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97、第 97 章

　　“那时候总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天不怕地不怕，不让我做什么，我偏做什么。最混的一件事，大概是同自己的老师谈恋爱吧。青春少艾，总觉得同年的女孩没什么意思，然后去追自己的老师。”

　　“所以你是利用她来证明自己。”

　　叶轻水：“可能有点，但总的来说还是喜欢的。当然所有人都反对，那时候刚好处于叛逆期，越是反对，就越要去做。我们甚至一起私奔，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

　　“然后是不是被现实打败，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没有，若仅仅是生活上的困难，并不能打败我们。最后我们是被抬回来的。”

　　“抬回来的？”

　　“她的父母也是老师，家里出了这等丑闻，怒极攻心住了院。当时我们的生活很不容易，再加上家里的消息，心里走了极端，说要和我一起殉情。我当然是极力劝阻她，但她表面上像是打消了殉情的主意，事实上她偷偷给我下安眠药。等我醒来，发现她居然在家里烧炭，我奋力打破窗户，被附近的人送去医院。再次醒来发现父母也在医院。我被父亲打个半死，然后丢到了部队。”

　　“她呢？”

　　“听说后来她结婚了。我从部队回来，去见过她一次，带着小孩，我都快认不出她来了。她觉得她当年对不起我，我却觉得我当年亏欠她很多。反正现在彼此安好。”

　　叶轻水笑着说道：“既然老天没有收我，那我就好好做人。出部队后去考了师范，最后也成了一名老师。”

　　高医生也跟着笑。

　　叶轻水心神一动，“对了，咱俩同僚有段时间了，只知道你姓高，却不知道你叫什么？”

　　“筝筝。”

　　“哪个zheng，争夺的‘争’吗？”

　　“古筝的‘筝’。”

　　高筝筝见他笑，问他怎么了。

　　“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老在想你的名字应该是‘胜男’‘若男’，就算是zheng，也应该是‘争男’才对，结果是古筝的‘筝’。”

　　高筝筝知道叶轻水是说她平日里争强好胜，不过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就一定要在名字里加一个‘男’字，我本来就比大多数男子强。”

　　涂纪雅一行来到钱塘县时已是第二天上午，昨夜大雨，他们在驿站耽搁了一晚上，否则昨天夜里就应该到了钱塘县。

　　“没想到这里也有钱塘县。”余长乐感慨道。

　　柳折挚：“钱塘县是苏杭的古称，说道苏杭你们会想到什么？”

　　独自站在高处，望向城楼的涂纪雅：“《观潮》。”见他们都看过来，“小学语文课本的内容，钱塘江观潮。”

　　好像，也没错。

　　萧浅墨：“园林。”

　　余长乐：“西湖醋鱼。

　　柳折挚：“……”

　　余长乐：“说到醋鱼，我又饿了。昨晚驿站的东西又贵又难吃，这里既然叫钱塘，那好吃好喝好玩的一定不少。”

　　柳折挚：“是不少，但我们现在最主要是找到表哥他们。”

　　结果几人刚一进城，就看到了方鸿柏。

　　只见他站在城门边一个石墩后，石墩上摆放着套精致的亭台水榭，也没见他做什么，那石墩上的亭台水榭就自己转动。

　　缩小版的亭台水榭不稀奇，无非是隼桙结构，普通木匠也能做到。可要让它自发地旋转转动，这就涉及到齿轮轴承等机械了。现代人知道原理，不觉稀奇，可古代人却觉得神奇，所以方鸿柏的小摊，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有人询问价格，方鸿柏头也不抬地道：“一百两。”

　　众人都认为他漫天要价，甚至有人笑着问他：“小兄弟，你知道一百两可以买多少东西。”

　　“一百两能买多少东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东西我花费了五天才做好，而一天的开销刚好是二十两，所以要一百两。”

　　“一天开销二十两，你这吃的是山珍海味还是人参燕窝，二十两都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生活一年了。”

　　方鸿柏没有理会他们的调笑，继续做着他手上的活计。

　　柳折挚知道他逻辑，方鸿柏这人除了他感兴趣的东西外，对于其他生活琐事，一概漠不关心。所以在俗事认知上，往往停留在某种粗浅的逻辑里。比方说，他们在上一家客栈一天消费二十两，那五天就就是一百两，所以他认为这个新做出来的东西就值一百两。

　　余长乐正想上去帮忙理论时，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仆从走了过来。

　　中年男子颇为客气，说自己是珍宝阁的掌柜，不仅要买下这亭台水榭，还想聘请他回去做木匠师傅。

　　方鸿柏没什么兴趣。直到中年男子提到鲁班秘籍时，方才勾起他一丝兴趣。

　　“但我并不是长期逗留此地。”

　　“这个没关系，我们几乎每个县镇都开有分店，而且也不需要小先生在店里坐镇，我们有最好的工匠，只需要小先生每隔一段时间前去指导一二就行了。”

　　方鸿柏彻底被说动了，因为珍宝阁里有和他一样的手工达人。

　　柳折挚怕他走远，连忙叫住了他。

　　方鸿柏看到他们四人，却没好奇为什么涂纪雅会跟他们在一起。

　　柳折挚问：“你在这干嘛？”

　　“等你们。”

　　“那你现在是打算跟他们去珍宝阁？”

　　方鸿柏点了点头。

　　“表哥他们呢？”

　　“在同福客栈。”

　　因为珍宝阁的掌柜还在一旁等着，他们也不便多谈。

　　遂让他先去，他们自己去同福客栈。

　　珍宝阁的掌柜很热情，知道他们第一次来钱塘县，怕他们不清楚方位，让一名活计带他们去同福客栈。

　　他们来到了同福客栈，见到叶轻水。而叶轻水看到涂纪雅，却是一愣。

　　柳折挚向他解释，说是他们走后在小镇上遇到的。

　　涂纪雅似笑非笑地听他解释。

　　叶轻水听闻后，倒是落落大方地向他道歉，说那时候不应该那样说，并伸出右手，希望能握手言和。

　　涂纪雅也不是小气之人，见对方想要就此揭过，他也顺着台阶与之握手。

　　叶轻水问他们是否遇到方鸿柏，若是没遇到，怎知他们住在同福客栈。

　　柳折挚遂将城门口看到的与他说了一遍。

　　“是我让他到城门口等你们的，当时走的匆忙，没有约好地点，怕你们到钱塘县找不到人。”

　　柳折挚便问起他们为什么匆忙离开。

　　“高医生病了，我带她到镇上看大夫。”

　　柳折挚忙问高医生得了什么病，现在身体如何。

　　因为涉及到高筝筝的隐私，叶轻水也不便细说，只道她现在好了许多，在客房里休息。

　　“说到看大夫，你们知道我们去看病的那家医馆是谁开的吗？”

　　“谁？”余长乐问。

　　“白素贞。”

　　余长乐一幅见了鬼的表情。

　　柳折挚却不感意外，早在看到钱塘县三个字的时候他就隐约有了预感，现在算是靴子落了地。只是不知，是原本这个世界就有钱塘县，还是因为那个人想要白蛇的故事完整让这个小镇改名钱塘县。若是后者，那这个人还挺有本事。

　　叶轻水：“保安堂的大夫说，他们的东家回去照顾生病的相公去了。我让鸿柏去白府瞧了一下，大门紧闭，府里像没有人。我琢磨这白蛇传的剧情应该是到了白蛇现原形，把许仙吓个半死，白蛇去南极仙翁求灵芝去了。”

　　“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最好今晚是夜探白府确认一下。有个问题，为什么叫白府，白素贞和许仙不是结婚了吗？”

　　“我知道，因为许仙是个吃软饭的。”余长乐兴致高昂地说。

　　柳折挚：“……”

　　随后到了饭点，方鸿柏没回来，倒是高医生从房间里出来了。

　　叶轻水定的桌子是二楼雅间，虽说是雅间，放置的三张桌子却坐满了。倒是一楼大厅的座位只坐了一两个桌子。

　　雅间的三张桌子隔得很开，保持了相对的私密性。他们的桌子靠近窗边，凭栏眺望柳折挚发现这里的建筑都是上下两层，一楼用来活动，二楼才是生活居住的场所。

　　饭菜上桌，他们一边吃，一边听柳折挚说叶轻水他们离开后郭北镇发生的事，和涂纪雅在沙漠龙门客栈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所有有关电影的人物和情节都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这个人有什么目的呢？”叶轻水问。

　　柳折挚试着分析道：“从行为逻辑的连贯性来看，制造这一系列电影桥段的要么是一个人，要么就是目的相同的团队。我比较偏向，这个一个个人行为。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他应该是农业大学的学生。而农大对应着修仙世界，已经出现鬼修了，而这个白素贞很有可能是个妖修。”

　　余长乐：“还有可能是的老师，这些电影流行上个世纪90年代，看过这些电影的人现在都三四十来岁了。”

　　柳折挚：“不能这样古板地推论，也有可能是一个喜欢怀旧电影的年轻人。”

　　叶轻水：“不纠结年龄问题，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折挚：“极端一点，他是想让所有现世人都沉沦在这个异世里。但我想象不出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余长乐：“我不觉得我们经历了几个电影桥段后，就会沉沦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现在不正在积极地寻找门吗？”

　　萧浅墨：“我们也可以把他想好一点，他是为了现世的同学专门开辟的这个异世空间。和别的世界相比，这个时间简直就像一个旅游景点，没有任何危险，还可以身临其境地体验我们熟知的电影桥段，补充食物和水，还能体验到某种穿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