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67、第 67 章

　　“‘你们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那人感慨道，随后自顾自地喝起了茶，我和长乐也只好端起茶杯，像他那样喝起茶了。过了一会那人才缓缓说道，‘我叫丹尼尔，确实是从外星球而来。只是我到的时候，这里几乎一片荒芜。’

　　“当时我立马注意到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便问他，那飞船上，只有他一个人吗？丹尼尔说，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若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就要从头开始说起。

　　“他说，现在的班得星原本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小行星，是他到来后，沿用他母星的名字。我问他，他的母星现在是什么情况。

　　“丹尼尔说，也许被外星人占领，也许环境恶劣到已经成为一颗废星。我问他就没有想过再飞回去看看吗？丹尼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没必要，还是回不了。

　　“他说，他的母星因为过度的开发，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专家预计再过几百年，他们的星球就无法居住了。遂向周围的星球寻求支援。而周围的星球并没有伸出援手，而是派舰队攻打了他们。为了逃难，他的母星派出了几个超级舰船，带上了足够多的资源，飞向了外太空。

　　“而他所在的舰船，就是其中之一。舰船是老早就建好的，这是母星想的最后一条退路。带着班得星的火种，数以兆计的精子跟卵子，还有一群科学家们，到新的星球去建立新的家园。但在当时外星人舰队攻打他们的混乱之际，舰船上不仅精子卵子、科学家们，还有军人，和数量庞大的普通老百姓。

　　“他们的舰船上配备了大量的各种规格的质子箱，所以没有物资匮乏的问题。而他们的问题却出现在组织形态管理上。刚开始因为怕外星舰队的追击，所以舰船的一切都是由军队来接管，实行的也是最普遍的军事化管理。军事化管理讲究的是效率，是下级无条件地服从上级。问题是并不是所有人的身体素质都能达到军事化管理的要求，再就是绝对服从，很容易出现集权、奴役等现象。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那些科学家们。他们联合数量庞大的普通民众推翻了军事政府。暂时由科学家们，这些高知人群接管舰船。高知人群是一群只知道一些理论知识的书呆子，想法倒是不错，像推行某种和平民主的社会制度。但他们因为过度轻信，武力值差，没多久舰船的实权就落到普通群众中的一些投机的暴力分子手上。

　　“这些暴力分子的统治全凭个人喜好，没有行为准则，没有行为逻辑，无序且残暴。人们反而开始怀恋起第一个军事化政府了，虽然高压，但稳定。由于暴力分子的统治不稳定、持续性差，再加上大多数人的愿望，一个军人出生的人通过政变，接下了舰船。但这个人的个人能力实在是太过出众，这人在接管舰船后，竟实行了帝制，自己做起了皇帝。

　　“顺便说一句，丹尼尔的母星也是一个帝制星球。帝制的特点，若是皇帝的能力强，很容易出现独裁，若是皇帝的能力弱，很容易出现动乱。但不管能力强弱，总有人反对。有人反对，皇帝就要派人武力镇压。就这样政权无数次的推倒，无数次的重建。他们早已忘记舰船的真正目的是寻找新的家园。在这样动荡的社会中，他们没时间繁衍生息，到最后整个舰队只剩下丹尼尔一人，和数以兆计的卵子和精子。

　　“丹尼尔离开了那个舰船，他驾驶着一艘飞船，载着卵子和精子，来到了这个荒芜的星球上。落地点便是这个叫奥维新的城市。在这里，他帮助人们从事生产，治疗疾病，被人尊敬。同时他也促成精子和卵子的结合，为他的母星留下火种。

　　“说到这，我脑袋里突然蹦出李义和司静峰所说的首府中央的事。遂问他，难道这里就是班得星的首府中央。丹尼尔摇了摇头，说不在这里，在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地方。”

　　“那首府中央现在由谁在统治呢？”叶轻水问。

　　“这也是我当时问他的问题。他长叹了一口气，叹完气后才对我们说，是他的一群孩子。所谓他的孩子，就是他母星当初留下的火种。一年前他得了重病，其实是他的年岁到了，是时候给年轻人腾出位置了。但他的孩子们都不愿他逝去，偷偷向其他城市发布研制特效药的命令。

　　“他说，虽然他和孩子们一起管理着这个星球，但一直都采取这不干涉、少干涉，任其自然发展的原则。若是过度的人为干涉，就很容易产生无法预料的结果。就比方说这道特效药的命令。起先是首府中央附近的几个城市，因为研制特效药，出现了一些人因服用药剂后变得狂躁且怎么也杀不死的人。

　　“他的一些孩子因为怕这些人攻击首府中央，遂向各个城市发起了调兵令。最后兵是调过来了，但这些兵并不是为了保卫，而是为了发动政变。

　　“他的孩子分为两拨，一拨强调的是民主，强调的是均衡发展。另一拨强调的是发展科技，强调的是独裁。丹尼尔是从小见惯了独裁的危害，据说他的母星当初就是因为一味地发展科技，导致环境恶劣，才有了后续的问题。所以他是站在民主这一方的。

　　“当然民主也有民主的弱点，比方说意见不和就会争论不休，均衡发展就会进步缓慢。丹尼尔是个普通人，他不懂科技。再加上舰船上一次又一次的政权推翻与建立，导致许多文献与科技的缺失。所以那艘飞船因为没人修理，再也启动不了了。这也是他没法回母星上去看看的原因，不过看不看也没有多大意义，母星是什么结局，他大致能猜到一些。往事不可追，现在最重要的是维护好这颗班得星。

　　“但他那群强调独裁的孩子却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这里只是异乡，等他们发展到一定规模，可以再回去。如果有外星人，他们就打跑他们。如果环境恶劣，他们就改造它。可回去的前提是他们的科技能发展到一定的地步。可科技进步的阻碍就是民主。本来也就是两队人马意见不和，但到最后竟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现在是独裁者占领着上风，他们甚至邀请丹尼尔去做皇帝。丹尼尔当然是不愿意，他们便将他放逐到这个城市，并看管起来。之前还有一些支持民主的孩子过来找他，但都被独裁者们残忍地杀害了。丹尼尔希望我们能帮助他那些支持民主的孩子。”

　　“所以你们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因为参与了这场民主与独裁的争斗。”叶轻水说。

　　“是的，但我刚开始是拒绝的。你想啊，我们何德何能，不过是一群高中生罢了，哪有本事去参合这种大事。我很真诚地将我们的来历告诉了丹尼尔，并向他婉拒了这件事。可丹尼尔就是认为我们是变数，是希望。”

　　“那最后是什么改变了你们的心意呢？”

　　“是丧尸，它们攻击了奥维新的外围营。那里的难民几乎是无力反抗，奥维新这边也不敢随意放他们进来。到最后，外围营的人几乎死亡殆尽。如果我和长乐没有遇见那个奥师，而那个医师没给我打上一针，我没有发烧，没有进城，没有遇见丹尼尔，那么我们和他们的也会同样死在那里。上层社会的政治斗争，到最后只会让老百姓受苦，何时是个头呢？

　　“我们应下了这件事，顺便向他告别。丹尼尔给我们了一个信物，源于他母星的一枚金币。一面是舰船、星星、月亮、太阳四样围在一个轨道上飞行的标志，一面则是100的字样。就这样我们踏上了征途。”柳折挚讲到这停顿了一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后来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了。民主派的实力不弱，他们只是不愿放下陈见，认为拿起武器了，就会导致军事化的发展，到最后社会发展还是会形成跛足。我只能尽力去劝说，不管未来发展如何，现在不拿起武器，那他们将永远失去社会均衡发展的机会。只有先取得胜利，才有之后慢慢拨乱反正的机会。

　　“民主派积极应战，到后来基本上没有我们的事了。我和长乐便开始着手准备回去的事宜。但不知为何，门总是没有出现。刚开始也没怎么着急，一来到异世的时日尚短，一来民主派才刚刚开始反击。我们再一次辗转各个城市，这次不再是请求收容，而是帮助民主派攻下一个又一个城市。一路上，我们遇见了许多从现世过去的人，大多数都是学生。他们有的加入我们，有的则没有。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只要是加入我们的人，就会和我们一样看不见门。而没加入我们的人，反倒是一段时间后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