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35、第 35 章

　　公开审判举办的非常成功，不仅让犯罪的人罪有应得，还让水火不容的师生关系得到缓解。老师这边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学生这边却像是打了胜战一般欢呼雀跃。他们不再质疑老师，认为他们就是上天的代表，正义的化身。还有的甚至会开始为犯罪者辩护，说徐霜降是未成年人，就算未成年人犯罪也应享受未成年人保护法。仿佛跟之前嚷着要把他们全部都千刀万剐的不是同一批人。

　　叶轻水却始终忧郁，在公开审判结束后他立马召集了部分学生和老师，关于再次发生类似□□紧急措施的集体讨论。在会上学生代表们积极发言，给的建议也很中肯。就是希望校方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能快速而准确地给出相应的反应。

　　“这只怕有些困难。校园那么大，我们人手也不够，如何做到快速而准确。”有名老师立马说道。

　　“至少要给出相应的态度，比方说告诉大家调查进度。”学生代表回应道。

　　他的话让在场的部分老师感到不适，什么叫给出个态度，这不是老师常对后进生说的话吗？如今怎么反倒是学生开始教导起老师来了。

　　一名老师刚想反驳，可当他眼角扫到叶轻水后，便生生地忍住了说话的欲望。

　　叶轻水很赞同他的意见，表示校方会尽量快速而准确地解决问题，就算一时解决不了，也会给出相应的态度。但同时也希望学生们能协助校方，做些辅助性工作。

　　学生代表欣然同意，满意而归。

　　这时会上只余下叶轻水和一众老师，没了学生，大家都有些沉闷。他们都知道现在面临着什么，亟需解决什么，要讨论什么，可事实上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

　　叶轻水低着头，既没有催促，也没有开口说话。胡主任看了看天色，悄悄地对他说：“叶老师，您看这天色……”就快黑了，有什么事情您就赶快吩咐吧！胡主任殷切地看着他，叶轻水如梦初醒般地看了看左右，挥挥手，“哦，那就散会吧。”

　　胡主任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敢情你让我们这些老师留下来，只是为了静静地坐一会吗？

　　其他人听到散会都相继离去，唯有胡主任三步一回头，很快办公室只剩下他和叶轻水了。

　　胡主任看着他的背影，数次张口，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离开了会议室。

　　第二天一早，柳折挚和余长乐就来行政楼找叶轻水。告诉他树林中尸体的事，叶轻水派人去了。

　　“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孩。”

　　“疯疯癫癫的女孩？”

　　柳折挚想了想，决定还是按顺序从头说起。正说着与涂纪雅对峙，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叶老师不好了，林老师他上吊自杀了。”

　　“什么？！”

　　柳折挚和余长乐跟随叶轻水移步至树林，尸体还如昨日那般横躺在地，只是盖上了白布。四周被长绳围住，以示警戒。有几名老师站在尸体旁商量着什么，还有一些老师则去驱赶在一旁看热闹的学生。

　　经历了几次血腥场面后，看来学生的胆子明显大了不少。

　　叶轻水掀开白布，看了看其中的一具。被人殴打，在加上尸体水肿，所以显得面目狰狞。当然最为恐怖的是腹部的伤口，被某种利刃绞得稀烂，就像是被某种怪兽疯狂咬杀所致。叶轻水将八具尸体都看了一下，问柳折挚，“你确认看到那个女生在吃内脏吗？”

　　柳折挚点头，“不过，我们后来查看过尸体。腹部的伤口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也就是说在你们走之后，她又重回现场。”

　　柳折挚摇摇头，表示不确定。他和余长乐离开时天都快黑了，若那女孩又来了，那岂不是代表她能在黑暗中视物？

　　叶轻水随手抓住了一名老师，问林老师上吊的位置。那人将他们带到了目的地。

　　林老师的尸体已被人放到地上，上吊的绳子却还挂在树上。

　　“是拔河用的绳子。”柳折挚在一旁说。

　　叶轻水听他这么一说，又抬头仔细去看那绳子。

　　“拔河的绳子是用三股细麻绳搓成的，他用的是其中一股。而且你看这绳子的两头，截断面并不平整，像是没找到称手的工具，一点一点磨断的。看来为了死，他准备了很长时间。”柳折挚顿了一会，“身边就没人发现他的异常吗？”

　　叶轻水唯有苦笑，人都失踪了，怎么发现异常。不过从结果来看，他应该是故意在躲他们。

　　“你们昨天下午不是在这吗，没发现异常？”叶轻水问。

　　柳折挚看向余长乐。

　　“当时光顾着追人，哪还注意到头顶啊。不过，我昨天经过这，要是上面挂个人，我不会没感觉。”

　　“也就是说，他是晚上来这里上吊的。”柳折挚喃喃自语。

　　叶轻水回头瞥了一眼，虽与那些尸体相差不远，但存在死角，完全看不到那边的情况。这时眼角扫到了一个白影，定眼一看原来是高医生，她正弯着腰跟一名女学生说话。

　　早该想到的，这种场面她怎么可能会少了她。

　　叶轻水走了过去，还没靠近，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笑声是那女学生发出的，高医生却面容忧郁。

　　“有什么发现？”叶轻水问。

　　高医生看了他一眼，说：“共有9名死者，除了这个上吊自杀的，剩下的8名死者身上有多处打击伤，应该是在死前与人发生过肢体上的争执。但从结果上看，8人中的1人是死于剧烈的脑部撞击，另外7人则死于腹部的贯通伤。并且他们的肝脏都不见了。”

　　叶轻水看了眼站在一旁笑吟吟的女孩，“也就是说，有人在放倒他们之后，又另一人出现剖开了他们的肚子，偷走了肝脏。”

　　高医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那林老师呢？怎么判定他是自杀，而不是被人杀死伪装成的自杀。”

　　“从索沟生活反应可以看出来，他的索沟很明显压闭颈动脉，尸体颜面苍白。而若是勒死，手掌上就会有防御伤，背后会有试力点淤血，现场和身上都会有拖拽的痕迹。当然也可以将索沟切开，看颈部深层肌肉有没有密集出血点。”

　　叶轻水感到脖子部位一阵凉飕飕的。

　　“这么说来，有两个杀人凶手？”

　　“这就是你们要做的工作了。”高医生牵起女孩的手，“哦，对了，医务室里的尸体都快堆满了，能否请叶老师帮忙空出一间屋子来放置这些尸体。最好离医务室不远。”

　　“这个没问题，我来找胡主任，让他立马给你安排。不过，她可不能走。”叶轻水抬手拦住了被高医生拉住正要离去的女孩。“有关那7个人的剖腹命案，还有之前的失肝案，都需要她留下来接受调查。”

　　高医生皱眉，“我看没这个必要，你难道没发现她疯了吗？”

　　“是不是疯了，这需要大家来评判。”

　　高医生定眼瞧了他良久，“通常情况下不是民不举官不究吗？叶老师这次倒是积极。”

　　“公开审判举办得很成功，更需要为大家多做出表率。高医生倒是奇怪，之前嫌我不作为，这回嫌我管得宽了。”

　　“这就是你需要反省的了，只有上位者不靠谱的情况下，我们做民众的才会提出质疑。”

　　高医生最终并没有将女孩带走，叶轻水将她交到一名女老师的手中，让她好生安置，自己则又在林中转悠。

　　柳折挚跟在他身后，过了一会，忍不住问：“要不要去鸿柏那里？”

　　叶轻水摆了摆手，表示不去。

　　待他们走出树林，叶轻水突然问：“后来呢？”

　　“啊？”柳折挚有些不在状态。

　　“就事先前在办公室你没说完的事。”

　　“哦。”柳折挚了然，他组织了会语言，将当时的情形，包括与涂纪雅的谈话内容，都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叶轻水听完后沉默了。

　　柳折挚也没有急着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表哥身后。两人一路从绿化区走到操场，又从操场走到行政楼前。

　　公开审判后，聚集在行政楼前的人少了不少，只有三三两两的几名女学生坐在楼前的花坛上聊天。见到是叶轻水走过来，便甜甜地问好。叶轻水微笑地点头示意。

　　女孩见他回应，竟害羞地跑开了。柳折挚看到了，不禁哑然失笑。

　　叶轻水回头看了他一眼，柳折挚立马端正态度，不苟言笑。

　　“你最近在做什么？”

　　“啊？”柳折挚有些莫名，之前不是在谈学校的未来吗？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日常来了。

　　“啊什么啊，能不能集中一下注意力。”

　　柳折挚感到无语，他只是对突然转换话题感到奇怪，再说现在又不是在上课。

　　“没干什么，只是看看书，写写字。”

　　“其他人呢？”

　　“是指学生吗？”

　　叶轻水点了点头。

　　“唔，分为两类吧。一部分躲在自己的小窝里，另一部分到处为非作歹。”

　　叶轻水听后没说话。

　　柳折挚也觉得自己的答案过于笼统，但也许表哥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答案是什么。

　　“没事做的话就来帮忙吧。”叶轻水突然说。

　　额，其实我有事情做。至于在做什么，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而且表哥很少要求他做什么。不对，这根本不像是表哥说的话，表哥他一贯都很要强，通常都是问题还没被发现，就已经一个人处理得妥妥当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