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会开》厉慕儒

8、爱恨交加

　　当莫悠然在海边找到黎霞的时候，她正将自己埋在沙堆里晒太阳。
　　“快把我拉起来。”黎霞看了看一脸愁容的莫悠然道
　　莫悠然摇摇头，“埋那里挺好，瞎倒腾啥啊。”
　　她在黎霞旁边的躺椅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也晒起了太阳。
　　“那边搞定了？”
　　莫悠然苦笑着摇摇头。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其实莫悠然和严暮生的事情黎霞是在那天参加化妆舞会时知道的，那天她看见莫悠然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强行拉走，本想上前，却被亨利拉住，后来她便知道了这其中的故事，一方面她狠狠鄙视亨利借用莫悠然来靠近SA，一方面她总算有些明白莫悠然为何对于于皓天的追求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许是那段情伤害了她，也许是她心中还有一个人。
　　“管他什么意思呢，我阻止不了他的想法和决定，可他也并不一定能影响到我的生活。”
　　“是吗”，黎霞怪笑道，“那你刚才答应那个老色鬼去赴宴为啥啊。”
　　呵呵，莫悠然笑了，“说说而已，又不会真去。”
　　“别介啊，去是一定要去的。”
　　“霞姐，你可别害我啊，亨利已经害的我够惨了。”
　　“你知道啦？”黎霞问道，颇有些同情的看着莫悠然，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的伤口被别人撒把盐。
　　“我已经说过他了，不过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给你们一次了断过去的机会，否则你也不会选择重新开始不是吗？他这话应该也和某人说过了。”
　　“某人？”莫悠然轻声问道，她想了想，黎霞指的应该是于皓天吧，难道他早就知道了这次的三亚之行吗？莫悠然再次摇了摇头，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去路乱猜测了，只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复到平静的生活。
　　“对了，亨利他们呢，怎么今天一天都没有看见啊。”
　　“他们有事情去了吧，说晚上酒会赶回来。”黎霞说道。“悠然，晚上一定要来参加哦，明天就走了，今天我们还是要好好享受一下的。”
　　“享受？算了吧，本小姐命苦福薄，享受不起。”
　　“听姐的，姐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再说李傲天就算是个色鬼，在这种场合他也不敢怎么，晚上我们在一起，他要是敢有什么过界的地方，看我怎么收拾他。”黎霞握握拳头示威。
　　“好吧，霞姐，你可别害我哦。”
　　“这才乖嘛，其实悠然，既然是做戏就要做到底，晚上你就等着瞧吧，姐姐我教你几招对付那些臭男人。”
　　莫悠然笑了，她看着天空，深深吐了口气，只想让自己的心底留下那一片蔚蓝，回到国内的她真的只想做个快乐的孩子，过简单的生活，虽然也许并不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是起码她要做无所畏惧的长大。
　　傍晚时分，当莫悠然来到黎霞的房间的时候，黎霞早已穿戴完毕，依旧是一身黑色打扮的黎霞显得干练利落。
　　“霞姐怎么没有穿你的性感长裙啊。”莫悠然嘿嘿笑道
　　“留给你了啊，再说不是为了给你保驾护航嘛，穿裤装方便。”黎霞呵呵直笑，一把拉过莫悠然，你快过来把这裙子穿上。
　　“哦。”悻悻的点了点头，莫悠然拿过了床上的裙子。穿上之后，她才明白难怪霞姐会让她穿黑色的文胸过来。
　　黎霞的穿衣原则向来是该露的地方露，不该露的地方不要露，这条裙子也正是如此。无袖黑色长裙，除了立领处则是黑色蕾丝包围，上半身基本就是一层黑纱，这让莫悠然里面的黑色文胸显露无疑，雪白的肌肤也若隐若现，下身黑色的过膝长裙倒是严实，只是这紧身的包臀设计将莫悠然的曲线完美呈现。穿戴完毕的莫悠然站在镜子前，她看看自己，又看看霞姐那一脸奸笑的表情，开问道
　　“霞姐，这是你啥时候买的衣服啊，挺好看。只是，你确定你没有把我推到火坑边缘吗？”
　　“来吧来吧，好看就行了，我要把你打造成今晚最美的女人。”霞姐说着一把将莫悠然按在了椅子上，拿出了化妆工具。莫悠然没有再说话，有霞姐在身边，她觉得安全不少，也不愿再去费心。
　　一番折腾过后，霞姐满意的点点头，她让莫悠然站起身来看看，莫悠然伸了个懒腰，朝黎霞抛了个媚眼，
　　“怎么样，这个作品您还满意不？”
　　“嗯，还不错。”她说着又拿起梳子将莫悠然本就有些卷的头发挑了挑，让头发更加蓬松些，然后再箱子里拿出了一个豹纹的发夹，她将莫悠然的刘海夹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将头发拢的后面披散而下。
　　“恩，慵懒而娇媚，妖精一个。”霞姐满意的笑了，将莫悠然推到镜子大镜子跟前，“怎么样啊，我们的大美人。”
　　莫悠然这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竟有些不认得了。其实黎霞早就说过，莫悠然不适合留刘海，露出额头会更漂亮，只是莫悠然自己并不喜欢做出改变，十年如一日的发型她已经习惯了，这次黎霞稍稍的改动确实增色不少，另外那冷艳的红唇烟熏妆配上这条黑色性感长裙更显妖艳。
　　“霞姐，用不着画这么浓的烟熏妆吧，这唇还能再红一点吗，另外这豹纹是怎么回事啊，这穿着文胸还不够性感吗？”莫悠然在欣赏了片刻后终于将一连串问题抛了出来。
　　“没办法，衣服颜色太单调，总是需要点缀一下啊，大晚上的又是在户外，不红一点没办法凸显出来啊，至于这豹纹嘛 ，呵呵这衣服你穿着略显老气，加个豹纹显得年轻嘛，对吧，对吧。”黎霞很耐心的一一解答，因为她却是很满意在今天这样匆忙的条件下能打造出这样的效果，“悠然，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完全可以把你包装成为明星啊，这样说不定能省下不少费用哦。”
　　看着黎霞这自我陶醉的神情，莫悠然只觉得头顶要冒黑线了，她再次看看镜子里那妖艳的人儿，牙一咬说道，“罢了，走吧。”
　　看着莫悠然这赴死的表情，黎霞笑道，“你至于吗？女人的美就是要让大家欣赏的，关着门给自己看有啥意思啊。“关上了房门，二人走向了酒会。

　　来到酒会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不过莫悠然环顾四周看了看，大多都是上次在小酒会上看见过的，应该都是SA业务的上层合作伙伴，这次酒会的档次明显要高很多，从莫悠然她们进来时还需要贵宾卡就知道，当然，她们手上的贵宾卡自然下午李傲天派人送来的。黎霞扫了一眼四周笑道，“衣冠禽兽不少啊。“
　　莫悠然也笑了，她是不大喜欢这种户外酒会的，特别是晚上，昏黄的灯光和闪烁的霓虹将会场映衬的既神秘又暧昧，容易刺激荷尔蒙的分泌。
　　“悠然，来一杯吧，SA倒是大气啊，这种酒平日里可是喝不到哦。”黎霞倒是很开心，好吃好喝的款待她最喜欢。
　　“恩”，悠然接过黎霞递来的酒，品了一口，侧身问道，“你别光顾着吃喝，今天你把我打扮成这样，一会老色鬼来灌酒你可不能不管啊。那好歹也是尊大神，虽说我们不求着他，可是在业内要是他放句狠话，我们也不好过啊。”莫悠然苦笑道，一口酒后，她已经大致知道这酒要是喝下几杯，估计今晚就得不省人事了，她可不想玩的这么大。
　　“放心，放心”，黎霞拍拍她的肩膀笑了，胸有成竹的说，“这点酒小意思，今天我俩谁都不用倒下。”
　　莫悠然耸耸肩，她也不知道黎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只知道霞姐明显是一幅有好戏看的心态。
　　俩人刚在一边说了没多大会，就有人朝她们走了过来。莫悠然抬眼望去，来人居然是SA的王总。
　　其实王总说来和她还是有些情分的，当年严暮生还在北区的时候，经常带着莫悠然和王总一起吃饭，那时候作为严暮生的长辈，两人结婚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对莫悠然也算是爱护有加，只是后来一直没有了联系。
　　“悠然”，王总笑道，“今天看见你才知道严董为何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啊。”王总是何等老练，当然知道严暮生对于莫悠然的心思，只是年轻人的感情自己已经不便再去干预了，现在的莫悠然在他看来，比三年前更加多了一份女人的韵味，加之出尘的气质越发显得美丽动人。
　　“王总，您就别再开玩笑了，我和严董早已经是陌路人了。”莫悠然笑道，今晚既然是北区年会的告别酒会，王总前来招待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哦，是吗，悠然，时间还长，有些话不可说的太早啊”，王总笑道，忽然他转头看向入口处，朝莫悠然笑笑，“悠然，可否随我去迎接下严董啊。”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莫悠然看向那边，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形站在那里，只是那份与生俱来的尊贵让人觉得冷漠。
　　莫悠然刚想拒绝，却听见了耳边传来了李傲天的声音。
　　“莫小姐今晚可真是让我惊艳啊。”李傲天此时并没有急着走近，而是站在不远处望着莫悠然，作为资深老色鬼的他见识过的美女也不在少数，不过今晚的莫悠然确实让他有些痴迷了。不得不说，黎霞的打扮很成功，慵懒的卷发、大红的艳唇，再配上这黑色的性感长裙，在这夜晚的映衬下，莫悠然妖艳如同罂粟花，因此，即使是李傲天也有些恍然，竟有些不敢贸然靠近。
　　莫悠然笑了，她像李傲天伸了伸手，笑道，“李总，不如我们一起前去迎接一下严董啊。”此时的一个笑容，彻底迷乱了李傲天的心，的确，即使她是吸血鬼，此时的李傲天也会甘心让她吸光身上的血。
　　一旁的王总显然愣了一下，最后也只能笑着摇摇头，跟在挽着李傲天的莫悠然身边朝严暮生走去。
　　远远的，严暮生冷冷看着朝他走过来的莫悠然，她果然已经不是以前的莫悠然了，竟然可以穿的如此性感，美的如此妖艳，这让他的脸越发的显得冰冷。
　　严暮生就这样盯着莫悠然，可就在她要即将走近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一个沁人心脾的笑容出现在了莫悠然的脸上，而她的目光则是穿过了他看向了身后 。
　　莫悠然的确是笑的很沁人心脾，因为那是她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在严暮生的后面，她看见了刚刚和亨利一起进来的另一个挺拔的身影，于皓天。
　　严暮生顺着莫悠然的目光转过了头，看见了正朝着莫悠然温柔笑着的于皓天。
　　于皓天也注意到了因为莫悠然的笑容而看向他的一众人。他走了过来，在严暮生面前停了下来，“严董，您好，我是MR的于皓天，很荣幸参加这次酒会。”于皓天礼貌性的伸出了手。
　　“严暮生。”严暮生轻轻点头示意，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这一刻，莫悠然的心很虚，不过很快，二人笑着分开了手，客套了几句。于皓天随后又和王总及李傲天打了招呼，最后，他走到莫悠然身边，温柔的笑道，“我来了。”
　　莫悠然笑着点点头。
　　而当严暮生看见莫悠然脸上那流露出的一份小女人的娇媚时，他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于总，不知道可否借用一下你的助理啊，昨晚她就是我的女伴，今天也免得再次介绍。”严暮生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道
　　于皓天看向严暮生笑道，“这要看悠然自己了，我没有异议。”
　　莫悠然看了看于皓天，转头看向严暮生笑道：
　　“严董既然如此看得起悠然，悠然自当奉陪啊。“说完她很自然的挽住了严暮生的胳膊，随之同行。说罢转头向于皓天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在看见于皓天之后，莫悠然觉得自己的心都放松了很多。
　　跟随着二人，于皓天一行人也步入会场。
　　黎霞在会场一直看着他们，看见于皓天他们过来便也迎了上去。
　　“你们过来了啊。“她和于皓天打招呼。
　　“恩，黎霞，以后要让悠然离你远点。“于皓天注视着莫悠然的背影道。
　　“怎么，我只是让一颗珍珠散发出它应有的光彩而已，至于太夺目让你受不了那就不管我的事情了。“黎霞耸耸肩笑道，在此时的黎霞看来，莫悠然比刚才更加的散发出了魅力，她看了看身旁的于皓天，想了想，也许是因为于皓天的到来，让她更加的安心，于是更加的泰然处之，原本身上的沁人心脾的温柔和自信让她流露的气息更加的迷人，一颦一笑间都能魅惑人心。
　　另一个能直观感受到莫悠然这种变化的人就是严暮生了，因为同样的场景，今晚的莫悠然和昨天截然不同，觥筹交错流露出的自然美丽的气息简直然人炫目，他忽然发现，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莫悠然如此耀眼的一面，他一度也为之恍然，可是在想到她的美却并不是为他而绽放，严暮生的心底一阵刺痛。
　　也许是今晚的氛围太过暧昧，也许是今晚的严暮生太过冷漠，也许是今晚的莫悠然太过美丽，一圈下来，莫悠然被灌了不少酒，莫悠然觉得已经有些昏沉了，她身体半靠在严暮生的身上，抬眼望着那记忆深处的冷峻的脸庞，眼神处越发妖媚，她笑道。
　　“严董，酒已敬完，我可否回去了呢？”
　　严暮生低头看着昏暗灯光下，莫悠然那张美丽的脸道：
　　“莫小姐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到那个人身边吗？”
　　莫悠然被烟熏妆化的妖艳的眼眸闪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就是很迫不及待了。”莫悠然努力站直了身体，扭头看着不远处。
　　严暮生扫了一眼不远处，很快也看见了正看着他们的于皓天，他没在说什么，只是一把搂住了莫悠然的那不堪一握的细腰，“莫悠然，不要以为你可以逃走，我说过，你是我的。”严暮生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吻住了莫悠然那火红的艳唇。
　　他没有做过多纠缠，蜻蜓点水之后，严暮生深深地看了莫悠然一眼便很快转身离去，这个吻，他是做给别人看的，而的确，很多人看见了。
　　莫悠然觉得自己真的是醉了，她看着严暮生离去的背影竟觉得那么落寞那么伤感，她的心莫名的开始疼痛，疼的竟有些站不稳，她向后退去，感觉到眼睛里一阵朦胧，她抬眼看着这寂寥的夜空，心想，这世上，真的没有能回去的感情，就算真的回去了，你也会发现，一切已经面目全非。唯一能回去的，只是存于心底的记忆。是的，回不去了，所以，她只能一直往前。
　　一阵温暖从背后传来，于皓天很适时的将她揽进了怀里，他看着怀里的莫悠然，依旧温暖的笑着。
　　皓天，我想睡觉了，只想做一个美梦。莫悠然轻轻叹了口气道。
　　好，我们先走。于皓天和莫悠然在和亨利等人打过招呼后便径直离开了酒会，临近出口的时候，莫悠然再次感觉到了一阵冰冷的目光，她本不想理会，可是头脑里却涌现出了刚才那道落寞的背影，却又闪过一丝不忍，终于她站住了脚，迎上了那道目光。
　　莫悠然静静望着不远处端着酒杯的严暮生，她像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般，绽放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他太冰冷了，她只想能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她朝他眨眨眼，并像多年以前那样对他吐了吐舌头，然后轻轻挥挥手，转身离开了会场。
　　严暮生在那里站立了很久，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爱恋再次翻滚出来，那一刻的严暮生恍然发现，无论爱过也好，恨过也罢，莫悠然依旧是那唯一能够照耀进他心底深处的阳光，而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
　　离开会场的莫悠然顿时觉得放松了不少，没有了各色的目光让她重新回归了自由的状态，酒精的作用更是让此时的她变得有些放纵起来。她脱掉了高跟鞋，赤脚跑进了路边的水池中，一伸腿，溅起了无数水花，她开心的笑着，玩着水，并将水花踢向于皓天，一个不稳，莫悠然坐到了水中，于皓天赶忙过来，却被跌落的水花溅了一身水。两人都笑了，于皓天将莫悠然拉了起来，无奈的看着因为湿漉而紧紧粘贴在莫悠然身上的黑色礼服，一把将她横抱进了怀里，莫悠然将胳膊搂住于皓天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她忽然觉得自己累了，只想有个坚实的肩膀可以依靠。
　　回到房间的时候，莫悠然已经睡着，于皓天看着浑身湿漉的莫悠然想了想，给黎霞打去了电话。很快，黎霞回来了，于皓天将莫悠然交给了黎霞后，转身便欲离去，一只手拉住了他，
　　不要走，莫悠然低低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响起。黎霞看着双眼紧闭的莫悠然，轻声道，你去吧，她要赶快换衣服了，不然会受凉的，一会好了叫你。
　　恩，于皓天将手轻轻的从莫悠然手中抽了出来，看着依然熟睡的莫悠然走出了房间。
　　他在露台上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在心底，于皓天问道，悠然，你的心里究竟割舍不下的是谁呢
　　夜很深了，鸟巢的夜晚被海浪拍岸的声音包围着，于皓天望着星空，静静的坐着。他想到了严暮生，那个异常优秀和冷峻的男人。
　　“想什么呢？”黎霞的声音打断了于皓天的思绪。
　　他笑了笑，“没什么，衣服换了吗，睡了吗？”
　　“恩，睡了，你要去看看吗？”
　　“算了吧，让她睡吧，我去找亨利谈点事情，黎霞，今晚你就在这里陪陪她吧。”
　　“恩，好。”黎霞点点头，她转身进了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说道，“皓天，有些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