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闺途》裴隐娘

37、第 37 章

　　宫宴并没有持续太久，成康帝年纪大了，但他却不肯言明自己的脆弱，只说太后凤体欠安，不宜劳累，百官便都散了。最后的那段时间，皇后的脸上虽还挂着笑容，眼中却是不耐烦，任谁被利用都不会高兴。曲妃欲哭无泪，便将满腔怒火转移到了笑卿的身上，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敢将笑卿如何，只能任由她去。
　　曲氏没想到在这深宫之中笑卿都能逃脱曲妃设下的圈套，不光逃脱了，还顺带坑了曲妃一把。她护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沈如歌，目光警惕地看着笑卿，好像她会冲过来谋害她的孩子一般。
　　各家离开宫中也是有秩序的，笑卿便一直没机会和姚家人说话，只想着过了年初一就要去外祖母家拜见。终于轮到了武安侯府，曲氏恨不得立刻离开，拖着沈如歌大步流星向前走，将沈珉柔和沈珉华姐妹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姐妹二人与笑卿站在一起，沈珉华一贯与世无争，沈珉柔的脸色却猛地沉下来，对于嫡母来说，她们这些庶女无疑是用来铺路的棋子。沈珉柔侧目看了笑卿一眼，然后凑过去，低声道：“三姐姐，刚刚御花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笑卿抬首，和煦笑道：“四妹妹还是莫问了，小心引火上身。”
　　沈珉柔撇撇嘴，此时她亦是不敢招惹笑卿，她虽不知曲氏安排了什么诡计，但笑卿能顺利逃脱，肯定是有底牌的，她沈珉柔一个小小庶女又怎能与之抗衡。沈珉柔想着便与沈珉华一起跟在曲氏身后，笑卿望着这几人的背影，不动声色走在了最后面。
　　好不容易到了武安侯府，府内灯火通明，老夫人还没有睡，听说她们回来了就在正堂等着她们。曲氏心中厌烦，知道老夫人肯定又要责问她，便压着心头火气走进了正堂。她举目望去，发现并没有沈万峰的踪影，笑卿见状便上前一步，在她身边道：“母亲可是在寻父亲？刚刚女儿听父亲身边的小厮说，父亲从皇宫一回来就去看望月姨娘了，母亲若是有事便差人去寻吧。”
　　曲氏一听，眼中掀起狂风骤雨，沈万峰推说有事要先行离开，不与她们同行，难道这就是他的事？！他到底还有没有将她这个正妻放在眼中！曲氏此时恨极了霜月，恨不得将她那花容月貌毁个干净。
　　孟氏端坐于主位，眉心紧皱，等曲氏带着笑卿几人行礼后，狠狠拍了拍扶手，厉声道：“好好的一个宫宴，闹成了什么样子！曲氏，你简直是胆大至极！”孟氏怎么也没有想到，曲氏会选择在宫宴上对笑卿下手。
　　这倒并不是孟氏多在乎笑卿，只因笑卿是武安侯府的嫡女，若是被旁人知道嫡母要谋害嫡女，不知要将沈家诋毁成什么样子！
　　“母亲，今日之事不过是个意外。”曲氏直挺挺跪在地上，委屈道。
　　“意外！”孟氏冷笑一声，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这意外怎么都发生在我们武安侯府的嫡女身上！曲氏，你莫要以为有曲家护着你，就可以在我沈家胡作非为！”
　　老夫人已是疾言厉色，将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在了地上，茶水溅了曲氏一身。
　　“祖母息怒，”沈如歌见状也跪倒在地，俯首道，“这事的确是意外，母亲她并不知情啊，还请祖母明鉴！”
　　“一个两个都是不要脸的东西！”老夫人见沈如歌此时还敢顶撞她，痛骂道。
　　“祖母莫要气坏了身子，今日之事谁也没有预料到，母亲还怀着身孕，这天寒地冻的，母亲的身子可承受不起啊。”
　　谁也没有想到，此时为曲氏求情的居然是沈笑卿。沈笑卿走到孟氏身边，柔柔劝道。孟氏本对笑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可想着这孩子居然能逃脱曲妃布下的天罗地网，实在是不容小觑，便勉强一笑，又看了一眼垂首抹泪的曲氏，终是叹了口气，道：“罢了，起来吧。”
　　“你们母女二人，从今以后好自为之吧，”孟氏疲惫道，目光复杂地看着曲氏，此时她第一次对扶正了曲氏而感到后悔，想当年笑卿的母亲姚氏掌家的时候，虽不合她的心意，却没有这些烦心事，“曲氏，你记住，我容忍你一次两次，却不会容忍你第三次！”
　　“多谢母亲教诲，儿媳记住了。”曲氏见孟氏不再追究她，赶忙道。
　　孟氏摆摆手，然后扶着李嬷嬷的手离开了。曲氏在沈如歌的搀扶下起身，恶狠狠地看着沈笑卿，她不再伪装成慈母的模样，接二连三的失利让她失去了耐心。她厉声道：“沈笑卿，你好大的胆子！”
　　沈笑卿面露诧异，道：“母亲这是何意？难道是我主动央求母亲串通曲妃娘娘谋害我不成？”
　　“你！”曲妃怒火中烧，笑卿说得这般赤裸，让她一时竟哑然无声。
　　“不知母亲和大姐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笑卿悠悠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母亲和大姐姐还请善自珍重。”说罢她福了一礼，然后带着白露和蒹葭回到了漪卿院。

　　刚进了自己的卧房，笑卿刚才恬淡的表情便消失了，她的脸色极为苍白，浑身止不住颤抖，白露吓了一跳，赶忙搀扶住她。蒹葭扶着她坐在床榻上，焦急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笑卿强笑道：“不碍事，只是冻着了。”她身体一向不好，自病了一场以后更加畏寒，若是受寒时间长了就会难受得厉害，仿佛全身血液都被冻结了。
　　“奴婢这就去给您熬些姜汤！”白露将棉被裹在她的身上后，步履匆匆出了房门。蒹葭打了一盆热水，服侍她泡脚。
　　脚心接触到热水，她觉得有些回暖，低声道：“别担心，我没事。”她不会，也不能有事，大仇未报，她是不会倒下的。
　　“都怪夫人非要您跟那馨女官出去，动了那么半晌！”蒹葭抱怨道，一边用手为她按揉脚心。
　　“她呀，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