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耽][苍蔺]煮酒》sitequila

5、其五 玄鳥

　　黑暗中那人雙瞳晶亮，面頰卻因高熱而泛著潮紅，看著蒼奔走來回，指揮若定，不由得錦被間笑得兩袖清風。

　　“好友，吾這病，卻也真值了。”

　　蒼冷眸一閃，那人識相，笑了一笑，便將下半句話吞下肚去。彼端蒼淡然撫著琴，但聞那指間清音，如若珠落水流；夜間松風，異香四起。多時以來山間彌散的死氣，似是有清泉一注，濯之殆盡。

　　“好友。”望著院中撫琴人的翩然之姿，藺無雙的笑意隱在暮色之下，細微難辨，“藺無雙欠你一個人情。”

　　蒼搖首歎道：“逆天之舉，定然遭報。今日你我一力扭轉天時，不過是為日後更大罪業，埋下隱患。好友，你我之舉，未必是在幫那些村民。”

　　那人輕咳幾聲，“藺無雙明白。只是……怎能坐視……”那聲音漸自低微。見那身形漸瘦，幾日內已自清減了不少；憶起這一路走來，此人性子熱誠，對自身卻是全無眷顧，不由心頭一陣翻湧，話到嘴邊，卻成了淡淡一句：

　　“蒼無意間損毀了好友的劍，這是該然。若得他日機緣，定尋一把無雙之劍，贈予好友。”

　　“說來，好友一早是如何得知，這村子遭了天罰？”望著那人疑問，蒼輕笑一聲，自懷中取出那枚伏羲八卦，“吾前日推演而知，不想真正遇上。”藺無雙接了，自掌中摩玩半晌，笑道：“此為伏羲八卦，說來，吾幼時還曾得一本推演密法，好友可願與吾同修？”

　　說來也奇，以伏羲八卦之晦澀難懂，藺無雙卻駕輕就熟，二人同習，皆大有精進。蒼原本修為，可窺天時之妙；而藺無雙之秘譜，卻可示人之命格。二人修習最末，便互為推演對方之命數。

　　蒼至今還記得當日，藺無雙面對那卦象時的神情。那是一種平淡和了然。似是這般卦象，一早，便已存於胸中。

　　“汝亡於天，吾亡於人。蒼會因天下蒼生而捐軀，吾藺無雙，卻定亡於人之情義。哈，若是如此，無雙不悔矣。”

　　當日他面對山谷深深，點點曉霧，不由吟嘯而歌。吟至興頭，順手執起身側碧竹為劍，起興而舞。深泉波蕩，木葉蕭下。但聞怒滄琴聲漸起，一曲幽蘭之調，正是應和這高士劍舞，清遠的琴聲間，只見滿目光點細碎紛然，竹鋒所至，虎嘯龍吟，衣裾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