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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血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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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神情有些恍惚,就在这一刹那,墨矽与王栩便落了下乘。
魔界妖姬果真名不虚传。
伸手唤了摧星,通体白色的剑竟在阳光下微微给人嗜血的错觉。
夏霖的眼中也渐渐浮上一抹笑意,血肉厮杀么,那...我就不客气了。
红衣起剑,剑峰凌厉,堪堪擦过夏霖的衣服,好快!再是一剑,越来越快,越来越使力,但是,除了夏霖脸上愈发张扬的笑,她什么也感觉不到,那笑容真是刺眼!
“堂堂红衣上神就这么些本事吗?真是无用!”
“西莽也不过如此,没了颜漠,这里就是一堆废物!”
“红衣,三百年太平不会将你师傅教你的本事都还给了他老人家吧!”
妖姬越发猖狂,这一切同她看来只是一场与儿童的生死游戏罢了。
红衣被妖姬的话激得越来越慌乱。
每一个感觉迷茫的人都会有一种急切被人肯定的心情,每一个感觉自己无所依靠的人都会格外思念当年给足自己温暖的那个人,而红衣现正居于两者之间。
她渴望自己被他人肯定,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到能力,但她又知道自己不够强大,所以,只能逼迫自己在逆境中更加强大。但顺境带给她了太多温暖,让她几乎忘了这种压迫感。
所以,当现实被血淋淋地剖开放在你的眼前时,你的内心只剩了满腔痛苦,满腔无处发泄的痛苦。
真是无用,我真是无用!红衣有些气馁。为什么没人来帮她,为什么她这般为西莽出力却始终吃力不讨好,为什么没人肯定她的一切!
红衣内心的魔性被勾起,王栩分明地瞧见红衣的眼眸微微泛起了红光。
“红衣,不要着了她的道!”王栩瞬间知道了来者的意图,他曾无意中听见师叔们的谈话,对红衣的来历也略知一二,这回心底的不安缓缓浮出来,就像一张砂纸在来回摩擦着他的心脏,将里面的情绪一点一点地,显露无疑。
妖姬本性情高傲,这回来这西莽也是自己一时兴起,若不是红衣是她亲侄女,而墨矽又身份特殊,否则她连眼神都不屑于分给他们。可是,此时此刻,这声音的主人却引起了她的兴趣。
聪明人,这帮凡夫俗子中倒是出了个聪明人。
稍稍转头,却瞧见了一张了不得的脸。
“颜漠...”她玩味地从嘴中吐出这个名字,像是故意地一般,她偏是要将这名字讲得极慢,咬得极重。见那人脸上毫无波澜,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一般,她开始放声大笑,真真是魔音绕耳!
下面的人群在听到颜漠两个字后有些骚动,掌门瞧见事情有变,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却发现为时已晚,妖姬早已设下结界。魔设下的结界,解开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掌门一行忙开始施法破解,一滴冷汗猝不及防从额上滴下,孽啊!
就是现在,红衣趁其不备,朝夏霖就是一刺,妖姬速度虽快,冷不防却是被伤到了,摧星是仙器,伤到的即使是夏霖的身体,可妖姬的魔体也会被那仙气所伤。
“打不过人,偷袭的本事却是数一数二的。”妖姬有些恼怒,毕竟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兵不厌诈。君子向来耻于偷袭,可你我都不是君子,不过狗咬狗罢了,又何必将自己讲得那般高尚!”红衣略挑眉。
脸上一阵温热感,妖姬伸出舌头舔了舔,是血。
但血的味道只会让她更加亢奋。
她,想杀人了!
那么,第一个就是你,颜漠!
冷笑一声,夏霖运气就朝墨矽王栩而去。
红衣瞧见夏霖朝着墨矽与王栩的方向奔去,下意识以为墨矽有危险,忙护住了墨矽。一转身却意料之外地瞧见了事态在朝着反向发展。
王栩与妖姬,实力悬殊,只一招,红衣就看见了在往下坠落的王栩,记忆中那片血红色的天空再度浮现,恐惧、不安、怨恨…还有许多熟悉的感觉一齐涌上她的心头。
墨矽忙去拉王栩,这时掌门也破开了结界。
红衣却红了眼,魔性彻底引发,一发不可收拾。
“你该死!”身边的剑越聚越多,红衣身边所散出的光芒几乎与阳光平分秋色,一袭红衣逼人,墨发纠缠,眼中满是血色,就在万剑将发之时。
却听清水吼道:“红衣,停手,千星坠会杀了夏霖的!”
千星坠会杀了夏霖,这会杀了夏霖?红衣微微回神,瞧着眼前阴狠笑着的人,她有些想收手,但意识告诉她,杀了夏霖,杀了她,她是魔界妖姬,杀了她,你就是神界的功臣,杀了她,杀了她!
万剑齐发前的一瞬,她瞧见了一双无助的双眼,那么害怕,了无生气的,那眼中倒映出了她,那样陌生的红衣,有着和妖姬一样狠决的笑容。
头脑在那一瞬忽的清醒,那是夏霖啊,她在干嘛,她在干嘛!疯了一般,红衣收了手。
脑子里突兀地回响起了李清照的《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那到底是谁的声音?
“卿意!阿赋,若是我们有了个女儿就叫她卿意如何?”
声音戛然而止,被取代的只有万剑穿心般的噬骨的痛,被现实撕裂开的,血淋淋的,到底是什么,是人心啊!
那么多人,只有墨矽朝自己奔来,她听见他撕心裂肺地叫道:“红衣!”
红衣想到许久前墨矽问她什么是一眼万年,这也许就是一眼万年吧。
“噗—”满目的红色,在空中画下的许是她这潦草的一生吧。
眼眶渐渐湿润,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些许轮廓,脸庞上温热的液体越来越多,耳畔只余呼呼的风声。
泪与血参杂,触目惊心。
师傅,对不起,恐怕不能等你回来了!
笨徒弟,对不起,恐怕不能陪你长大了!
就这样闭眼吧,真的,好冷。
落入了一个怀抱,带着疾驰来的冷风,不一会儿就温暖了。脸上有一双手不停的在擦拭着什么,掌心的薄茧抚过她的唇畔。
略微撩拨了她的心,可意识逐渐消沉,笨徒弟,咱们回家好不好。
“红衣,咱们回家。”墨矽抱起红衣朝澄莘殿而去。
“取的可是定不负卿意?”
阿娘,可是你在为我吟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