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心绪太无聊

21、第 21 章

　　柳总管这次应大家的要求没有大操大办，但府里还是张灯结彩，处处喜气洋洋。
　　丁松明和李沐简单地祭拜天地后，又对着天拜祭早已过世的父母。相识二十载，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丁松明守得云开见月明，李沐心有戚戚焉，倚着丁松明哽咽不语。
　　林恒和乔健安到祠堂祭拜林将军和夫人。林恒执意下跪，他没能为林家传宗接代是他不孝，给父母灵位磕头时，泣不成声。
　　柳大娘原是跟着林夫人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她一向疼爱林恒。此时，她跪在一旁，一边抹泪一边说：“老爷，夫人，少爷不容易，他若有什么错，你们不要怪他。如今有乔家公子照顾他，爱护他，你们也不要担心。还求你们保佑他身子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和乔家公子过一辈子。”
　　乔健安也跪着，给林将军和夫人磕头：“爹，娘，我乔健安只是一介普通百姓，不能给林恒大富大贵，也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但我对你们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会对他好，不管他将来怎样，我都会好好待他。”
　　厅堂上摆了喜酒，一身红色喜服的林恒斜躺在乔健安为他特制的金丝楠木轮椅上，看着众人吃喝说笑，觉得一切那么不真实。
　　拥有，失去，再拥有，变化总是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林恒觉得好像做梦一般，他害怕梦醒后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那冰凉的刑房，依旧无力地任人欺凌。可他又希望这真是一场梦，一场睡了很久的梦，梦醒后他还是原来那样的正常人，而不是现在这样被束缚在小小的木椅上，移动方寸都不能自主。
　　旁边的乔健安，一身绛红色喜服，仪表堂堂，意气风发，左脸上的伤痕让他更有种豪放的野性魅力，一种男子伟岸的大气。相较之下，林恒身子瘫废，耳聋眼瞎，若不是林府少爷，不是爵爷，只怕连乞丐都不如，只有等死的份。
　　林恒努力伸手，想去拉乔健安，可是努力的结果却是手臂夹得更紧，手腕拱起，手指蜷缩成拳，在胸前颤抖。明明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他永远都是不可能够着的。
　　乔健安注意到林恒不稳的气息，赶紧转过身，“恒，让我抱着你吧！”
　　林恒平日里并不喜欢坐轮椅，只是今日他想独立些，想和乔健安平等些，才不愿让他抱着。
　　乔健安在林恒眼里看到从前那个多虑，总爱胡思乱想的林恒，不假思索地抱住他，解开他身上的束带，将他抱坐在自己腿上。
　　熟悉的气息，温暖的怀抱，乔健安大手温柔地顺着林恒的后背，这让他渐渐地平静下来。乔健安见他展开眉头，不再纠结，也放心多了。
　　“虽然酒对身子不好，但今日既是你我成亲之日，合欢酒还是要喝的！”乔健安含了口酒慢慢地哺给林恒，之后还不忘对他的唇舌爱抚一番。
　　林恒脸颊绯红，眼里水汽氤氲，微张的嘴挂着银丝，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乔健安浑身燥热，他握住林恒颤抖的手，附在他耳边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入洞房吧！”

　　林恒醒来时，已经躺在屋里的美人榻上，身上穿着白色亵衣，盖着大红鸳鸯喜被，乔健安正在给他梳头。林恒长长的发丝又细又软，束起时看不出来，放下就会发现黑发里夹杂着一些银丝。之前的经历和身体的耗损让他元气大伤，乔健安如今没有别的奢望，只求林恒能维持现状，不再有病痛，不再有灾祸，平安的过一生。
　　乔健安留下一缕发丝，剩下的全部给林恒束了发髻，然后他坐到林恒旁边，给自己梳头。束发时，乔健安低下头，将自己的头发放在林恒手里，再握着他的手将头发缠绕起来，拿束发带固定。
　　林恒的手指无力，但蜷缩着却正好不会让头发散掉，看着好似他在为乔健安束发。当乔健安抬头时，林恒已是眼圈泛红。乔健安笑了笑，再次握着他的手，拿起俩人分别留下的那缕发丝，将发尾结成一束。
　　“今夜你我结发共寝，这一生我们都要不离不弃。”乔健安将结一起的发丝放在林恒手心，然后包住他的手。
　　林恒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张着嘴激动得说不出半个字。他们相识不到两年，却一起经历了生死，乔健安在他最悲惨最屈辱的时候依然守候着他。以后的日子，他连个拥抱都给不了乔健安，但他相信乔健安还是会像对待珍宝一样呵护他，珍惜他。
　　红罗帐放下，如烟似梦。茫茫人海，相遇相知，结发一生，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