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之玄凤》湖海散人

18、小凤得机缘，天相受教

　　时值初夏，天渐热，雨愈多。罗玄坐于室中蒲团上，下方陈天相规规矩矩，已入定境。罗玄甚为欣慰，而聂小凤呢，东瞅瞅西望望，觉得十分无趣。忽瞥见桌旁一本《音律图解》，随手翻翻，顿时被吸引住了，一幅幅图画在小凤眼中看到的是一位年轻道人寻道的故事。
　　不知哪朝哪代，亦不知何年何月，狼烟四起，北胡大举入侵，汉室衣冠十不存一。一位得道高人路过一座村庄，残垣断壁，烟火四起，想是刚遭兵灾，在一处牛棚中见到一气绝孕妇，吟诵往生咒，超度亡灵，一声啼哭打乱了道人思绪，死后产子，着实罕见。“自今日起，尔便是我长天观第五十六代传人，道号宗业。”
　　几分寒暑几度秋，星移斗转换人间。二十年后，宗业道人入红尘炼心，为僧、为丐、为官、为商，十年过去了。直到那一天，宗业遇到了一个女人，可以听清他内心的人。三年间，他们一同跋过高山，涉过河流，极北之地礼五仙，东海之滨现蓬莱，南海之处访观音，西域高原见佛踪。二人谈天说地，现身说法，救济苍生，好不自在。
　　一日，那女子言道:“道兄，你我二人已超脱尘世，返璞归真，羽化之期即是成道之日。小妹知你善音律，不若合谱一曲，将你我武学融入其间，送一场造化与有缘人。无缘者亦可将你我之事如同伯牙遇子期一般，流传后世。”
　　宗业答道:“善，吾辈修道之人讲究因缘二字，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师妹恳切相邀，为兄自当从命，全了此段缘法。”二人乃当世高手，费五日功夫，谱成五曲，藏在《音律注解》这本入门之书上。五曲为《相遇》、《初识》、《相知》、《同心》、《别离》，点点滴滴，镌刻在音符上，飞扬在心田。二人背对背，从此陌路，再无半分消息。
　　罗玄见聂小凤头顶清光闪烁，暗喜，“好造化，习得此曲，静心养魂，克制心魔，祛除戾气，暗含道韵，大善。”
　　聂小凤醒转后，发觉已是夜间，肚中一阵饥饿，腿麻了，一动，扑在木地板上。“好徒儿，感悟三日光阴可喜可贺，天相扶小凤起来，桌上有点心，先垫垫底。为师这就给你们弄些饭食。”
　　陈天相言道:“师妹，这三日，师尊一直守护着你，别在怨恨他不传你武艺。”聂小凤塞了几块糕点在嘴里，“师兄，我知道师父是个好人。我爹娘为我，自囚于少林，为人子者怎可弃之不顾。”
　　陈天相摇摇头，“师妹，这段时日进步不小，你所言却有几分道理，此乃人理伦常之情，是小情而非大爱。师尊曾言小情者拘泥于一家一户之兴衰，行事难免偏颇，更有甚者无视律法道德，不辩是非善恶。旦有灾祸，必身死族灭。大爱者惠苍生泽万民，立身、立行、立言，有教无类，循天道济世人，此乃修行。”
　　聂小凤一脸茫然，“师兄，我不明白，不过我还是得学好武功，救出娘亲。”陈天相叹气，“我随师父多年，亦不能完全明白。许是未独自闯荡江湖之故。”聂小凤嫣然一笑，拨动少年心弦:“师兄，你有个习惯很不好，总喜欢学师父，学的又不像，真好笑。”陈天相摸摸鼻子，“是么。”复又嬉闹起来，少年人的心如同六月的天，一日三变，不可琢磨。
　　翌日，琴室。罗玄言道，“小凤，你即已得到前辈传承，为师便授你音律之道。琴携带不便且易伤手，对敌难免劣势。此玉箫乃为师用秘法制成，曲直如意，赠你练功、防身。今传你运气法门，且先牢记，午后传你一段曲子。”这聂小凤果真是天资卓越，少时竟然学会整首《静心曲》八段曲子，调息法诀已然入门。“小凤，今日便学到此处，我再教你一套内息方法，此法自行运转，无需费神反让人神清气爽，平心静气。为师为你示范一次，所谓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此法模拟南斗星位，调人体生机，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小凤有样学样，几息便入了定境。“这孩子果然有天赋，此乃道家修行法门，无论用之何处，都有裨益。”此后，小凤音律之道进步飞快，仇恨戾气淡化不少，人也开朗不少。
　　深秋，哀牢山一萧瑟，梧桐树下厚厚的落叶见证着曾经的繁密茂盛。山腰处平台，陈天相演练雁伏刀法磅礴大气，气势摄人，刀锋之上的劲气吞吐自然，寒光耀眼，再配上千变步法，已算的上是一流高手。罗玄欣慰，示意停下，“天相，你的天资平常，悟性一般，如今将此刀法练到如此境地，没少下功夫。所谓天道酬勤，万变不离其宗，看来你已初窥门径。为师再为你示意一番。”
　　折下一根树枝，罗玄缓缓走了几步，随意舞动几下，毫无章法可言，招式随心所欲，随意变换，又显得笨拙怪异，却极富美韵律感，仿佛这才是正确运用方式。行功完毕，“天相，你明了否。”
　　“师尊，弟子观您方才没有动用内力，招式平淡，师父所为，必有深意。”上前数十步，手掌触及石阵中一方石料，顿时化作烟尘四散，“这……，还请师尊开示。”
　　“方才，如你所见，为师未用丝毫内力，仅凭手中枝条，便可产生莫大威能。这便是意境和韵律的叠加。高手过招，重在境界，化天地之力为己用，无穷无尽，生生不息。人体如同一个酒杯，容量有限，酒多了，自然溢出。将酒杯置入酒缸中，那么踏的容量即为酒缸的容量，置于海中，则可拥有海洋之力。这些于你来说有些超前。一是让你心中有底，拥有这等功力之人在江湖中不在少数，例如各派名誉长老，贪恋世俗的隐士高人，二是让你脚踏实地，莫要轻视天下人。”，吸起几片树叶，“你看，这树叶主脉居中，支脉延伸至边缘。你再看这几片，纹理差异极小。故每个人习练招式必依据自身差异有所调整。明日起，你便忘记所有招式，凭本能出招，以身体自然舒畅为目标。今日就到这里，回去早些歇着。为师下山取些东西，不必等了，晚饭已备好，吃前热热。”人已远去，天相还懵着，缓缓向山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