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华弦

7、污浊之气

　　这是王栩第二次见到红衣，不过，倒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的确是很近距离。
　　红衣瞧见还有一个人站在自家小徒弟旁边，因着夜色已浓，还有雾气，红衣并未看得很清，因而贴近了去看。
　　王栩见自己面前多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不禁吓一跳，又忽的反应过来，行礼，道：“师叔好！”
　　墨矽拉拉红衣的衣角，介绍说：“红衣，这是王栩，我的好朋友。”
　　红衣有一瞬的恍惚。因着这孩子的脸与那个人实在是太像了，几乎就与记忆中的那个人相差无几，只是眼前的这张脸海未长开罢了。但她随即又恢复了过来，展颜微笑，说：“你好，王栩，我是红衣！”
　　王栩愣了愣，好像这师叔真的没有他们说的那样难相处。
　　红衣问：“你拜在谁的门下？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墨矽见红衣自刚才便没有看过自己一眼，踏上红衣云的那刻起，他的心里就不安了起来。他扯了扯红衣的衣袖，没反应，再扯了扯，还是没反应，继续扯了扯，红衣终于有反应了。
　　“别扯了，再扯，我衣服就要坏了。”红衣抱怨道。
　　“红衣，你是不是生气了？”墨矽眨着眼，一脸无辜，想着搏来点同情。
　　“谁生气了？才没生气呢！”红衣把手环了起来。
　　“红衣，你就是生气了，不然为什么不理我！”
　　“我才没生气呢？就没生气。”
　　“你就是生气了。”
　　“我没有…”“你有…”
　　“我没有…”“就有，就有…”
　　“没有，就没有…”
　　王栩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奇妙的画面。谁说墨矽很老成的，眼前这个孩子气十足的人是谁！谁说红衣不好相处的，这个连和别人争论都要句式整齐的偏执狂又是谁！
　　一瞬的柔了些许眉眼，仿若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只是恐了那落花罢了。
　　云依旧在行驶，万千云朵仿佛从身边擦身而过，抬头一看，依旧星辰璀璨。王栩开心极了，第一次这样飞在空中，他不禁伸出手，四周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着他，他忙想缩回他的手，但，无果。
　　他快跌下云头了…
　　身边的空气抓也抓不住，也没有其他可以抓的东西，刚想张嘴求助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怎么办，怎么办。
　　但那股力量不容许王栩有丝毫思考的余地，已经生生地将他扯下云头。
　　身体就像羽毛一样，却如雨滴一样坠向大地，这样的死法应该很丑吧。他不禁闭上了双眼，却只觉一双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手心有几个薄茧，径直将自己拉了回去。
　　王栩拍拍小心脏，抬头，“谢谢！”
　　红衣脸色急变，大呵：“孽畜，还不快现身！”
　　然后就看见一团黑紫色的东西从夜色中快速向红衣袭来。墨矽奔到王栩身边，不停地问：“没事吧？”王栩摇摇头。
　　红衣将云让给了两个小孩子，自己则唤出摧星，运起了御剑术。
　　之所以这么做，既是怕那团脏物伤到那两个孩子，但又不敢离云太远，是怕又有什么突发状况，自己无法补救。
　　见来物只知横冲直撞，红衣一边指挥摧星躲避，一边用手幻化出一把剑，挥手，一斩，脏物却不躲避，看来是死卫呢！
　　红衣冷哼一声，管你死卫活卫，挡我路的都得死。
　　那是墨矽与王栩第一次见红衣打斗，那张总是微笑的脸上露出了些严肃的表情，原本柔和的线条仿佛也刚毅了起来。
　　红衣不断地幻化出剑，不断地向那团脏物刺去。渐渐的，越来越快。就在她准备给它最后一击的时候，那物却忽的大叫了一声，吓了两个男孩子一大跳，红衣眯眼，见眼前的脏物有逐渐变大的趋势，捏了个咒。两个男孩只见红衣周围慢慢地散出光芒，一柄剑，两柄剑，三柄剑，越来越多的剑在她周围聚集，大概有成千上百柄。然后红衣突然眼睛睁大，手指指向那物，那些剑就直直朝那物发去，随即两孩子就见红衣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红衣，那东西呢？”墨矽一把跑过去拉住红衣的衣袖问。
　　“死了。”
　　墨矽突的一把抱住红衣，笑着跳着说：“红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好厉害！”
　　红衣笑笑，摸摸他的头，抬头问王栩：“没事吧？”
　　王栩摇摇头，问道：“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魔界的污浊之气。污浊之气就是人间的冤魂因怨气过重，从而无法堕入因果轮回，从而堕入魔道的冤魂，但由于一个冤魂的力量不够，就有许许多多的冤魂汇聚，继而成了这污浊之气。”
　　“对了，王栩，你以后尽量不要独自一人坐在云头，你身上灵气十足，这些魔界之物从你身上可以得到许多力量，在可以打过它们之前，你要学会自保。”红衣一脸严肃地看着王栩。
　　王栩忙道：“知道了。”
　　云依旧不急不缓地行着。
　　墨矽将脸埋在红衣的衣服中。闷闷地说：“红衣，对不起。以后一定不让你担心了。”
　　红衣再摸摸他的头，道：“知道就好。”
　　原来不是在意你的消失，只是担心你不知回家的路。
　　人道，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我只是怕你寻不到唯一一条回家的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