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闺途》裴隐娘

38、第 38 章

　　本想借着宫宴对笑卿对手，却没想到她居然化险为夷，连累得曲妃也是得罪了皇后，老夫人和沈万峰又都对她极为失望，曲氏这次可真是叫苦不迭。可第二日偏偏又是除夕，即便她心中再苦闷，也得装出喜气洋洋的模样来。
　　笑卿起床后换上了老夫人一早为她准备好的新衣，由蒹葭和白露服侍后就去向孟氏请安。蒹葭推开房门，发现外面下雪了，欢喜地用手去接雪花。笑卿看着漫天飞雪，心情也是出奇得好，若不是身体不允许，她真想去雪地里打个滚。
　　她想起幼时，母亲姚氏带着她和兄长在雪地里堆雪人，那时他们的父亲在做什么呢？对了，是陪着曲氏和她的一双儿女。笑卿有一次在花园里看到沈万峰在陪沈如歌和沈子轩堆雪人，满脸都是慈爱的神色，他从没有对他们兄妹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每次见他们都是冷冰冰的，和仇人一样。
　　她不懂事时曾问过母亲，为什么父亲那么不待见她和哥哥。那时哥哥就会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姚氏温暖的手抚摸着他们的头，她永远都记得姚氏无比哀伤地说：“是母亲对不起你们。”
　　但姚氏并没有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的，是那个给予他们骨血的同时又给予他们无情的父亲，沈万峰。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曲氏，曲氏不光抢走了他们的父亲，姚氏的丈夫，最后还亲手送他们母子三人下了地狱。
　　“小姐？”白露等了半晌，发现笑卿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便回头去唤她，却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她那略显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却跳动着骇人的光芒，仿佛是来自幽冥地狱的火焰般。
　　沈笑卿回神，一瞬间收起了方才的神情，温和道：“走吧。”

　　武安侯府一派喜气洋洋，到处贴着红色的福字，下人们也都是一身绛红色衣衫，倒真有些过年的感觉。侍女笑着为她打起帘子，迎面而来的热气，笑卿发现曲氏一早就到了，正带着沈如歌不遗余力地讨好老夫人。
　　若是往常，老夫人早就笑眯眯地给沈如歌打赏，可今天她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反而是对一旁的沈珉华姐妹多了几分平常没有的微笑，沈珉华今年已经15了，正是要说亲的年龄。即便是庶女，对于武安侯府来说也可以是一枚棋子，老夫人当然要为她“好好打算”。
　　笑卿走上前，依次给孟氏和曲氏见了礼，孟氏对她明显要比对沈如歌热络许多，吩咐丫鬟端来热茶和干果蜜饯。王姨娘和香姨娘看得眼热，刚刚她们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可没有这个待遇。香姨娘争风吃醋惯了，当下皮笑肉不笑道：“老夫人真是疼爱三小姐啊。”
　　老夫人眸光一闪，却没有动怒，还是笑着，今年是除夕夜，是不能有不好的情绪的，不然来年一整年的运气都不会好。笑卿腼腆道：“瞧香姨娘说得，祖母对我们姐妹几人都是一样疼爱的。”
　　香姨娘注意到她故意将“姐妹几人”加重，不过是在提示她，你眼热也没有用，谁让你没孩子呢。她心中气闷，但不敢对笑卿发作，毕竟她是堂堂的侯府嫡女，而自己不过是个妾室。
　　更何况自从月姨娘进府后，沈万峰对她的宠爱就不如从前了。
　　“可不是，谁家的老夫人能比咱们家的更慈爱呢。”曲氏也跟着凑趣道。
　　“行了行了，你们别给我这个老婆子灌迷魂汤了，”老夫人拍了拍笑卿的手，然后对一旁的李嬷嬷吩咐道，“去瞧瞧侯爷怎么还没过来。”
　　李嬷嬷笑着应了，刚走到门口，门帘就被打开，沈万峰与月姨娘走了进来。月姨娘不再是刚入府的那个干什么都要看人脸色的小丫头了，只见她满头珠翠，身着华服，若是不知底细还以为是哪家的当家夫人。曲氏瞧着月姨娘身上的首饰，她掌家多年，一眼就能看出那都是些珍贵的首饰，居然全被沈万峰赏给了一个妾！
　　“儿子给母亲请安。”沈万峰跪在了丫鬟放好的蒲团上，恭恭敬敬给孟氏行了礼，霜月也是跟在一旁行礼。
　　孟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她只有沈万峰这么一个嫡子，自然是疼爱万分。赶忙道：“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
　　沈万峰便站起身，还不忘亲自扶起月姨娘，明眼人一下就可以看出他对霜月的宠爱。沈万峰环视一下，发现不见两个儿子的身影，便问道：“少爷们呢？”
　　李嬷嬷便福了一礼，道：“回老爷，两位少爷一早就来给老夫人行礼了，然后便去读书了。”
　　原来如此，沈万峰点点头，欣慰道：“年后便要举行科考，他们现在认真些是应该的。”当然在他的心里，更希望沈子轩能够考上榜首。
　　虽说是除夕，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事，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也就各自回了院子。等到晚上，按照传统要吃饺子守岁，但老夫人年龄大了，几年前开始就不再守岁了。一家人便在一起用过晚膳后各自回房守岁，因着除夕是极为重要的日子，沈万峰依礼必须要去曲氏的房中。
　　笑卿不甚在意，她本就对除夕没什么感觉。沈子安倒是托小厮传话来想要与妹妹一同守岁，却被笑卿拒绝了，她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不然沈子安也不会大年三十还在苦读，沈子安也就作罢了。
　　夜幕四合，笑卿歪靠在摇椅上，怔怔望着月亮出神。很小的时候，沈万峰陪着曲氏母子守岁，姚氏便偷偷带他们兄妹出去看烟花。那样绝美绚丽的景象，她只看过一次。
　　若是能再看一看那样的美景，该有多好啊。
　　笑卿想着，忽然感到有些异样，她猛然直起身子，发现角落里出现了一个黑衣青年，正颦眉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