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声外》不到东山

2、第二章

　　二
　　一个医生在柯百川耳边低声说了些话，摆了摆手，几个助手就出了房门，屋里只剩下柯嫚，莲青和柯百川。
　　柯百川趴在八奶奶耳边轻声问着；“您怎样了”
　　老人睁开眼睛，眼里的浑浊被清明驱走，八奶奶看着他，示意柯嫚扶她坐起来。
　　她开口：“阿川，我是不成啦。”说罢，脸上竟有了一丝笑意，：“要去见见老头子啦，这些年我也挺累啦，你也长大了，这几年的成长我都看见啦。”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准备将家里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你，有些事情是柯家世世代代都要叮嘱的。”
　　“你要记着，好好守着柯家祖训，你从小就稳，大家都很看好你。”
　　她从下面的床柜里拿出了盒子，；“这是另一半印章，密室里的钥匙，柯家的信物和一些重要的信件。”
　　“最后，阿川啊，我想和你商量些事儿。”
　　柯百川握着她的手；“老祖宗您说。”
　　“莲青年纪还小，阿嫚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柯百川点头。
　　“您放心，他是我弟弟，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八奶奶将枕下的几张文件拿出来，；“我手里有兵工厂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都交给你，加上你原有的百分之二十，就是柯家兵工厂的所有股份，还有汽车厂，手下的国外的赌场，福利院，A岛学校（一家雇佣兵学校）的股份等我都一并交给你。”
　　“曼斯顿医院是你父亲在英国留学时投资的，我打算交给阿嫚，她是女孩子，很适合她。”
　　她转头看看站在床边的莲青，继续说道
　　“至于的航运集团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打算交给莲青，你看怎么样。”
　　柯百川看着她，；“都听您的安排。”
　　八奶奶舒了口气，似乎放心了，干枯的嘴唇蠕动着，眼睛焕发着光彩
　　莲青看着她，脸上布满了泪水，空灵的眼睛雾气重重，粘在一起的睫毛忽闪着，使劲的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她看着窗外放晴的天空，渐渐阖上眼。这个一生叱咤风云，精明果断的奇女子就这样离世。
　　莲青茫然的盯着八奶奶安详的脸，小心的摇了摇她的胳膊，放声大哭起来，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抓住她袖子的小小的细弱的手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柯百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立刻出了房门，走到门口安排道；“你们几个留在这里，剩下的跟我走！”
　　几个人拿着枪匆匆跟着柯百川顺着蜿蜒的走廊赶了出去。
　　西边太阳即将坠入地面，院里花儿还站着雨水，几只燕子扑棱着翅膀从池边的柳枝上飞走了，柳枝摇曳着深情地凝视天边的云彩。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待到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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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给老祖宗吊孝的由头，一帮按捺不住的人纷纷起乱。
　　柯百川带着人迅速控制了局面，该杀的，砍瓜切菜般一个不留，该降的，委命下吏俯首称臣。
　　柯宅一战，这帮人暂时老实了，柯家握着这帮人的七寸，柯百川趁着这短暂的间歇修整手里的事务。
　　柯嫚也回英国了，一场风雨就这样平息。
　　渐渐的，所有的事情都在走上正轨。

　　柯宅的偏院里，莲青穿着件白色的小T恤在秋千上看书，是一本希腊神话，旁边的花藤上还粘着雨水，静谧的院子里只有一只锁在笼子里的雀儿不时啄一下羽毛。
　　八奶奶走了两个多月了，柯府上下一片新气象，这偏院还是像往年一样寂寥，如今也迎来了新主人。没有佣人，也没有客人，只有到饭点才来送饭的婆子。
　　莲青看了看挂在天上的月亮，似乎不在意夜色在盆景里的杂草上呵出点点雾气，就去盥洗室洗了洗澡，重新拿了本书，坐在走廊下的石凳上。湿发粘在白嫩的脸上，水滴就顺着小巧的鼻子滑落在书纸上。
　　星空飘渺，不同的人在相同的时间里做着不同的事。大厦的氖光灯彻夜通明，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爱人的喃喃细语，写字楼里还有加班的青年，楼下的超市里或许还有个打瞌睡的中年男人。
　　清早，柯宅大门刚打开，柯百川给助手交代了一些事情，一辆黑色的轿车候在旁边，正准备上车，老管家就匆匆跑来。
　　柯百川疑惑的看着他，管家就开口了：“柯先生，柯少爷他病了，是高烧，一天了，医生看过了，烧一直都不退。”
　　柯百川现在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八岁的弟弟，厉声道“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送医院了吗”
　　管家犹豫着开口；“还..还没有。”
　　柯百川仿佛看见那个苍白单薄的孩子缩成一团，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先生，焦医生看过他了，少爷他怎么也不肯走。”
　　柯百川大步往大门里迈，管家走在前面带路。
　　一进门就感受到偏院的冷清，走廊台阶上还有青苔的印记。
　　进了莲青的卧室里，焦医生向他点点头。
　　柯百川看了看房间，一张对于莲青来说过分大的床上，躺着一个昏睡的孩子，苍白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鬓角湿润，睫毛微颤，显得无辜的可怜。
　　“这里的佣人呢？哪去了”柯百川扫视了屋里的众人。
　　“柯先生”一个女佣唯唯诺诺答道，衣衫还有些凌乱的痕迹，显然是匆忙赶来。
　　“少爷昨天早上的饭没有动，他说有些困，晚些再吃，等我再来时就..”
　　“等你再来时焦医生就已经在屋里看病了是不是”柯百川替她答道。
　　“其他人呢？”柯百川问，女佣明显打了一个寒颤。
　　“你们以后都不用来这个宅子了”柯百川冷冷答道。
　　他弯下腰，似乎能感受到莲青呼出的灼热的气息，双手试图抱起来这个孱弱的孩子。
　　这个小小的人儿就轻哼了一下，湿润的交接的睫毛就分离开了，柯百川轻声道；“莲青乖，去医院好不好”
　　小孩儿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在男人的臂弯里睡着了。
　　医院里，柯百川吩咐老管家“在我隔壁收拾一间屋子给莲青”，接着，又道；“就我房间的嗯..东边的书房吧，收拾出来，书房的东西先找一间房子放置，等我有时间再挪”
　　老管家诺了一声，匆忙走了。
　　柯百川看了看表，吩咐了随行的保镖，在医院看着。
　　从那以后，莲青就被安置在书房，一间不怎么大，但和柯百川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
　　柯百川公司里的事情还很繁复，向来很少回柯宅，平时都在公司里休息，连和情妇办事都是在酒店解决。
　　如果你在柯宅工作，那素质就一定是一顶一的好。当然，你也会发现，柯百川最近回柯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几乎每天都回家休息，甚至心情好时还会带回来一束花。
　　下人们都知道柯百川平时虽然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但是有了情绪，那可真是要命的阎王，大家都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柯百川最近心情很好，（-_-|||连柯宅门口的大犬阿黄都看出来了），想起家里还有个漂亮的小东西在等着自己，甚至都有些雀跃，当然，表面上依然是一副平静冲和，波澜不惊，严肃刻板，俨乎其然，老谋深算，道貌岸然，人模狗样…（咳咳…..）
　　客厅里莲青正在看一本图集，上面印着各种各样的雕塑。柯百川亲自倒了一小杯酸奶，坐到小孩儿的旁边，将一个奶白色卡通的小杯子推到莲青面前；“渴不渴，喝些酸奶吧”
　　那个杯子是一天柯百川陪情妇逛街路过商品店时买的，柯百川一看见那个奶白色的卡通小杯子就想起了家里那个小东西绵白的小t恤，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情妇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成熟（变态）优雅（恶趣味）的男人。
　　莲青看了看那个恶趣味的杯子，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大口，边喝还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柯百川。
　　柯百川看莲青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试着将这个迷人的小东西搂在怀里，感觉他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还有些顺从，就小心的搂在怀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疼了他，呼吸里全是这小孩儿甘甜清冽安心的味道。
　　这小东西全身都软软的，捧着杯子靠在柯百川胸前，全然依赖的姿势。柯百川感受着孩子细腻的皮肤贴在颈项上，小声问；“喜欢雕塑吗？明天请个老师教你好不好？”
　　莲青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忽闪着，嫩嫩的答了一声；“嗯。”还点了一下头。
　　柯百川看他实在是可爱的紧，就将书放在小孩儿的怀里，抱着他就上楼了；“走，哥哥教你练字去。”
　　柯百川将莲青端放在卧室的一张椅子里，摸摸他的小鼻子，道；“等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柯百川有时会在书房里办公，书房被改成莲青的卧室后，他就把办公的地点改成了自己的卧室。桌子上现在还摆着笔记本，几份文件，文件旁边散着两支笔，还有一杯冷掉的咖啡。
　　他的卧室除了得到自己的许可不准任何人进来，所以到现在还是凌乱的状态。他把东西都推到角落，留出一大片空置的地方，从柜子里拿出了练字的纸笔。
　　收拾完毕，洗了洗手，就把乖坐在椅子里的小孩儿搂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莲青刚好能趴在桌子上。柯百川从端正坐姿教起，将小孩软软的小手捏在自己手掌里，一笔一划的在纸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