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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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
当为千古名士风流哭。
其实不过是简单的许多回遇见而已。
他好象并没有说过爱，或者不爱。 ——起
引子
“你还是忘不了那个人么？”记千秋坐了棋盘边，将棋子黑白归类，一一收起，阳光坠在他的白衣上，亮得刺眼。
那个男子也不回答，自顾了安静坐在对面，眉宇微皱，说不清是喜是愁，而手里着了一个小木雕，用了小刀细细地琢磨。
“想我眼光非凡，自命江湖多少故事都落我胸腹，却总是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已经几百年前的救命之恩你都记得那么牢！”记千秋将最后一枚白子归入棋盒，开始收拾黑子，此时，望了满盘的黑色瓷瓦棋子，忽然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个男人，笑了一笑，“好歹我和你也下了那么多年的棋了，也不见你雕我。”
“呵，我雕不出他来，那时候太乱，。”男子并不抬头，细心摸了脸面模糊的木雕，凝思。
“是啊，那时候你受了重伤，被人家救了之后又大病，虽然聪明绝顶，但记不清也属自然么。”记千秋抓起黑子一把一把地摔如棋盒里，有清脆的声响。
“可是，我应当记住的。”龙隐抬起头来望了一眼，他的嘴角有苦涩，眼神微闭，乌黑的衣衫引了微风慢慢卷起。
“可是，你不可能记住的。”记千秋将最后一枚黑子轻巧地投入棋盒，懒散地笑了，“那个人，连我也不清楚，好象他并不存在这个江湖一样。”
“江湖如此，我倒确实希望他并不属于这里。”
“你若能放下，何必每年来我这里一次呢，何况是冒了这样的危险。”记千秋说话的时，眼神掠过篱笆院落之外的葱葱绿绿的草木，他的笑容渐渐僵硬。
“也许，危险的不是你，而是他们。”
“你太善良了，其实你也不适合江湖。”龙隐只这样淡淡地应了一句，站起身来，缓缓度出门去，走得篱笆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脸，背了阳光脸色黯淡得恐怖。
“如果我武功够高的话，我会杀了你。”记千秋的不去看他的眼，也不愿看一会的屠杀。
“如果我是你，可以在棋上下毒，可以在茶里下毒，可以在椅子上下毒，甚至可以在自己的身上下毒，你知道那么多的办法，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么？”龙隐笑起来的时候，全身颤抖，而身后瞬间有许多的暗器连绵不绝如山如海地向他射来。
记千秋看不见，他背了身子，向里屋度去。“可是你没有怀疑过我。”
“黑白分明方是行棋之道，可是你总是把棋子归错。”男子右手轻轻一扫，有金石交错的声响，零零碎碎的的光影坠在地上，恰如安静的曲子。春日的清冷微风扫过他的脸，他的身，这一团黑影慢慢向林深处步去。
惨叫声此起彼浮，连绵不绝，响彻四野。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许久这样的浅唱一点点响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屋内男子一咳，有乌黑的鲜血滚在他的衣襟之上。
1
月微白，清影相斜。
杭州。
男子，着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淡蓝长衫，而眉宇微皱，独自行在冗长的小巷子中。
巷子里几个乞丐，虽是秋冬之交也不过浅薄的衣裳，缩了各自的地盘，对了这个懒慢行过的男子也及答理，不过是看了他优雅地走着。
“大爷赏几个钱吧。”忽然一个老乞丐不顾一切地扑将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男子没有厌恶的深情，反倒是微微笑了，“你这么会觉得我有钱？”
“我只是相信你够慷慨而已/”老乞丐猛地磕了回头，这才抬起头来，从怀里摸出一个破碎的小碗。“大爷，赏点钱吧。”
“你倒是聪明，我这个人有时候连命都舍得给别人。”男子往怀里掏去，取了一枚深浅相一的玉佩交了他的碗了，也不再看他，自顾着继续他的行走。
而身后，那老乞丐举了玉对天空中的明月细细地看，而明亮的光刺在他的眼里，虽是饥饿寒交加，也有遗忘的错觉。他实在很难相信有人会把如此美丽的东西随意赠给一个乞丐，是的，他并不明白，可是不及细想，已经有许多乞丐向他聚拢而来，他们的脸上带了奇怪的笑容。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男人被一个带了长剑的少年拦住了。
“你居然把绝代的名玉给了乞丐，传说中的龙隐已经糊涂了么？”少年的笑容很浅，映了明亮的月光，简直可以说是好看。
“哪里有什么名玉，哪里有什么龙隐？”男子望了他一眼，居然就在那污浊的巷子里坐下来，一如那些乞丐，而此时候的乞丐已经扭打在一起，反倒是方才那老乞丐连碗也破了，哭丧了老脸蹲到一边，看着他们。
“怀壁其罪，你确是龙隐，也只有你有这样的气度。”他笑起来，居然有浅浅的酒窝，他的右手一直握了那柄长剑，此时，缓缓上移。
“你要杀了龙隐？”男人问他，始终蹲坐了，并不做任何防御。
“我要杀了龙隐！”少年回答说，他的眼里放出光来，“我乃林子扬，今天终于杀掉江湖第一魔头龙隐拉，哈哈。”他的声音清冷，甚至可以算得上好听，即便是那个面对危险的男子，也禁不住感叹。
“你不害怕？”少年忽然醒悟了什么，盯了他问。
“我不是龙隐。”
“你是的！”少年暴怒起来，说话间长剑已经出手，正刺向男子的咽喉，那老乞丐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地向后缩去，他好象已经预见这善良阔绰的男子已经血溅当场。
男人不慌，一点也不慌。
他好象已经预料到这个少年的剑会停下，人在掌握优势的时候总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虽则，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完全明晰的事。
“你的话什么意思？”少年的剑抵在男子的喉头，再进一分便是血肉。
“我不是龙隐。”男人的话冷冰冰的，可是他依旧带了笑容去看这绝美的少年。
“你是的！”少年的剑刺进了几分，却终于在喉管之前停下，有零散的血一点一点渗出来。
“你不能证明，那么杀我，和杀一个乞丐有什么区别，就凭那块玉？”男人的笑容消散了，他垂下头，看那清冷的剑刃上现出自己扭曲的身影，他抬起头来，正对了少年的眼睛，一如年少的自己。
“想要成名，就不要执着于我。”
“可是你就是！”少年的剑一划，已然穿过男人的咽喉，血凝在他的剑，艳得可怕。
2
“你是龙隐？”
男子张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街角的一个暗落里，对了自己的正是那个老乞丐，只觉得喉管疼得发胀，心想当时那个少年划破了自己的喉管，居然终究没有杀掉他，心下沉默。
“你是龙隐？”老乞丐凝了神，又问了一遍。
男子摇摇头，他看老乞丐手里端了一碗很是混杂的物事，忽然发现自己饥饿难当。
“既然你不是龙隐，我老乞丐自然要报恩。”说完，他轻轻地把手里的碗放在地上，转过头去，“以后你叫哑三，和我一起是个讨饭的。”
男人自顾着扑将上去，如猪狗一样舔食起来。
若是到了真正的饥饿，什么样的肮脏的食物，什么样身份高贵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它吃下。
“呱呱。”
哑三听到肚子叫唤的声音，他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却忽然察觉那是来自老乞丐。
老乞丐没有转过头来，一点也没有，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连最后的脸面也丢尽了。可是他听见盘子推移的声音。
正是哑三。
有些人即便一无所有，也知道如何体恤别人。
可是老乞丐没有转过身去，反而站起身来，“如果你没有别处要去，不妨在我这里呆上一会。”他的话很轻，所谓的这里也不过是街角一处靠墙的所在，可是对了长途疲倦的人，对习惯了人间欺诈的人们，却何尝不是比高屋美食更有诱惑。
盘子推移的声音，哑三将剩下足足半碗的吃食推了又推，他深知乞丐若是有节余，早就转行了。
“我去再要点好了。”
老乞丐说话的时候好象有一股子豪气在喉结，好象他要去做的不是要饭，反倒是壮士豪情之类，为己和为人，有时候会有决然不同的感受。
“那至少也把碗带去。”
哑三的话很柔，很温暖，春风拂面的不是清谈妙语，而正是绝境中的安慰。
“乞丐要找个碗还是容易的，何况，昨天晚上，我拿到很多碗。”
老乞丐笑了一笑，有点滴的疲倦，可是他还是迅速地离去。他心里喜欢这样的对话，可是他更害怕稍微的不慎便会转过身去将这朋友的半碗食物也吃得一干二净。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那个男人靠了墙，懒散而唱。
四下忽然坠下两个白衣剑客来。
哑三的脸色不好看，老乞丐的脸上也不好看，非常非常不好看。
“你就是龙隐？”也不知道四人中是哪个问了。
“我就是。”哑三笑笑，靠了墙，闭了眼，可是他的手攥得很紧，好象不过是控制心里的怒火，时刻要爆发出来一样。
四人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坦然，下意思的，各自后推了一步，其中一个年纪最清的，脸上甚至已显出胆怯来，拔了剑握在手里，指了对他，“你就是龙隐！”
“哎，好象每次我总是猜错，我还以为你们希望我是龙隐呢？”哑三张开眼睛来，锐气必显，才一刹，那人手里的剑立时颤抖起来。
“我们是华山双秀，闪电剑杨连亭，夺命剑肖不愁。。。”方才说话的那个为首的男子沉了脸，当是二人之首，说话极有分寸，可是他的话忽然停下来。
“他是龙隐，他真的是龙隐，那个人骗了我们！”年轻人手里的剑颤抖起来，声音里是带了哭腔的。
哑三不再说话，轻蔑地一笑，闭了眼不去看他们的争执。
而老乞丐立在那里，他分明应该迅速离开，至少应该转过脸来，看一看，可是他没有动，他怕死，很怕很怕，昨天晚上，那个少年仗剑杀人的恐怖神情，他依旧记得，刻在心里如梦魇一般，纠结不去。
人都是怕死的，他心里安慰着自己，准备迈出步子。
风一样，白色的身影从他的身边闪过。
“华山之耻。”剩下的人瞪了眼，怒目相视，几乎连头发都要竖将起来，可是他们没有动手，为首的那个人甚至浅身鞠了一躬。
“晚辈多有得罪，还请先生恕恶，听闻先生尊驾到来，晚辈们特来问安，一见风采，如此，只好告辞了。”
“去吧。”许久，那个被唤做龙隐的哑三轻巧一笑，拉了左脸的皮肉懒懒的笑。
“只怕是离不得。”一个清嫩的声音从后背响起。
三人俱是一惊，连带哑三也是一凛，来的正是昨日那个少年林子扬，他带了一把极其漂亮的剑映了阳光发出明媚的亮色的来，而笑容清浅，眉宇正直，正是说不清的俊俏。
他说话也极其文雅好听，迎面走来的时候，他甚至拍拍老乞丐的肩膀，“你最好走远一点。”话还完，老乞丐拔腿就跑，因了太急，鞋子甚至在地上蹭了一下，发出凄厉的声响，扑了地，又迅捷地爬起，踉跄地走了。
哑三的脸略微沉了，他看了一眼还剩下一半的乞饭，苦叹一声，小心翼翼地举起来，一股脑地喝了。
“你不怕我在东西里下毒。”林子仰迈将上来，这才看清他手原来还带了一个物事，赫然正是刚才离开的夺命剑肖不愁的头！
“你，你，你！你究竟是谁，先前说龙隐失了武功在此，现在又杀了我的师弟夺命剑肖不愁，华山派的威名你不怕么？”大骂的正是刚才的闪电剑杨连亭，此时他的手悄悄握将在剑柄之上，正是他的绝技“闪电十三击”的起手。
林子扬笑了。
哑三笑了。
这寂静的小巷里充盈了笑声，快乐而痛快，而林子扬划剑在手，若美人一般的曼妙身影，虽则手里尚提了鲜血凌厉的头颅，依旧是带了满面的笑容，浅笑嫣嫣。
“我生最爱明月归，明月归来不识我。”
哑三合了调拍起手来，胜负已然分明。
“你，你，你何必惹上祸端呢？”扬连亭克下性来，甚至他的手也从剑上挪开，慢慢地曲了身子。
哑三摇摇头，轻声叹息。
林子扬将手里头颅摔将过去，滚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声响。他停下歌来，曼妙一望，眉宇间分明有女子般的妩媚，也不急着答话，自顾着看手里的剑，那些清妙的光映了他满脸的俊俏，却是死神的气息。
“我叫你们来杀人，你们居然敢放弃？还自许什么华山二秀，什么夺命剑，什么闪电剑。。”
话未毕，剑已出鞘，真如闪电一般。
一瞬，闪电剑扬连亭的头颅已然坠在林子扬的手里，“居然以为我丢头颅是一个时机，我不过是为了拿你的头而已。哈哈。”
少年的笑越加张狂起来，继而，他将头颅丢在哑三的脚下，“现在可以拿你的头了！”
“你不会的。”
“为什么？”
“你要杀的是江湖第一魔头龙隐，而我不是。”哑三觉得少年的脸很漂亮，他已然吃了一碗饭，虽然污浊不堪，然在恢复身体上与美食并没有区别，他支起身子来，不过是一个瘦弱的男子，衣发也是平淡的着了，蓝色长衫虽也算是杭州来的丝绸好料子，倒有三分旧。
“不愧是龙隐。”
“可是，你必须让别人承认，所以你找华山二秀，可是他们太胆怯，即便你能当了他们的面杀了我，为了照顾师们脸面，尤其是逃走的那个夺命剑，怕也保不准反倒说是他们杀了。”
“你太聪明了，怪不得人说天下间只有凤起可以和你一比。”
“其实还有许多人，比如你。”
龙隐度过去，闻到少年身上隐然而散的杏花气息，淡淡一笑，“其实，其实，跟着我，然后等大家都认定我是龙隐之后杀了我。”
“哼。”
3
哑三三下两步来到一个饭馆。
要了一碗米饭，一份糖醋排骨。
小二楞了一晌，他来此店已久，饶是接待的人一日也有几十人上下，点菜若此却是不多见，“公子不要酒？”
哑三摇摇手。
“不要点别的菜了？”
哑三摇摇手。
“公子，不要点什么素菜么，本店的腌萝卜倒是一绝，远近驰名呢。”
哑三没有手，因为，林子扬已经进来了，拍拍小二的肩膀。
“一壶竹叶青，二斤牛肉，来个腌萝卜吧。”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小二得了大赦般，飞也似得跑了，徒留哑三一脸茫然，倒是林子扬宛然一笑，对了他坐下。
“哎，我不过是想点些有趣的菜式而已，却不知，这里原来只卖牛肉和腌萝卜。”哑三苦笑起来，声音苍老，惊了四下的座位。
林子扬定睛看去，却料见那些桌子上都不过是小酒，外加一点牛肉与腌萝卜，心下疑惑，只盯了哑三来看，“这，这，难道又是？”
“这江湖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哑三的蓝色长衫已然极脏，此刻他站起身来，略略抖撒，立时坠下许多粉尘来，他接着扫扫额头的发线，终于露了一贯轻蔑调侃的笑，“何况江湖人菜谱之类的小事。”
林子扬一阵愕然，一个翻身，飞将出去靠了墙壁拔剑在手，横眉扫视四下。
“你们都是，都是？”言语里，惊愕之极。
店小二款款而来，脸上却是得意的神情。
他手里捧的赫然是一碗米饭，一碟糖醋排骨，热气腾腾，微香略做。
“大当家吩咐，既然公子要吃，自然给做了。”
放下碗筷，他别了头，看了靠了墙握剑环视的林子扬摇了摇头，眼随了笑容眯将起来，径步度将过去，将门窗一一关闭，对了四下里的食客一声招呼，赫然立将起来，居然人手一刀，端是命令有度。
“哎，大当家说你们先退下，别扰了公子的雅兴。”
诸人倒也老实听话，虽是据刀威风，却也乖巧听命，居然各自收拾了碗筷残羹，排了齐整的队伍一一行将下去，饶是方才已经吓得出一身汗来的林子扬此刻也笑出声来，归了位做了。
“你要喝酒么？”哑三抬起头问头，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碗里，白米透红肉，不单是香气扑鼻而来，光是看着汁液溢流已经是绝艳芬芳。
“你敢吃？这里都是他们的人！”林子扬的眉头皱将起来，“人言龙隐心怀叵测，机算过人，居然会冒这样无聊的风险。”
他的话语里藏了许多讥讽，但是反过来看何妨不是带了提点的含义。
“哎，其一我不是龙隐，其二，人生在世，不冒险如何能享受。”龙隐张了口，将排骨做肉合将吞入口中，丝丝而化，眉头伸展竟是一声轻哼，继而是长长地叹息。
“若是我当年娶了你便好了，至少每天都可以吃到那么好的菜。”
女子嗤嗤的笑声，从里屋一点一滴地透将出来，声音略老，只是杂了许多年的风尘之后，分明还是有少女般的欢娱童稚。
“江湖快刀盟的女领主，董飞飞！”林子扬一声惊叹，“她确实不会在菜里下毒，而这也是最后一餐，龙隐，我不认得你，难道她也认不得你么！”
“有空想着杀我，不如先想想怎么跑出去。”哑三依旧慢依依地吃饭，每一口都好象许多年未曾享受过的美味，他吃得很慢，那边的女子似乎也在等他，并不出现，整个饭馆只有他们二人互相坐了，一点一点地吃。
“你或许可以吃得再慢一点。”林子扬打趣他说，说话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一点苦涩。
十年前，这董飞飞便是受其父刀神董霸所教为一代刀中翘楚，刀法直追天下第一龙隐，而两人猩猩相惜，因缘巧合下竟令到龙隐决意改邪归正，拜入神刀门接为夫妻。只是，不知因了何等的事故，龙隐居然在结婚前夕不告而别，更将董霸以及一众贺亲高手击杀，与武林各派各自结下大仇。此后董飞飞自创屠龙刀法，建下快刀门，当今天下除了武林盟主凤起，倒真没有他们不敢惹的。
“你也知道她和龙隐的故事？”哑三笑了一笑，将最后一块排骨塞到嘴里，细细地咬嚼，微毕上双眼，长叹了一口气。
而里屋居然也同样叹了一气。
“也许，我们的事情该做一了解了，龙隐。”
帘布撑开，一个雍容的少妇衣着款款，莲步轻巧，双手白玉细腻举了一杯小酒递将而来。
林子扬下意识地站将起来，退到一侧，恭敬地侯了。
接杯，一饮而尽，哑三仰天而笑，豪气盖天“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眉头轻轻皱下，又忽嫣舒展，仿佛有百味在心腹里旋转不停。
“你不怕不在酒里下毒么？”董飞飞毕竟颇经历风尘，话音里杂了许多的沙硕一般，然小溪轻浅欢快，又哪里是这样的小石可挡，反倒是平添了许多趣味。
“你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这些年还算好么？”哑三道。
“日日想着找你，哪里会活得好呢？”董飞飞只是一笑，坐在他的对面，望了哑三的胡渣稀松倜遢，又是一笑，林子扬几乎是呆住了。
“小姑娘倒是被你吓住了。”哑三笑一笑。
“你倒是有空为别人担心，”董飞飞别过头来望了林子扬一样，“倒是个乖巧的孩子，我倒想这世上除了你这个木头，哪里有那么坏的男子，居然自己让开了。”
这世上要分辨男女，真男人和虚妄的男人岂非正是这个道理。
“这不是酒？”哑三一皱眉。
“你总以为我肯为你下厨，肯为你做菜做饭，就不会下毒，你以为我今天带了这么多人马，肯定不屑于再用这种卑鄙手段，可是你以为，我是可以轻易忘记过去的女人么？”董飞飞笑将起来，越来越狂烈，有泪水滑破她的脂粉坠下来。
“可惜，我已经不再是龙隐，不然我一定会娶你为妻，我欠你的，此生难还。”哑三默然了，他望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林子扬，“这个孩子随了我，不过是想扬名而已，和你以前倒是有几分相象。”
言下之意，居然是希望董飞飞放过她。
他垂死，都在考虑别人，他垂死，还在想着让刚刚要杀死他的女人活下来，这样的人真的是龙隐，真的魔头么？
林子扬不说话。
而董飞飞不能不说，“你不是龙隐，你不是他，龙隐武功盖世，天下无双，心机深沉，而你。”女人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始终带了少女般的柔滑，此时却是悲戚过人，“你为什么要救那个男人？你又为什么要救这个女人？你一生武功尽废，又如何能面对汹涌而来的江湖人马！”
“很多人？这个秘密不是。。”林子扬尖叫起来，她本以为收到消息的只有她的师傅，只是娥眉师太可以知道，快刀门自然也可以知道，华山，嵩山，武当，少林，天下谁又不知道，江湖本没有所谓秘密。
“他们就快来了，这小小客栈哪里守得住，这区区一个快刀门又如何护得了你！”此时的董飞飞几乎完全是一个简单的少女，掩了面痛哭起来。
4
风。
雨。
窗动。
屋檐响。
而惊扰的他们的并非如是，而是地震。
地面现出齐整整的震动来，好象有万千的人布了阵势一点点围拢而来，由远而近，慢慢强烈，饶是身经百战，董飞飞也颤抖起来。
“来的有蛮和尚谈空。”她笑了笑了，却是苦涩大半了。
“传闻他能破墙而行，如今这仗势，恐怕是要传地而行也是不难。”哑三笑将起来，好象死的并不是他一样。
“天下难道有人能在董领主的屠龙刀下活命？”林子扬凑上来，一并坐了，她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原本也是要来杀龙隐的。
“我的刀不能破墙，何况是，破地呢？”董飞飞望了一眼龙隐，她的自信好象一点点恢复，甚至笑出来狂妄来。
“反正我要死了，等一下他自然会放你们离去。”哑三站起身来，他已经感到这地面的震动衰落下去，人已在附近，他必须找到最好的姿势，即便，他已经没有武功了。
“死来！”刹那间门破，一个精瘦的和尚，光了上身排骨一样的身躯暴出剧烈的力量哄将进来，来势如雷，真个万钧山河瞬间崩溃的澎湃。
哑三不闪不避，甚至他闭上眼里，一心求死。
若是他死了，至少这里的两个女人可以活将下来吧。
可能么？
可能么？
一瞬一闪，甚至好象并不存在的时间，蛮和尚快若雷霆飞将而来，只化做影子，而龙隐伸出右手，二指做剑，动作缓慢而轻巧，仿佛只是算了一个点，提前按住。
“砰。”
只见手臂往后一镇，蛮和尚眼看若继续前进必中死穴，十二成功力暴体而强行按耐脚步，而前功已发，先力返还，饶是有两个蛮和尚的功力向他袭来，生生击在五内。
“可能么？”龙隐睁了眼睛这样问滩在一旁的蛮和尚谈空，只见的他的身体一点点地胀大，原先清晰可见的排骨，瞬间竟然被渐渐膨胀的骨肉一点点遮掩起来。
“能在一瞬间破我功体，你果然是龙隐，”蛮和尚剧烈地咳嗽起来，有大摊艳丽的血吐在他的身子上，甚是恐怖。
“哎，看来我可以再做一盘的糖醋排骨了。”董飞飞轻巧一笑，依是美艳若斯，连出身娥眉的林子扬也觉得那是天仙一般的美丽，觉得甘为她死，甘为她亡。
果然，蛮和尚谈空一声苦笑，“你不要杀我，我也不会说！”
“说”字刚完，他的血肉已然全数崩散，门口缓缓度进两个白衣剑客，俱是翩翩君子摸样互相谈笑嫣嫣，眉宇清秀，四五十开岁正气逼人。
“哎。没想到还是让肖兄抢先了。”
“哪里，哪里，白兄剑后发先至，愚兄佩服佩服。”
“他们不是你们的人么？”林子扬一时气不过，也不知哪里来勇气，指了两个人便是怒气指责，然她终于愕然而立。
“肖师叔，白师伯。”她乖乖地垂了头，度到两人的身后。
“哎，你这丫头。”两位君子相顾而笑，继续互相推让，“那么白兄你先？”
“哪敢，哪敢，还是肖兄先，肖兄先。”
“其实，我已然是快死的人了，你们又何妨多杀一人。”龙隐长长叹，蹲下身子，去佛上蛮和尚谈空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两位何妨先让龙隐念上一段往生咒，谈空大师虽然，虽然不义却也不妨买少林一个面子。”董飞飞拱手轻鞠，言笑间如艳花清浅，二人居然也不正眼瞧她。
“嵩山白德遥，华山肖道远，见过董领主。”两人一同说话，一同鞠躬，居然真立了一旁，待龙隐念咒，而林子扬不时地瞄上一眼，面露不解。
“小娃子，有什么好奇怪，你师傅倒是年岁大了，居然只让你来了。”身后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众皆惊，来的居然，居然是那个老乞丐！
“凤起！”
董飞飞尖叫起来。
而白肖二人垂了头退到一边。
“江湖便是如此，也许对于他来说这样可能是更好的结局。”龙隐回了神来，惨淡地笑了，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又看看董飞飞，更加惨淡地笑了。
“哼，对他确实如此功体一废，他的江湖就结束了，而你，你居然可以在功力全无的情况下废掉他的武功，真是令人兴奋。”老乞丐依旧穿了初见面时的那件破衣裳，甚至脸上还带了一点污浊，可是他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神采飞扬，霸气十足。
“何况我已经恢复了功力。”龙隐的脸上显出奇异的笑来，左脸略微抽搐，有浅淡的酒窝。
“是你出卖了我们，你个臭女人！”白德遥破口大骂，脸上青经暴起，“你对我们两人说给他服下毒酒，却原来是解药！”
“是又如何，难道现在你们还动得了我们？”女人拍拍双手，立时从内堂涌出许许多多的快刀门弟子，各个手握巨刀，齐整整地围将起来。
“哎，江湖恩怨，我到底还是来早了，不然就不用看到这样的一幕了。”凤起咳嗽了一声，转了身，去拉林子扬，“这小姑娘不听话，我带她到我家去住住。”说完也不再理会这些人，自顾着散去。
5
“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呢？”
龙隐转了身对董飞飞曼妙一笑，却有了许多苦涩的味道，“难道你要我娶你么？”
“难道不可以么？”女人娇笑起来，扑了他的怀里，有柔玉暖香点点滴滴渗入他的心怀，绕是铁铸男人也禁不住心动，何况是满身邪气的龙隐，他笑了抱了这个女人，依了长椅，玩弄她额前的一掠头发。
肖白二人面面而视，俱已藏了百千怒火。
“你们可以走了。凤起大师为人正直，那小丫头也是晚辈，以后你们大可以继续说我们二人是魔头，与名无损。”
“你怕了？”肖道远静立许久，方才变化都显在他的眼里，深思细量之后，这才说话，却已是十足把握。
“我不过是答应我的朋友不再杀人而已。”龙隐垂了头，黯然。
“你也有朋友？哈哈，哈哈。”肖白二人俱是大笑，龙隐脸上怒火渐渐强烈，而董飞飞扑了他怀里四下蹭摇，摸在他的拳上，更是温润入心。
乱，乱，乱。
如何能禁受这样的迷乱，龙隐眉头一皱正待发力，又强行收缩，心腹间有如万千蛆行。
瞬间，白肖而人已然凝眉而上，一剑入喉，一剑向心。
而董飞飞荧荧一笑，将龙隐手脚生生伏住，动弹不能。
龙隐好象嗅见自己的五脏一起收缩，生生箍住，好象一用力便会爆掉，血从他的喉里加倍地奔涌而出嘶在空中，而白肖二人为血所挡，视线略阻，然他二人乃是天下武功绝顶之人，对剑的掌握已经到了毫厘之间，即便看不清，甚至看不见又何妨，依旧向了原先的部位急速刺去。
可是。可是。董飞飞感觉到了一点变化。
这变化并非来自她多年计划的缚人功夫，而在于她的脚下。
她觉得自己好象偏了一点，只偏了一点，好象整个身子都随了椅子偏了一点。
这一点，若是普通人持刀剑砍将上来，龙隐必死无疑，甚至快刀门任何一个徒弟上来都可以杀掉龙隐，毕竟她刚刚在酒里下了毒，下了剧毒。
可是，刺向龙隐的是当今天下以剑法精准而著称的两个人。
即便是血挡住了他们的眼睛，即便一切一切，他们的方向都不会变，几十年来，他们的剑都是如此精确，而如今这成为他们的失误。
绝对高手，与一般高手的差别，立时分辨。
只一寸。
白的剑划过龙隐的脖子，刺向董飞飞的右肩，而肖的剑正中在龙隐两肋之间，直直插中肠管，有乌黑的血液喷散出来。
毒劲散去。
龙隐功力一镇，以然将飞身而出，傲然而立。
“蛮和尚也是你们的计划的一部分？”他闭了眼，青色长衫倒是三分旧。
“是的，一切都是我的安排，为了让你相信你喝下的酒里是解药。”董飞飞垂了右肩，早已有侍者奔将上来提她包扎，而浅笑盈盈真个好象刚才不过是夫妻之间的吵闹，算不得生死交隔，
连肖白二人也散漫地笑起来，虽则依旧颇有几分尴尬。
“你只是为了试下我？”龙隐的笑里藏了轻蔑，对了肖白二人，他瞥了一眼，懒散说教，“剑道在于机变，二位俱是江湖剑道翘楚，居然连这也不知，可见你真的是想试下我了。哈哈”
“正是，我还等着嫁给你呢？”董飞飞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右肩，声音娇媚起来，“就象，十年前一样，我还等着嫁给你呢？”
龙隐笑了，真的笑了。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哈哈。哈哈。”他的话音里藏了许许多多的伤心与绝望，又似乎有太多是属于真切的狂妄与邪恶。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哈哈，哈哈。”
他这样跨步出去，行前拂过董飞飞的脸，摇了摇头，长长叹息。
他已经开始讨厌杀人，非常讨厌。
而留在原地的人们开始不断地叹息，不断地叹息。
6
漏巷。
月夜清冷风，一如昨夜。
林子扬在那里等他，老乞丐在那里等他，还有那个只有两面墙，勉强能挡住半边风的家。
“你终于来了。”林子扬此时已然换上女子装扮，出水芙蓉一般扑将上来，龙隐抱了她，佛了那顺滑的长发，眉宇渐渐舒展，一掠秀发坠在他的额前，映了月华清浅。
“你来了。”老乞丐，或者说说凤起，懒散一笑，举了一个碗递将给他。
是酒。
还是毒药。
龙隐没有想，甚至没有看，灌将下肚，忽嫣有物事卡在他的嘴里，却正是那时他随意舍给那块玉，他吐在手里，微笑，酒窝清浅盛下满天华光。
“就因为这块玉，你救了我？”龙隐问他。
“我做了什么呢？”凤起笑了一笑，“要吃什么，要做什么，要说什么，其实从来都是你自己决定的路。”
“吃什么？哈哈”龙隐的张大了嘴，狂笑起来，推开林子扬全身颤抖，“你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么？武林盟主！”
“我知道。”出乎意料的，凤起垂下头，苍发随了风。“那时候，董飞飞联合四大派，决定在新婚之夜将你铲除，而当时的策划者便是我。”
“在记千秋的茶里下毒的也是你！”龙隐咬了牙。
“为了杀掉你，我们计划记千秋在你的茶里下毒。”凤起抬起头来，他的脸上依旧带了几点污浊，但腰身却挺得很直。
“那你们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连一点武功都不会！”龙隐已经疯狂起来了，他扑将上来抓了凤起的衣袖，全然失却了一代人物的风度。
“他自己要死的，他说辜负了你的信任。”凤起笑了笑，却迅速结成深深的皱眉，他轻轻扫开龙隐的手，长长叹息着。
“那么，那么你，还有你，不直接杀了我！”龙隐摊坐在地上，他抬起头，看并肩而立的林子扬和凤起，“就因为我给了你那块玉？”
凤起没有说话。
林子扬也没有说话。
“为什么在那个晚上你们没有杀掉我，那时候的我毫无防范。”龙隐取出玉来，月华下映明媚的光来。
“你可知道那一年，你为何可以离开重重包围。”凤起忽然这样问起。
“我不知道，连记千秋也查不到那个人。”龙隐这样回答，他盯了衣裳破旧的凤起，忽然失声尖叫起来，“难道那个人就是你，可是是你策划了那次计划，是你安排董飞飞接近我，你居然又救了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应该明白的，这世上也只有我们能明白。”凤起这样说。
而龙隐也立刻跟上，“我明白的。”
一旁的，林子扬禁不住问到，“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人不说话，各自摇摇头。
许久。龙隐说，“小姑娘，你先离开好么。”
凤起也笑着说，“小姑娘，你最好还是不要再看。”
林子扬忽然醒悟，她的眼里坠下泪里，可是她没有选择，她转过身，默默走开，度到龙隐身边的时候，忽然拉拉他的衣袖，“你不要死，我还要杀你呢。”
声音很小。
可是对于龙隐却是是温暖如春。
等到林子扬终于走远。
龙隐终于问到，“你是希望与我一战？”
凤起一笑，耸耸肩，“天下高手寂寞，这事情恐怕也只有你我能懂。”
可是龙隐忽然又问到，“当是你觉得我是这天下间唯一能与你一战的人，所以你救了我？”
“是。”凤起说。
“可是，为什么你又等到今天，这十年来我不断地寻找你，你随时可以找到我。”龙隐继续问道。
“因为那时候我尚且没有信心。”凤起说，“这几年来，我抛弃武林盟主的地位，过着乞丐一样的地位，就是为了找到打败你的办法，现在我终于找到了。”
沉寂。
“你没有。”龙隐别过脸去，他的眼睛里凝了泪水。
“你怎么知道没有，若没有把握，我怎么会救你！”凤起尖叫起来，他的眼睛冒出火来，好象有许多滚烫的烟火奔涌而出。
“如果你有把握，你就不会安排这次计划，更不用在救我之后告诉我这一切。”龙隐的嘴角有乌黑的血液一点点渗出来，“还有那一碗毒酒，这一切难道不正是因为你没有信心么？”
“可惜太晚了。”凤起脸上青经暴起，他全身的骨髓发出霹雳的声响，正是运动至于极至的症状。
龙隐没有做什么，因为他已经没有信心去对抗，或者，他已经没有追求，再没有什么想要在活在这世上的冲动，哀莫大于心死，若是一个人对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失却了信心如何能指望他做些什么呢。
可是，忽然龙隐的脸上现出一点神秘的笑来。
凤起为之一惊。
“你以为他们会让你独享杀掉龙隐的称呼么，他们大可以说我不过是一个小乞丐。”
“你没有杀掉他们。”
凤起惊在那里。
7
凤起走出来，，遇见正在巷子口来回徘徊的林子扬。
他的神色立刻变得很尴尬，他忽然明白龙隐的那一笑是为了什么，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无关的小卒，不过是见证他打败龙隐的棋子，没想到却错在她临走时的那一句话。
“龙隐赢了？”林子扬只看见他，问话的时候声音已经颤抖起来。
凤起没有说话，他垂下头去。
“他还活着么？”林子扬咬了嘴唇，眉头深皱，眼圈红起来。
“这世上再也没有龙隐了。”凤起叹了口气。
女人拼命向巷子内里跑去。却正对上一双天真微笑的眼睛。
“这世上只剩下哑三了，”男人笑起来，他指指自己喉结上的伤痕，发出爽朗的笑来，“虽然我还会说话，或许我可以叫笑三？”
“他说你死了？”林子扬并不理解整个故事。
“龙隐确实死了。”凤起带了一帮人众，有董飞飞，有肖白二人，他们都带了温婉的笑，睁了眼睛看他们两人抱在一起。
“大魔头龙隐已经被记千秋舍命毒死，这个男人叫做笑三，不会武功，心地又好，我决定做主把你嫁给他。”凤起这样笑起来，一众的人也纷纷笑起来。
林子扬的脸上露出曼妙的羞红。
谁都没有否认，那时失了一切武功躺在角落里的揣息的男子，是他们所见最安全的龙隐。
“为了求名啊。”林子扬伏下身，她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却终于没料到事情滑入这样的地步，她喃喃自语，“为了求名啊，为了求名啊。”
“这天下若是没有那些名头十足的君子，必然要乱。”凤起背了手，看天空中明亮的月，照了他破烂的衣裳。
“是的。所以我不杀他们，他们活着，这世道反而太平些，甚至那些小辈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因为这样的事情必然要经了他们的手。”龙隐垂下头去，二人的影子照了他的视野里一片昏暗。
“江湖。有江湖，必然有人要往上爬，没有魔头，那么他们如何成名？”凤起拍拍林子扬的肩膀，抛了他的家，朝了更深的黑暗走去。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这样的歌声幽幽而响。
而月华若雪，悲歌成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