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国的涂纪雅》苏小愚

32、第 32 章

　　“叶老师，您觉得拿这种虚假传言来探究一个学生隐私，这样合适吗？”

　　叶轻水叹了口气，“但你的种种表现，很难让我把你当成一个学生。”他将搅拌好的咖啡放到他的面前。

　　萧浅墨看了一眼咖啡，没喝。

　　“对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行政楼的那个玻璃门是被你震碎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力？”

　　“不是内功，是学校被封锁后，突然出现的灵力。”

　　“灵力？”

　　“是涂……”萧浅墨稍作停顿，“因为我也不太清楚，所以试图给它取了个名字，方便称呼。”

　　“那有了灵力后，和你从前相比，有什么不同呢？”

　　“最明显的就是力气和速度，其他的正在慢慢摸索。”

　　“哦，是这样啊，不过目前好像只有你有突然有了灵力。”

　　“还有一个人。”

　　“谁？”

　　“李义，我刚和他交过手，明显比以前强了不少。”

　　“李义？就是家里开拳击俱乐部的那个。”

　　萧浅墨点了点头。

　　“这就有些奇怪了。”叶轻水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索着某种可能性。

　　这时办公室突然被人推开。

　　“叶老师，人找到了。”来者人未至，语先到。可一看这办公室除了他还有别人，便陡然噤了声，看向叶轻水。

　　叶轻水明白他的意思，瞧了瞧萧浅墨，对他说：“不碍事，说吧。”

　　“就是之前失联的那些学生，几乎所有的人都找到了……”说到这，那人看了叶轻水一眼，叶轻水明白他的意思，心下一沉。

　　“目前还有两名学生没有找到，而且，我们有名老师在寻找的过程中失踪了。”

　　“失踪？”

　　来者点了点头。

　　叶轻水沉默良久，“那些找到的学生呢？”

　　“都安置在医务室了。”

　　“好的，我知道了。跟胡主任说，继续加派人手，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来者应声下去了。

　　叶轻水面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萧浅墨看了看他的模样，将没有动过的咖啡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叶轻水笑着道谢，端起咖啡喝了口。

　　萧浅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马克杯仰起，杯底印在他的脸上，到放下水杯，嘴上映出一圈咖啡胡子。他的视线也从对方受伤的额头，然后转向了手，最后定格在空杯上。

　　叶轻水注意到他的视线，“不好意思，本来是为你准备的，要不我再给你倒一杯。”

　　萧浅墨没有回应他，反而隔了好久才问：“水还够吗？”

　　“这要我怎么说呢？与之前相比肯定会紧张一点，但也够。现在除了顶楼的水箱，仓库里还有大量的矿泉水。唯一的影响就是计划造水实验原本时间充裕，现在时间紧迫罢了。”

　　“矿泉水？”

　　“原本计划是在分资的时候每人分发一定量的矿泉水，但想到有可能浪费所以没有分出去。”

　　“可有人把水放了。”

　　叶轻水叹了口气，“这并不在我的计划内。”

　　“若是罪名成立，你会如何处治他们？”

　　“关起来，等我们能出去了，自有法律来制裁他们。”

　　“只是关起来？然后他们又跑出去放水杀人？”

　　“当然会吸取上次的教训，对他们进行严加看管。”

　　“也就是说，继续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

　　“难道让我遗弃他们不管？关押他们，一方面是为了限制他们的自由，另一方面是保护弱小。”

　　“那要是犯罪的人比弱小的人多呢？”

　　“那我们也只能偏安一隅。”

　　“就像你们现在多在这里一样？”

　　叶轻水一时有些语塞。

　　萧浅墨站起身，“那就先关起来吧，但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严加看管。否则事不过三。”

　　“有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执著于公开审判。”

　　“不，你弄错了，并不是我需要公开审判，是你们。对于他们，我随时都可以……”萧浅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但你们不行，你们需要找一个能杀他们的理由。”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明天公开审判前，有校长的追悼会，你会来吗？”叶轻水在他身后说道。

　　萧浅墨背着他摆摆手，也不知是去还是不去。

　　校长的追悼会是在行政楼一楼大厅里举办的，到场的人并不多，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学生，是带着想趁机溜进行政楼的目的来的，可惜两处楼梯都被封得死死的。

　　校长的尸体被平放在由四张长桌拼凑的办公桌上，身上盖着白布。从柳折挚的角度并没有看到太阳穴处的致命伤，也不知是距离远，被头发挡住了看不清，还是被人整理了。总之，校长的尸体看起来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此时叶轻水正在遗体旁念着追悼词，因为没有扩音器，再加上他几度哽咽，所以整个悼词听得断断续续，隐约听到刘校长出生于1964年，是□□员，1982年参加工作，2005年起担任四中校长，于2018年6月4日不幸离世，享年53周岁。

　　随后又简述了校长在工作岗位上的一些成就。

　　这一段很长，捡些重点来说的话，就是改变了四中教育模式和环境，多次在全省乃至全国得到嘉奖。可以看出刘校长这一生对于教育行业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但大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好多人都忍不住直打哈欠，还有些人矮身挪到门边，偷溜出去。倒是没人喧哗。

　　柳折挚也有些思想不太集中，他将目光锁定在叶轻水额头上的那一块白纱上，恍恍惚惚就开始想别的事情来。

　　大表哥小的时候是他们大院里的孩子王，打架斗殴调皮捣蛋，只要是大人反感的，严令禁止的，他都带头去做，而且有勇有谋，从来没被大人抓到过。那时他和余长乐还只是他的跟屁虫。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离开大院，转到城东读八年级，慢慢的才没了来往。后来只能偶尔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他的光辉事迹。什么逃学，混帮派，甚至是和女老师上床。

　　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大表哥洗心革面浪子回头了。

　　这讯息是如此的突然，在他脑中毫无概念，比说表哥成了□□老大，杀人放火还要不真实。

　　直到叶轻水成了他的班主任。

　　他才深切地感受到，叶轻水和印象中的孩子王不再是同一个人。他不再反抗那些成年人所制定的规则，并且在这些规则中如鱼得水。

　　大表哥表现得越是近乎完美，他就越感觉看不透。

　　他不知道他是真的成了一名为祖国花朵发光发热的优秀教师，还是像余长乐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抬高身价的某种表演。或者说他现在是为校长的离世而感到伤心，还是为了那所谓的一月之期不可期了。

　　柳折挚突然感到有些难过，为自己这样非议大表哥而感到难过，也为如果叶轻水只是绝望而感到难过。

　　可他又能做些什么？

　　这时，叶轻水的悼词到了尾声，为了表达哀悼，他向遗体深深地鞠下一躬。其他人见状也有模有样地跟着鞠躬。

　　柳折挚却偷偷地拉了拉余长乐，示意离开。

　　余长乐虽然一脸疑惑，但最后还是跟了出来。

　　“等会有公开审判，你不参加吗？”余长乐问。

　　“参不参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刚才没有看到萧浅墨也在吗，表哥他肯定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我猜审判的结局是有罪，但还是照旧地看管起来。”

　　“难道就没有什么行刑之类的？”

　　柳折挚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向前走。

　　“嗨，那多没劲。”余长乐跟上，“对了，我们这是去哪？”

　　“去找答案。”

　　从昨天下午涂纪雅一直都沉浸在进阶的喜悦中。当他知道校长逝世的消息时，思绪也只是稍作停顿，想到上一世校长也是很早就不在了，至于什么时候，如何逝世的，却有些思绪不清。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灵活地使用灵力。所以他现在也不避人耳目，大白天的就出现在林子里开始练习速度和力量，练了几遍，便感到难有进益。若是在那个修仙世界，以他现在的境界，也到了该去秘境历练的时候。可现在这里是学校，周围除了这些树木和现代建筑，就只剩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了，难道让他去屠戮这近2000的现代人。

　　他们大概都会像家畜一样待宰吧。

　　不对，刚开始他们会手足无措地被他杀掉，但他也不是机器，杀掉一部分的时候会停顿。这些人会抱团组织在一起防抗他。其中还有一些人体力很棒，能和他对战几个来回。

　　脑海中突然蹦出萧浅墨的身影，涂纪雅的脸色由兴趣盎然变得有些阴沉。

　　这时有块小石头轻轻击中了他，涂纪雅一转身，便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孩。她靠在一棵树边，见他回望，就朝他痴痴地笑。

　　“找到你了。”女孩笑着说。

　　涂纪雅冷冷地看着她，视线穿过凌乱的发丝，终于看清女孩的面目，但随即发现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女孩笑颜不改，“该你来抓我了。”说完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涂纪雅站在原地，没有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