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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梅花鹿确实浑身是宝,对林恒的身体恢复有很大帮助。而精神上的满足感及情感上的归属感更让他对生活有信心。
      除了右眼依然看不见,右侧身体没有感知,林恒的箭伤基本痊愈,左腿更有力气了,左臂也能举过肩膀。虽然坐起尚需乔健安扶一把,但已能不必靠着,自己在炕沿小坐一会。
      林恒双腿垂着,右腿还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脚面有点下垂。他右手垂放在大腿上,左手虽颤抖着,但手腕好歹能撑着炕,身子弓着略往前倾,有点摇晃,脖颈努力抬起,头时不时微微地点着,右边嘴角有涎水慢慢溢出。
      乔健安始终在一旁护着,但他更喜欢林恒练习站立,因为可以名正言顺地抱着他,而此时的林恒也不会觉得害臊。
      站起时,林恒没有平衡感,左脚踩着能感到踏实,右脚却不知在哪。右臂垂在身侧,左臂勾着乔健安的胳膊,整个人还是要靠乔健安抱着才不至于瘫倒。
      头枕着乔健安的肩膀,林恒在轻微的眩晕中感受着身边熟悉温暖的气息。乔健安抱紧怀里的人,心里除了满足,还有从未体会过的幸福。
      天气好的时候,乔健安会抱着林恒在门外坐一会。林恒很安心地依靠着乔健安,不再胡思乱想,患得患失。
      裂耳好似也肯定了林恒在这个家的地位,有时即使乔健安外出,它也会留下陪伴林恒。它喜欢咬着根短木棍和林恒玩——林恒会用左手握住木棍的一端使劲拉,虽然手指握不紧,力气也小,就没成功过一次,但也得到了锻炼。裂耳还喜欢林恒抚摸它的背,给它顺毛,轻柔的力度很是舒服。
      冬天慢慢过去,冰雪消融的时候更觉寒冷。林恒左腿的箭伤总是隐隐作痛,头也时不时疼得难以入睡。
      不慎受了风寒的他,把早先积下的一点底子又全耗光了。每到夜里便发热,白天昏昏沉沉,几日下来已经难以坐起,连靠着都不住下滑,只能躺着。
      病中的林恒异常脆弱敏感,醒来时见不到乔健安总是惶恐不安,心理又回到了最初总担心乔健安嫌弃他,厌烦他的时候。
      “…安…安…安…”林恒迷迷糊糊地叫着,他觉得已经用尽力气在喊,其实声音微弱不清。
      “恒,醒醒,我在这,恒……”乔健安在林恒的耳边轻声地唤着,怕太大声惊醒他会头痛。
      林恒睁开眼睛,右眼没有焦点,左眼缓慢转动。乔健安赶紧往他左边凑,好让他看清自己。
      “又做梦了吧,别想太多,我在这里,不要怕。”林恒的左手动了动,乔健安赶紧握住,“已经中午了,我喂你喝点粥,才有力气,好得快。”
      林恒只是呆呆地看着乔健安,好像怕他消失不见一样。
      把林恒的头垫高一些,乔健安开始给他喂粥。才吃了几口,林恒就把头撇开,眼睑撑不住往下掉,很快就阖上双眼。
      乔健安叹了口气,把粥放下,将林恒轻轻抱起,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再拉好他身上的被子。
      林恒已经喝了几天药,不但不见好转,反而开始咳嗽,而且饭量越来越小,再这样下去,根本没有体力对抗病症。
      乔健安舀了一小勺粥,从林恒无法闭合的嘴伸进去,压着舌头,把粥直接送到舌根,然后按压他的喉部,帮助他吞咽。
      喝了几勺,林恒慢慢转醒。他觉得很累,实在吃不下,而且自卑的心理又作怪,觉得自己拖累了乔健安,不如就这样放弃好了。他脑袋蹭动着想避开送到嘴边的小勺,却反而咳嗽起来,一口痰堵得他喘不上气来。
      乔健安让林恒趴在自己手臂上,在他后背拍了一会,痰混着粥液才慢慢从嘴角流出。
      林恒眼眶湿润,看着乔健安含了一口粥覆上自己的嘴唇,然后一点点把粥哺到他嘴里,手还轻轻顺着他的喉咙,发烫的眼泪终于流出,顺着眼尾不断滑进鬓角。
      林恒一直流着泪,直到乔健安给他哺完粥,直到他在乔健安的怀里睡去。再次醒来后,他的精神好了很多,乔健安宠溺地亲亲他。他知道单纯的照顾已经不能给林恒安全感,唯有俩人间情感的互动才能让他安心。
      “恒,山谷的雪已经化了不少,明天我就带你下山看大夫。”乔健安抱着林恒,揉着他躺久的后背。
      林恒摇摇头。
      乔健安以为林恒担心治不好头上的撞伤,就说:“你放心,如果镇上的大夫治不好头上的伤,我们就去找更好的大夫。但我们先让他帮你看看风寒,这是小病,他们能看得好。”
      林恒还是摇摇头。
      “你不要想太多,你受风寒已经多日,夜里总是发热,这两天还开始咳嗽,是一定要看的。”乔健安劝说着,“我虽懂些草药,但治外伤还行,对内在病症还是外行。我们早些去看也好早些好起来,不是吗?”
      “…不…能…去…”林恒还是摇头拒绝。
      “为什么不能?”乔健安实在不明白林恒到底在想什么,“雪虽还没全化,但下山没问题的,我背着你,你不用担心。看一下我们就回来,等风寒好了,我们再去找大夫看头上的伤。我会一直守着你的,相信我。”
      “不…是…”林恒看了乔健安一会,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因为生病,林恒没什么力气说话,加上咳嗽,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而且他本就因头上受伤,声音缓慢,含糊不清,等他把话说完,天已经全黑了。乔健安已经听惯他的声音,基本都能分辨出来,所以等林恒说完,他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皱着眉头思索着。
      夺嫡之争已是历朝历代不可避免的争斗。当今太子才学平庸,碌碌无为,但因嫡长子身份而最先被封为太子;二皇子纵有治国之才,但为人阴险狡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四皇子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流连万花丛中,夜夜笙歌;其他皇子还小,虽无多少机会,却也有些人脉。
      去年中秋才过,皇上突然病倒,原本暗潮涌动的各方势力开始明争暗斗。林恒之父镇守东北,是四方大将军之一,其他三位已经选择阵营,唯有林父不屑一顾。
      朝中突然传出林父通敌叛国,皇上下旨缉拿回朝。而林恒却收到消息有人欲先斩后奏,以夺取林父手中兵权。林恒连夜离开京城,赶往父亲驻地。
      确实有人通敌叛国,但那人不是林父,而是另有其人,线索即是那块玉佩。林父将玉佩交给林恒,护送他出驻地,要他尽快回京查明真相。
      父子二人刚出驻地,就遇到偷袭,林父为救儿子而死,林恒快马加鞭逃了一夜,终在黎明时分被追上。为了逃脱,他从悬崖上跳下,之后就被乔健安所救,来到这里。
      林恒不肯下山就医,是怕被发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做大事的人必然心狠手辣,也会斩草除根,何况玉佩还在他身上,那些人决不会就此罢休。而以他现在的身子,别说查明真相,就是逃跑也是不能的,而且他决不能连累乔健安。
      第二天一早,林恒醒来时,看见乔健安已经穿戴好外出的行头。
      乔健安坐在炕边,握着林恒的手说:“恒,我想好了,你就在家呆着,我一个人下山。不管怎样,你的病不能拖,家里也已经没什么好的药了,我先去药铺抓些伤寒内热和活血化瘀的药,这些药很常用到,不会被人起疑。镇上的情况我也会私下查看一番。”
      林恒摇着头,他担心乔健安出什么意外。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现在下山正是时候,雪还没全化,不会有人上山,你一个人在家我也放心。再过些时日,只怕那些人就来了。我这次会采办些必要的东西,我们也好提前准备。”林恒觉得乔健安说得有理,也不再阻拦。乔健安拍拍他的手,抱了他一下:“一个人在家别想太多,也别做什么,安心休息,我会尽早回来。裂耳会在家陪你。”
      乔健安拿了东西,又对裂耳嘱咐了一番,匆匆离开。
      山路上积雪只融化了部分,又滑又难走,乔健安从林子里抄近道往山下赶,争取在天黑前能回到家。
      刚到山脚下,乔健安就听见马蹄声朝这来。虽然这里还没什么人家,但有人也正常,乔健安本没多想,可林恒说过的话让他突然多了个心眼,决定先观察一下。
      他刚闪进了路边的小树林,就看见三个骑马的男人过来。为首的年纪较大,大约三十来岁,另两个则年轻些。三人着装普通,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但乔健安却直觉的感到危险,就像面对野兽一样。他很快就注意到他们的眼睛很亮,不象普通人,而且凭他对动物的了解,那三匹马绝对不是普通的马,那体型,那毛色,绝不是普通人能骑得了的好马。
      见三人朝山上而去,乔健安当机立断放弃前往镇子,转身往家里跑。
      虽然他了解这里,虽然他抄了近道,但两条腿怎么也比不过四条腿。乔健安希望那些人慢点,再慢点,或者干脆走了其它叉路,错过他家。一想到林恒在家,想到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乔健安的心就提到嗓子眼。裂耳,还好有裂耳在。
      乔健安疯狂地跑着,像风一样穿过林子,只为家里那个等待他,依靠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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