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胡鲤

4、三. 现世蛮荒（三）

　　寒潮南下是种怎样的感觉？
　　“无疑是面对我爸时的那种感觉。”张氧走下楼梯的时候想到。
　　“张叔叔，”陆幼开口，声音里是一贯的冷清，“张氧准备好了。”
　　我深吸口气抬头直视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西装革履，不苟一笑地盯着报纸，即使在家中也仿若一位优秀的商业精英。
　　“既然准备好了，明天就开始上学吧。”张菁远喝了口手边的龙井，“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总该安分点了，”语毕，他收起报纸侧过脸看着张氧，“对吧，张氧？”
　　像冰块般毫无温度的眼神，张氧其实是习惯了的。
　　“是的，不会再出差错了。”张氧很是平静。
　　张菁远撤回目光走向门口离开，也许是太安静了，张氧竟然听见他爸那脚步声是踏在自己心脏上的。
　　“你干嘛把我的手握得那么紧啊？”张氧悄悄凑在陆幼耳边，“我早就不怕我爸了，难道…”他努力压抑自己唇角的笑意，“你怕？”
　　“你还真是长大了呢，看来你现在什么不要命的话都敢说了。”陆幼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
　　“是吗？我也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呢。”张氧的语气很是轻松。
　　“你倒的确是成长了，特别是生理上，”关门声响起的时候，陆幼松开了握住张氧的手“现在你和你爸好像啊，”她翘起嘴角笑了，“无论是声音还是外表，都一样。”她歪过头看着张氧，“你说，”她的食指缓缓攀上他胸口，“你们这里是不是也一样呢？”
　　张氧握住她的手，“如果真是一样就好了呢，”他猛地捧住陆幼的后脑勺向自己靠近，“陆幼姐姐。”语毕，他毫不犹豫地吻住陆幼。真奇怪，明明是侵略性的动作，却温柔得不像话。陆幼竟是愣在原地，就连眼也一动不动地睁着。
　　“哈…被吓了一跳吗？”张氧轻轻地抚摸着陆幼的长发，“怎么连眼都忘了闭上？”
　　“…你，不也睁着眼么？”陆幼移开目光，强作镇定。
　　“我不是说过，我一定会再次吻你的，”张氧笑得无忧无虑，“怎么，你忘了？”
　　陆幼垂下头“怎么会忘？”她的语气有些不稳，“关于你的事，我何曾忘过？”
　　张氧蹲下身，仰头看着陆幼，“唉，你这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啊？”他伸出手缓缓擦着她脸上滚落的泪水，“如果你不反驳的话，我就当你是在笑咯。”他探出头再次吻住陆幼，轻柔得就像一场美梦，两人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地闭着眼，好似只要睁开眼，就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幻想。
　　张氧靠着陆幼的额头，整个人几乎跪在了地上，陆幼在他灼灼的目光里好像窥见了过往的自己与他。他不动声色地紧紧环住陆幼，整个人都贴在了她身上，好温暖。
　　陆幼伸出手抱住他，眼泪摔在地上像是花开的声音。
　　“你真笨啊，我明明是在哭。”
　　“是吗？真可惜。不过，”张氧抬头望着陆幼，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反驳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