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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姊妹 ...


  •   我还是决定把实话说出来。
      我走下殿阶到明月的身旁,双手提起衣裙,和明月并排跪下。明月用一种既惊恐又不解的眼神望着我。她可知道,我这一跪意味着什么?
      “父皇”,我朗声说道,“全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执意要登上紫金台的,也是儿臣让明月保守秘密的。明月顾忌与儿臣的情谊,才以一己之身,为儿臣扛下所有罪责。但实际上,儿臣才是应该受重罚的人!”
      父皇腾地从宝座上站起来:“菁儿,你能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固然好。但是明月不可不罚。”
      “为什么?”
      “因为你的过错,连累了她!”
      母后紧接着说:“菁儿,以后做事要思量周全。否则就如今日一样,还要连累别人替你受罪。明月是你的侍女,从小儿时就跟着你,两人是比不上的亲厚。纵使明月能替你受得这份苦,可是别人便不一样啦!”
      我只好点点头。
      最终,我和明月都被罚了。我被关在房里抄写佛经。明月被罚进茶房做粗活儿。
      转天,父皇在朝堂之上问起那黑衣人的事,檀道济回禀说黑衣人在湖中已被淹死了。把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他已毁了容,身上也没有什么能辨认身份的东西。所以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没人知道。而那个宫女受了刺激,一直疯疯癫癫地说着胡话,因为违反了宫规,只好把她关在地牢里,一辈子不见天日。
      父皇对檀道济的说法很生气,就下了一道圣旨,增加侍卫的人数和巡查的频率,用来加强宫里的防禁。

      父皇处罚我与明月,只是为了给我们一个教训。没过几日,我就还如之前一样被放出来,明月也被调回来,仍旧做我的贴身侍女。
      我再一次来到书房上课的时候,齐妫很高兴。她把我悄悄拉到一边,握着我的手,小声地问我:“殿下,您最近还好吧?臣女听说您被关起来,就想去看看您。可是守在宫门口的宫娥不让臣女进去。实在是忧心得紧!今日见您好端端来上课,臣女才放了心。”她说的确是真的,因为负责看守的宫女总是跟我抱怨那个叫袁齐妫的又来了。
      我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罚得不重。姐姐你看,我这不是又好好地站在这儿了吗?”说着,我也握紧了她的手。
      一旁的刘义隆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见了他,我就问起了宫宴那天他偷偷离席的原因,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彼时臣内急,更衣而已。”我听了他这句话,几乎要背过气去。原来我以为的“刺客”,没到紫金台上观月,而是去溷轩里如厕罢了。
      就在这时,师傅进了书房的门,我才回过神来,赶忙跑到位上坐好。

      没过几日,便是一月之中,各诸侯国王妃、太妃与朝中重臣世妇觐见我母后的日子。清早,这些贵妇人的车马就从德安门一直排到临清门,浩浩荡荡,漫无边际。她们彼此还因为觐见次序的先后与车马装潢的多寡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这一边,广陵王妃因为自己的车辕不如谢太夫人的更加华丽而气愤不已;那一边,江夏太妃的四匹白马又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在这长长的队伍中,也有刘裕的家眷。刘裕因功封王,他的妻妾也都成了世家命妇,不仅如此,他的女儿们也都被加封为郡主县主之类。
      作为已经下嫁的公主,我姐姐茂英并不和宋王府的其他女眷同来,而是早一步先进了宫。而我,也赶在师傅上课前,跑到母后的寝宫里去拜见姐姐。母后每次见了姐姐,便会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能从宋王的女眷们对她好不好,家仆侍从是不是尊敬她,一直问到每天的膳食合不合口味,冬日的棉衣够不够暖和。这些问题都是我能明白的;还有一些是我听不太懂的,比如平日有没有吃补药,为什么迟迟未能诞下孩子。每到这时,我都会知趣的以不想耽误功课为由带着明月告退。今日也是如此。
      我和明月从母后的长乐宫向书房那边走过去,却不想在御花园里遇到了刘裕的女儿们。刘裕虽是个赳赳武夫,但是给儿子们取名字也都是有些讲究的。长子名义符,“符”同“福”;次子名义真,三子义隆、乃至后面的义康、义恭、义宣等等,也都有好的寓意。但给女儿取名字就没那么用心了,长女名兴弟,明显有些遗憾这孩子是个女孩的意思;次女叫荣男,想多些儿子的含义更明显了;之后生的女儿们甚至不取名字,直接叫“小三子”、“四儿”。后来刘裕封了王,他的这些儿女们也要有封号,所以他为了诏书上写着方便,才临时给剩下的女儿们起了名字,叫什么“多喜”、“添福”。这样的名字,不知道的哪里认为会是王府的千金,还以为是乡下的姑娘们呢!
      这会儿我遇上的就是刘裕长女刘兴弟和次女刘荣男。
      刘兴弟长得很像她母亲臧氏,气质也差不多。虽然贵为王府的嫡女,是唯一的郡主,但是她却没有一点架子,更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可能因为她出生时刘裕尚未发迹,又有母亲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之下才会形成这样平和的性子。
      刘荣男则大不一样。她对自己县主的身份十分自矜,无论到哪儿都要显示出县主的威仪来。而且她脾气暴躁,平时不惹她时喜欢板着一张脸,若是惹了她,后果便不堪设想。上次宫宴时,因为她的侍女不小心把热茶洒了些在地上,她便在席间连连叱责,后来臧氏看不下去说了她两句,她才渐渐噤口不言。
      黛眉跟我讲过,没有人知道刘荣男的生母是谁。有坊间的传言说她的生母是个乡野村妇,和刘裕私通生下了她;还有的说她生母出身于烟花柳巷,她则是一夕风流的产物。多种传言不一而足,但是唯一肯定的一点,是她生母把她生下之后就丢给臧氏抚养,自己则消失不见了。因此刘荣男也视臧氏如亲生母亲。虽然这姐妹二人都是同一个母亲教养长大的,性格却迥然不同。相较而言,我更喜欢和刘兴弟打交道。不过今日她二人同时出现,我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姐妹两个看见我打那边过来,便一齐向我施了一礼。我赶快扶她们起来,偶然一低头,发现刘荣男的手中正提着一个精致的漆制食盒。我无暇顾及盘问刘荣男食盒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只说自己还有课业在身,不便与她们多言,改日再请她们到紫金宫一聚,共赏山湖景色。刘兴弟很高兴地答应了,刘荣男还是摆出一副倨傲的样子。
      我正带着明月急急向前走,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惊呼:“竖子!怎敢冲撞了本县主!”
      正是刘荣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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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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