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光你是电》小东邪

16、小困难（1）

　　能让叶端晴低头求人，可真是不容易。
　　这么多年，外界传言他是叶端晴的金主，砸钱给影后在娱乐圈玩儿的。可他时刻都觉得，自己才是叶端晴包养的小白脸，跟在她身后默默收拾烂摊子，对影后那是一个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向昊隅不应话，等着叶端晴自己把话说清楚。
　　“那个……遇上麻烦了呗，这次……是想求向先生……帮忙……”她推了推墨镜，神态极不自然。
　　影后有自己的骄傲。
　　拍这部戏，本身就有同向昊隅置气的成分，向昊隅不是生她气跑国外逍遥了么，害她一个人被整个娱乐圈群嘲，她就不是个肯服软的性格，《落花逐水流》是她一人扛大旗的翻身之作，准备用来向当年嘲她的娱乐圈宣战，也是为了用事实告诉向昊隅，离开向氏娱业，离开他向昊隅，影后依然是影后！
　　所以她再苦再难，也绝不会同向昊隅要一分钱！
　　这是初衷。

　　可她现在悲伤地发现，要维系初衷，保存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她不单是自己一人孤身奋战，她身后有整个剧组的生计，百十来号人等着她来养！
　　剧组有很多热血梦想的年轻人，他们单纯地爱这部戏，和她一样，早已把戏当做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努力这么久的心血、成果即将付之东流，梦想即碎，实在是太残忍。
　　叶端晴这时才认识到，她的一声服软，可以扭转局势。身在其位，谋其政，在这部戏中，她不单单是一个演员，还是幕后扛鼎之人，她一人承托了太多人的梦想……

　　她退无可退，只能来找向昊隅。
　　抛开所有的自尊和置气的闲心，来求他。此举一出，意味着两年前之故，她满盘皆输。

　　叶端晴尚存一点可怜的自尊，来前便想好了，若向昊隅面对她的求恳，有半丝的犹豫，她便起身提包就走。
　　不带一丝犹豫地！！

　　“遇到什么麻烦了？”
　　目前看起来，向老板态度还不错，有大款之风，看着像是要帮人的。

　　“我在拍新戏嘛……”
　　“我知道。”向昊隅漫不经心地享着桌前美食，确没有露出要为难影后的意思。
　　“现在，那个，两家投资同时撤……”
　　向昊隅抬头。

　　影后叹了一口气：“剧组的资金链就快断了，我试过了，拉不到投资，所以……”
　　“圈里是不是得罪人了？”向昊隅也是老道的人，很快就提出症结所在，提醒叶端晴要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和谁结过梁子，毕竟暗箭难防，此箭不消，难保下次不被人使绊子。
　　按说以叶端晴的人脉，不该在大戏开场的途中连个投资也拉不到啊！

　　“我仔细想了想，我最近也没得罪谁啊……”叶端晴瞟了眼前那人一眼：“想来想去，也就得罪过向先生一人。”
　　“……”
　　向先生真是服了这影后！

　　“瞟我没用，说点好听的来。”向昊隅很干脆。
　　“向先生好像比以前帅了一点……”
　　“……你，”向昊隅简直接不上这话儿了，“要我做什么？”
　　叶端晴可爱的时候是真可爱，他毫无招架之力。要是一直这样萌萌哒该多好，可是偏偏这影后吞炸弹炸毛的时候更多。

　　“盼望向先生给点投资，我，没钱了。”
　　向昊隅面上一笑，腹诽，早这么开口不早好啦！他揣着钱还没处撒呢，就等着Sunny开这金口！

　　“好，没问题，”他总记挂着在剧组遇到的不悦，便半真半假玩笑道，“你把小娘炮开了，我马上投钱。”
　　向昊隅这要求不过分，投资人本来就有权拣择剧中演员。自己钱都花了，还不让人看个畅快的剧吗？

　　倒是叶端晴一滞，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小娘炮？”
　　“你选的那个演员，叫什么来着？”向昊隅贴心地给影后剔牛排骨，却没意识到影后当即脸一沉：“冉云希。”
　　“对，就是他，”他笑意半掺，“你除他名，重换一个演员，我可以投钱，换演员给剧组带来的所有损失，算我的。”

　　“为什么要换他？”叶端晴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
　　“他跟你传绯闻，我不想忍。”他说得很简单干脆，但语气中的坚决却让人不容置喙。
　　“向先生，你家醋缸翻了是不是？这回是一个冉云希，两年前是一个莫祁峰，向先生，你烦不烦？”
　　影后又炸毛了。
　　向昊隅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让Sunny反应这么大，他刚想退一步压火，叶端晴已然站了起来，端起桌上咖啡就要往前泼——
　　最后一秒，理智战胜了情绪，她晃晃悠悠放下咖啡杯，扯起围巾一角抹干溢在手上的咖啡渍，将围巾潇洒地甩在桌上，瞪了向昊隅一眼，回身就要走。
　　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就跟她常干这种事儿似的。
　　“演员，我是绝不会换的，钱，我自己想办法，不劳向先生费心。”

　　向昊隅都看愣了，一时反应未及，等叶端晴走得没影儿了，他才想起自己刚才似乎忘了叫住这暴脾气的影后。
　　……其实，他只是一句玩笑话啊，冉云希他是一早就看不顺眼的，能换固然好，实在换不掉……这还有商量余地啊！他又没说自己见死不救不肯投钱！

　　似乎……自己形象在影后心里毁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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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际洲酒店是京城最有名的星级酒店，最早用来招待国宴，只对政商名流开放，逼格甚高。后来转为私人入股之后，云际洲被打造成超一流品牌酒店，只为上流社会提供舒适享受。此间酒店，有钱也未必能预定上，入住云际洲，一定程度上成了上流社会身份的象征。

　　白琳自嘲，她一个戏子，能进到云际洲，简直是玷污了贵宝地。
　　长廊通风，吹散了空气里混合的玫瑰香水味道，她一袭黑裙，袅袅而来，优雅，飘逸；深色的发，在灯光下似瀑布，随着她身体的摆动而晃出点染碎光的弧度。
　　很美好。青春的□□。

　　站在套房门口，她略怔，悬起的手滞在空中。
　　眼角有泪光。

　　一子错，终身误。
　　落子无悔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敲门，掏出门卡。
　　推门进去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旖旎与暧昧气息将她击得头晕目眩。
　　仓皇得真想夺路而逃。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白琳紧张地坐在外间沙发上，手轻轻攥住裙摆一角。不知不觉间，汗湿透手心，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明知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很害怕，即将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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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间里的水声终于停止，过了好一会儿，“咔嗒”一声，门被推开，带进了湿漉漉的水汽，人影裹着浴袍，站在镜子前擦头发。
　　白琳一个哆嗦，握拳，闭上眼睛，脑中嗡嗡一片。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入圈这么多年，遇到过无数次，也被她拒绝过无数次，数起来，扣过导演的菜碟子能绕地球一圈。
　　可这次，她要破功了。

　　白琳倒了一杯红酒，一口闷。
　　酒能壮胆，酒也能醉人，醉了好，醉了才好！
　　屈辱、羞愧之感袭涌得比酒意更快，更烈，顷刻间，她懊恼无余，却又强逼自己冷静。
　　没有退路了，这是她的选择！

　　“金主”终于走近，灯下晃过重影。
　　白琳觉得眼前的压迫感愈重，头顶沉如泰山。想退，此刻已是退无可退。

　　“喝酒啊？挺有兴致啊！”
　　嘲讽的语气。

　　白琳一怔，惊觉不对劲，刚抬起头，浴巾已经砸过来，盖了她头脸。她仓促拨开浴巾，终于看清了站在她眼前的人。
　　叶端晴那张脸，就算素颜，也是美颜无敌。
　　让每个女人羡慕又嫉妒。
　　在娱乐圈顶着这样一张王炸的脸，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我应该泼你一盆冷水，让你清醒清醒！”叶端晴冷眼：“你疯了吗？到这里来干什么？开房？自毁前程！”
　　她骂够了，气鼓鼓地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扔。

　　白琳一时愣在那里。
　　少顷，她缓过来，梗着脖子，维持她最后一点自尊：“叶端晴，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应该出现在这间套房的，是盛轩集团老总盛明泽，女明星与知名企业家同时出现在酒店套房，本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白琳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仍然胆怯，是因为，她原以为她将面对的是盛明泽。
　　一个垂涎她已久，视她为猎物的，“知名企业家”。
　　可是临了在浴室里哗啦啦放水洗澡的人，却变成了叶端晴。

　　“怎么，很失望？”叶端晴夹起一支烟，点引，幽幽道。
　　“叶端晴，你什么意思？”白琳说话的时候，头微微仰着，完美地错开叶端晴的目光。
　　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稍许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