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婚礼》啃猫粮的鱼

5、第四章

　　调酒间在二楼左转的走廊尽头，暖熙的阳光透进，带着暧昧的色彩。钟沐然伸手从酒架上取下个被尘土封盖的酒瓶，轻微地擦拭，就像艺术家在对待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时的倍加呵护。
　　酒瓶是很厚的玻璃制的，模糊的颜色在瓶内摇晃着，使得酒瓶上的标签变得很显眼，LUCKY KISS （幸运之吻，叶冉）。钟沐然没有料到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叶冉留下的痕迹，轻轻揭下标签，将它放在胸口的衬衣口袋里。平静了呼吸，从装酒杯的木制盒子里取了两个高脚玻璃杯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
　　拔掉木塞，钟沐然还是习惯地吻了一下，浓郁的酒香在每一寸肌肤里跳跃。替自己和沈易航倒上，他放下手中的酒瓶，随手端起桌角的一杯。三分之一的酒在酒杯里来回荡动，泛着一圈圈的漪涟，如思念。
　　沈易航讨厌灰暗的光线，起身将沉重的窗帘拉开。窗外的光照得屋内很亮，有股刺眼。“总呆在阴沉的角落可是会发霉的。”沈易航对着钟沐然说到。酒刺激着神经将回忆挡在心里深处，钟沐然还是无法忘记叶冉，他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地从黑暗中暴露出来，阳光抚摸着每寸肌肤，很温馨。
　　“沐然，你还记得以前叶冉在她的诗集里写到的么，她说‘逃避始终是回忆，只有忘记才是睿智，选择忘记，人生才更完美’。”
　　钟沐然记得很清楚，叶冉在她的诗集里的确写过这样的话。“你的意思是要我忘了叶冉。”钟沐然很明白沈易航的意思，他也试图去忘记叶冉，忘记那些令他忧伤的事。可是人毕竟是活在情感理性之中，更何况他依旧深爱着叶冉，哪怕她已在这个世界消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会想起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光。尤其在他的梦境里永远有一幅隽永的画面：
　　天蓝色的海，金黄色的余晖洒在与地平线交汇的地方。欢快而歌的鸟儿在天空自由地飞，海风卷起如瀑的海浪拍打着沧桑色樵石。美丽贝壳在金黄色沙滩上散落，渔舟唱晚的灯火映出黄昏的样子。一串串深陷的脚印在他和叶冉的身后延伸，转眼被海浪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十指相扣的承诺，静谧温馨，相依相靠的信任，恬和悠然。等待流星降临，采最漂亮的一颗，做青春最好的归宿。
　　“可惜梦与现实的差距太大了，梦让人憧憬，带着一丝希望，而现实太残酷，只会让人心碎。”钟沐然叹息到。“沐然，你就像活在童话里一般，人们都喜欢花好月圆，可是花好之后是花谢，月圆之后是月缺，有好坏，有美丑，有悲欢离合，才是现实。”沈易航对着窗外，脸上带着屋外的阳光。摇晃的酒将屋外的阳光折射，在钟沐然的回忆里：
　　天蓝色的连衣裙，在布满酒香的酒架间隐现。那时的钟沐然总会坐在调酒间的桌子上，看着叶冉忙碌的背影，任凭屋外的阳光洒在屋里的每一寸地板上。叶冉最喜欢调酒，她总是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按照自己的想法混在一起，然后呈现出七彩的如彩虹般的色彩，逼钟沐然喝下去。
　　不管是如何的难以下咽，钟沐然还是很幸福地将叶冉亲手调的酒喝下，然后称赞她的调酒技术有所提高。LUCKY KISS(幸运之吻）是他们两个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调制出来的，叶冉说等钟沐然的音乐会举办成功，就把它拿出来和工作室所有的人分享。
　　在叶冉对着工作室所有的人说这话的时候，钟沐然认为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等钟沐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吻叶冉的脸颊，叶冉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沐然，你就是我的王子，希望你每天都能替我吻醒黎明。”
　　幸福挂满窗帘，爱情在城堡弥留，公主提着长裙顽皮地躲进从林，等待王子替她吻醒黎明。
　　比赛用的休息间很大，颜陌轩盲目地走着，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乎慕容雪。摆脱那些缠人的眼光，在走廊的第三个角落里，颜陌轩看到了正在对着镜子画眼线的肖亦可。肖亦可从镜子中看到颜陌轩在看她，回头向他打招呼，“枫少，你来看小雪表演的吧。”
　　“哦，刚好路过，所以顺便来看看你们俩。”见慕容雪没有和肖亦可在一起，颜陌轩的心情变得很失落。心不在焉地回答着肖亦可的问题，颜陌轩的眼光一直在四周寻找着慕容雪的踪影。
　　看出颜陌轩的异样，肖亦可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道，“小雪说她想一个人到天台吹吹风，估计她现在应该还在吧。”颜陌轩很委婉地向肖亦可道了别，朝天台走去。
　　天台的风很温和，慕容雪坐在临门很近的水泥桩上，暖熙的阳光融在她的头发里，绕过她瘦弱的肩膀，从她的指尖透过，在未封存的水泥地上留下阴影。不知道枫少今天会不会来，慕容雪在心底里念叨着。她很希望颜陌轩能来看，因为那是她送给枫少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坐了很长时间，发觉腿有点发麻，起身准备回去，听到天台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会是谁呢？慕容雪有点好奇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来天台。
　　颜陌轩推开天台上有点生锈的门，一眼就看见慕容雪，和水泥一样颜色的神情，暗淡昏沉。见来的人是颜陌轩，似乎从梦中惊醒一般，慕容雪的眼睛变得很亮，直直地看着颜陌轩向她走来。颜陌轩在离慕容雪半米的地方站定，阳光刚好把他们俩的影子连在一起。没有打破这沉寂的话语，两个人只是默默注视着对方，许久，颜陌轩情不自禁地将慕容雪拥入怀中，吻在她的嘴唇，很久才散开。
　　“小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种想吻你的冲动。”颜陌轩担心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惹火了慕容雪，赶忙向慕容雪道歉。慕容雪依旧沉浸在刚才那一深情的吻中，连颜陌轩说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受宠若惊地看着颜陌轩俊俏的脸，惹得颜陌轩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头发。
　　尴尬的氛围，使得颜陌轩拉起慕容雪在水泥桩上坐下，慕容雪很配合地将自己的头靠在颜陌轩的肩膀上，她真的希望他们俩一直就这样坐着，没有任何人打扰。
　　肖亦可化完妆，看了很长时间杂志，忽然听到休息室的喇叭里传出“开幕式即将开始，请相关人员做好准备” 的报道。放下杂志，见慕容雪的位置还空着。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给慕容雪发了条短信。手机的响声从肖亦可旁边的椅子上传来。“这丫头，出去连手机都不带。”肖亦可起身，朝天台的方向奔去。
　　均匀的心跳和呼吸，在胸膛顺着熟悉的温暖游散，两个人的世界。肖亦可粗暴地推开天台的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更生气。“重色轻友的家伙。”肖亦可嘟囔着。当平和被打破，就会变得紊乱。慕容雪从颜陌轩的肩上抬起头，看着几乎暴走的肖亦可。“亦可，有事么？”
　　“比赛时间已经到了，快去做准备吧，要不然来不及了。”肖亦可说话的当儿不时的瞟着颜陌轩，眼神中带着寒光四溅的刀。
　　下楼，肖亦可迅速替慕容雪补好妆，拉着她去了试衣间。完全被丢在一边的颜陌轩无聊地看着镜子。“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很在乎关于她的一切。”钟沐然的话在他的脑海中闪现。“我是不是爱上小雪了？”颜陌轩问自己。
　　优雅淡白的长裙，婷婷玉立的少女。颜陌轩从镜中看到身后换了衣服的慕容雪，她的样子如天使一般。慕容雪将自己右手手腕上的手链解下，戴在颜陌轩的左手上。“你先替我保管着吧。”说完，慕容雪拉着肖亦可朝舞台的方向奔去。
　　浅紫色的薰衣草，静静地挂在颜陌轩的左手上，带着慕容雪的体温。
　　天鹅湖凄美的传说，月影斜挂，映出烟雨渺茫。颜陌轩在台下很认真地欣赏慕容雪的舞蹈，慕容雪的舞蹈中带着浓烈的爱意，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