《江湖无用手册》云上之城

15、诚信无用

　　玉连城不愧是阅女无数的“金牌杀手”，丫头母老虎扮相维持到从酒楼里出来，他就已经适应，并且配合默契，不但温柔体贴地牵着丫头的小手，而且特绅士地扶丫头上车，款款深情，让酒楼里乃至街上的人看了，无一不赞许微笑，怀春少女们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直接长在这个英俊的男人身上。
　　丫头很得意，刚才的胜利余味她还没有回味完，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什么，直接上车，然后继续回味：嗯，丫头我演戏的功力不错，做红娘的功力也不错，为人出谋划策的功力更是不在话下，想想凤娘含羞带笑的脸，啧啧，美人这个称呼的确是为她定的，想想毛老头……呃，那个毛姓男人的脸，还真是表情精彩…

　　可是，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呢？
　　想…想…
　　那张脸粉不错，细腻中（看凤娘的时候）带着轻狂，痞气中带着潇洒，细长的眼睛中有鄙视世俗的不屑，也有稍许漏出的关怀（还是对着凤娘），唉…可惜对我这个怀春少女无意…
　　对了！
　　钱！

　　“加钱！”右手平平伸出去，手心向上，丫头从恍惚中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心底角落里到底有些不爽，当然了，撮合有情人的确感觉不错，可是，那个男人，是自己来这个世界上后，头一次有些想留口水的男人嘛（虽然两个人年龄差距大了些，但是，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更何况，两千两的价格可不包括自己随机应变和勇于牺牲的！
　　玉连城慢条斯理坐下，吩咐人赶车回高府，轻佻地捉住丫头小手：“加什么钱？”
　　“你别跟我装糊涂，形象损失费、心脏损失费、爱情损失费、误餐费、加班费、脑损耗费、名誉损失费……”
　　轻轻笑起来，玉连城将丫头的小手五指逐一搬回掌心，形成一个小拳头状：“第一，你的形象在我的指导下提升很高，怎么会有损失？第二，刚才那顿饭，菜好像基本是你吃的，何来误餐？第三，你这几天的时间可都在我的买断范围内，怎么会存在加班？至于其他那些个损失…小妮妹妹，闲来无事，我们倒是可以好好算算帐的。”

　　从飘雪楼到高府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也足够吃堑不长智的丫头把跟头栽得更深一点了。
　　玉连城是谁？老狐狸高仁杰的朋友、女人杀手（因为少女和少妇均逃不过，所以没法界定他到底是少妇还是少女杀手）、玉家最有升值潜力的二公子。
　　各位要说了，这种男人还不是被丫头耍了？
　　废话，当初丫头耍他的时候，那是因为他低估了丫头的智力，而且，不按牌理出牌的丫头着实让他某些时候措手不及，比如上次破庙调戏事件。

　　所以，高府看门儿的高福成为有幸第一个听见他们家新晋侄小姐堪比维塔斯高音叫嚷的人。
　　“玉连城！！！你个奸商！！！”
　　掏掏自己的耳朵，玉连城好脾气笑笑：“小妮，你答应过我的，怎么能反悔。”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丫头气急了，实在腾不出空来考虑那句名言警句：有理不在声高。
　　“我说过，我这个舅舅很多时候会反复，为了确保我获得服务有保障，你得跟着我，直到凤娘不可能再找我为止。”
　　“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一直点头啊，是不是，迟敏！”
　　“是的，当时侍书也在”外面赶车的铁塔有问有答。
　　丫头一声怒喝没出来，猛然记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不是被五百两晃晕了嘛，当时她不是没出息的没见过那么多钱嘛，当时她不是突然好死不死记起老爸当年的教训了嘛：“安妮啊，我们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生活上怎样都好，生意就是生意，答应别人的事情不但要做，还要做到最好，售后服务同样要跟上，至少在保质期内，要确保人家用得舒心。”
　　所以，她本着自己第一桶金要服务好客户，即使赚少点，也要赚口碑的原则，一时头脑发热，答应得非常爽快，心里的确想着保质期内，只要不是客户人为原因，可以免费维护…

　　看到丫头猛然噤声，玉连城满意笑笑，起身，抱起丫头，潇洒跳下车子，随手扔块银子：“高福，把马车停了。”然后大步往府里走去。
　　被他抱着的丫头，还处于停机状态，没反应过来，结果又被黑一把。
　　因为晚间的时候，高府各位丫头就已经奔走相告，侄小姐终于追到玉公子，两人只怕今晚就会在一起了，不信，赌五两银子…

　　玉连城在丫头的院子门口扔下发呆自责的她，转身去了高少爷那边，高仁杰今天没有出门。
　　“连城，月谨的意思，她毕竟是江湖大家的小姐，不能一点见识没有，所以我不反对你带她一起出门游历，那丫头在高府呆了几天，就闷得快憋不住了，但是，你可给我把握好了，不准欺负她！”
　　“欺负她？你是没见她今天那个样子，只怕日后我被她吃了都有可能，仁杰啊，我可是牺牲自己…”
　　“你给我住嘴吧”高仁杰笑骂：“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只是没想到平时看着机灵聪敏的人，怎么见到钱，就被你卖了还不自知，带出去走走也好，省得我天天在这担心她乱收什么人的信物，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躲得了你舅舅，躲不过你娘，也不要太过寄希望在小妮身上，这丫头，什么时候管用，什么时候不管用，连我都搞不清楚。”
　　轻轻摇头，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玉连城也笑起来：“你放心，我跟沈家不熟，可不管什么沈月谨，但是，小妮是你托付过来的，我自会尽心，再说了，多了她，可是多了很多乐趣。”
　　玉连城自是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小妮是个开心果，当然，她捣蛋的时候除外，而且，对自己没有兴趣，可比芊芊好用，再说，眼下他娘那边逼得也紧，不如拿她当下挡箭牌，继续逍遥一阵子，过两年再说传宗接代的事情。
　　只是，他同情毛远山，忘记同情自己，他想到小妮的好处，却忘了经验主义错误是很多事情的诱因，因为那丫头千变万化的出牌方式，可还没有使完呢。
　　丫头这边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联合卖了的，而不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力，仍然兀自自责。

　　高府那天拿出五两银子的人都血本无归，因为高安妮小姐当晚不但没有与玉公子共度春宵，甚至连面都没有见，因为丫头想当鸵鸟，间接连累了这帮赌鬼的失财。
　　鸵鸟当然不能当一辈子，三天后，腾出手来的高少爷命人请了丫头过来，说是说说和玉公子的事情。
　　丫头心里窜出一线生机，想想自己当初只是口头协议，没有公证人，没有书面手续，不认帐总可以吧？嘿嘿，只要高少爷肯给自己撑腰就行。

　　高府的后花园里，坐着四个人
　　高仁杰、高仁惠、玉连城和丫头
　　“小妮，你以前不懂，不能怪你，但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能反悔。这件事情，侍书都可以证明。”高仁杰一脸关切的表情：“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连城欺负了你去。”
　　玉连城忿然：“仁杰，这什么话？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堂堂玉家二公子会欺负一个小女孩？！”
　　丫头只手托腮，翻翻白眼，看着两个唱做俱佳的男人，明白耍赖在高少爷这里是没用的，那只狐狸，什么都给你整得铁证如山，活该自己，谁要你看到钱就忘记一切了啊？
　　但是心里有气，这种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的倒霉事，谁也咽不下去啊。我不能有人身自由，钱，你可别想少了我的！玉～连～城！
　　玉连城猛的抖一下，想想自夸已经无数回了，怎么这回觉得有小凉风飕飕刮过？

　　“唉～～～”幽幽叹口气，闺门幽怨状，直接让两个男人包括另一个女人表情僵硬。
　　千年一遇嘛。
　　丫头装淑女的情况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这种嫌花儿落了，鸟儿飞了，天上下雨了的叹息模式，四小姐甚至往身后看了一下，赶紧回头，却被侍书吓一跳，因为小样的又悄没声息出现在了高少爷身后，顿时气到无语：“小妮，你别怪腔怪调好不好？怪怕人的。你不知道，雁儿、小杏她们可是羡慕极了你的好运气，能陪在玉公子身边，是该多开心的事情。”
　　“是啊，我好开心”丫头白生生的牙齿露出来，龇了一下表示自己真的很开心。

　　高少爷清了清喉咙：“小妮，你既然如此不情愿，我也舍不得勉强，这样吧，我帮你赔了连城的损失。”
　　丫头愣一下，直觉不能如此，欠玉连城的，还有机会扳回来，欠高仁杰的？？
　　“刚好，我要往北方谈笔生意，路途遥远，归期不定，我就给你和仁惠专门请个教书先生来教导琴棋书画，下午闲些，学习一下刺绣女红，你过了今年就算成年了，到时候总要找婆家的…”

　　刺绣、女红…指头会成胡萝卜的。
　　琴棋书画…自己学过啊，不过是钢琴、国际象棋和漫画书。
　　丫头不必细想，就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用弦琴弹射麻雀的场景，以及旁边气到吐血，拿着戒尺已无法发力的先生…

　　“叔～叔！我是舍不得你们嘛，才跟你们在一起享受亲情不久，我怎么舍得离开？”丫头亲热状搂住四小姐：“就像仁惠说的，我其实很开心的。”
　　“哦？”高少爷挑挑眉毛。
　　“真的！不信，我给你们讲个开心的故事。”丫头笑得有些诡异。
　　“好啊，好啊，小妮很久没有给我讲故事了！”四小姐很开心，自从小妮到高府以来，只顾着追求玉公子了，哪里还有时间来给她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村子在大山里，按说山清水秀，应该人杰地灵，可是，人们祖祖辈辈都走不出这山去，为什么呢？因为啊，这山里有只妖怪。”
　　“我知道了，是不是又是那个猴子打跑妖怪的事情？”四小姐仍然发挥自己爱猜想的天分。
　　“呵呵，这是那只猴子还没来之前。”丫头止住四小姐的猜想，继续：“每到了月中十五的晚上，月亮总是惨黄昏暗，半死不活挂在天上，山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乌鸦的叫，伴着不知哪里传来的隐约惨叫，村里的人就知道，妖怪准备出来取祭品了…”

　　“小妮，你说开心的故事…”刚才被侍书吓过的四小姐，这会难受的感觉更加明显，奇怪跟小妮平时说的故事不同，开心的故事，跟妖怪和惨叫扯得上关系吗？
　　“马上了，马上就开心了”丫头笑嘻嘻保证。
　　“话说，这个月居然有个外村人路过，正好碰到月中，他胆子很大，不信邪，想你们村子被吃了这么久，还没有绝迹？纯粹夸张，再说了，这世道，妖怪都横行了，那人还活什么？！于是，自告奋勇去帮忙捉妖怪。”
　　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环顾一圈，四小姐已经笑不出来了，高仁杰若有所思，玉连城则颇有兴致地盯着她，等她下面的内容。

　　“祭庙里只点了两根大蜡烛，这个外村人作为祭品，躺在供桌上面。到了下半夜，一阵阴风呼的吹来，蜡烛顿时灭了，这人赶紧起身，四处戒备…”
　　“突然！”丫头顿了几秒，突然出声，方位正向四小姐，手指也搭在了她的身上。
　　“啊！”高仁惠吓得惊叫一声，一碗茶就系数扣到了玉连城的身上。
　　玉连城防着丫头，却实在没有防着四小姐，所以，在丫头的算计下，又一次成了落汤鸡，唯一好些的是上次是口水，这次是茶水，幸亏茶水并非滚烫。
　　高少爷低头揉揉额角：“来人！快给玉公子擦拭一下。”
　　高仁惠不好意思：“对不起啊，玉大哥…我…都怪小妮！”
　　玉连城勉强维持风度：“没关系。”

　　四小姐嗔怒：“小妮！你说的开心，怎么倒讲鬼故事来吓我？！”
　　“天地良心，真的是开心嘛。”丫头无辜状：“那个人紧接着看到一个蓝莹莹的骷髅在他背后笑，还没反应过来，肚子就被剖开，心脏就被吃了啊，这就是白骨精开心的故事。”
　　冷场
　　继续冷场
　　“你们不喜欢听？”丫头后知后觉状，立即表明自己要弥补错误：“我再换一个？我这里还有个开怀的故事，保证你们喜欢听…”

　　“天晚了，都该休息了，仁惠，你明天不是要陪你嫂子去看料子？我明天也要打点出门的事情了。”高仁杰起身，边说边往外走去：“小妮，你早点休息，过两天也要出门了，趁时间去各房道个别。”
　　“迟敏，洗澡水是不是已经放好了？我差点就忘记了，凉了可又要麻烦别人烧，小妮，你先玩…”玉连城与迟敏一瞬间就不见人影。
　　“仁惠…”
　　“小妮，我明天还有事情，这会也要回去继续绣白骨精，呃，不，绣鸳鸯，呃，不，继续绣老鹰…先走了哦。”
　　霎时间飞禽走兽一干二净。
　　丫头心情大好，慢条斯理捻起桌上的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品味：“要你们知道，丫头我也是有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