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sherry134

1、第 1 章

　　章一

　　为了提前适应，冰室三月初就到了秋田。尽管预先做了调查，走出飞机舱门那刻还是被迎面而来的寒冷惊了一下。和东京转机时的湿润微凉相比，三月份气温还接近零度的秋田还真是冷得自带杀气。

　　领好行李，坐出租往公寓走的路上一直下着雨，两旁都是还光秃秃的农田，远处隐隐可以看见山的轮廓。云层阴沉沉的压在盆地腹地的平原上，萧瑟和陌生，恰到好处的把人同周围环境隔离开来。

　　开学前将近一个月的独立空间，冰室这么想着，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两人合租的公寓，共用客厅、厨房和洗浴间。靠着自己的预算整租下来确实有些吃力，房东又一再保证另一个租客也是附近高校的学生，同龄人相处起来不会有大问题。

　　冰室拖着箱子开门，迎面扑来长时间没有通风凝滞起来味道，迅速在玄关脱掉鞋，冲进去把一气把所有的房门和窗户打开。冰室这才对着客厅敞开的窗户深呼吸，冷冽的寒气顺着呼吸道进入温暖的胸腔。

　　看来是自己先入住了，冰凉的雨点零星落到脸上。已经是下午了，得抓紧时间打扫才行。

　　公寓维护的不错，清扫擦拭下灰尘，就可以开箱整理。网上预订的床上、卫浴用品和厨具也按时送了过来。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冰室打开灯，拉拢窗户只留下透气的缝隙，地暖已经打开了，脚底下传上来阵阵暖意。

　　收拾的差不多，他满意的环视一圈。准备去附近便利店买个便当，刚落脚就不折腾自己做饭了。

　　回家的时候，冰室两手都拎着硕大的购物袋。便当自然是买了，还有可以当明天早晨的麦片、面包、牛奶，还有水果、鸡蛋、蔬菜，包装看着很精美的薯片，甚至还有几本叫做“月刊篮球”的杂志。

　　日本的7-11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冰室感慨着，一边把东西归置到冰箱或者储物柜里，一边注意到原来薯片和麦片都买了Calbee的。

　　用微波炉加热了便当。嗯，不愧是秋田，米饭这么好吃。

　　吃完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窗边持续传来雨点击打的声音。路上他就觉得，秋田的雨温度低得简直像是融化的雪水。

　　分类好垃圾，泡了个澡，坐在床上随意翻了翻杂志，不经意就被长途旅行后的困倦俘虏了。冰室艰难的起身，草草吹干头发，关上灯，几乎躺上床就睡了过去。

　　冰室是在一阵喧闹声中醒过来的。

　　不只一个人的脚步声、说话声、移动家具和撕开纸箱封条的声音。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在做一个诡异的梦，后来这个梦真实的像个阳光下晃晃悠悠往上飘的七彩泡泡，“啪”得破掉了。

　　“敦，不可以哦！”他听见门外有个女人高声说。

　　室友就搬进来了？冰室望向窗户，天亮了，但仍下着雨。他起身，拧开门往外走。

　　“哎呀，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客厅里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中年阿姨一注意到他就马上走了过来。

　　“我是敦的妈妈，他从来没有一个人住过。选学校又不听话选了个这么远的地方，家里都担心的不得了，除了爸爸上班，都跟着过来了”，说着扭头朝向客厅，“喂，你们都过来打个招呼”。

　　客厅和空着的那个房间探出四个头，异口同声的说：“以后阿敦就请你多担待了。”

　　冰室还没来得及回应，阿姨又提高音量，“敦，敦呢？你室友还帮着打扫了你那间屋子的，还不赶快出来道谢。”

　　冰室冲她一笑，“没关系，不好意思我刚刚起床，还要去洗漱一下。”

　　关上洗浴间的门，冰室觉得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真是热闹的一家子，自己这样的独子很难想象和这么多兄弟姐妹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毕竟，冰室注视着洗面池上镜子里的自己，连一个街头认来的弟弟，最后……

　　洗漱完毕，整理好心情，冰室走出去准备正式认识一下刚刚没有露面的室友。

　　阿姨对着缩着客厅角落面墙坐着的高大身影喊：“敦，你给我过来。马上！”一边小声跟他道歉，“刚刚他看见你放在客厅桌上的薯片就要拿，被哥哥打了，还在赌气。”

　　冰室这才想起来，昨晚买的薯片，他打开尝了一点儿，就放到客厅桌上，因为太累了都忘了收起来。就为了这个，冰室不禁失笑，走过去拎起薯片袋子，“我刚从美国回来，看着包装有些好奇才买的，喜欢的话，就拿去吃好了。”

　　角落里的人慢慢站直，整个房间瞬间局促了起来，冰室有些吃惊的打量着靠近过来的快要盖住他的阴影，最后不得不仰起头。紫色的发丝耷拉着，同色的眸子扫过自己的脸，落在手里的袋子上。“欸，那我收下了喽。”

　　巨人一样的大手伸过来，拇指食指并用，轻巧的把袋子提溜进怀里，几秒钟后就听见了牙齿切断薯片的咀嚼声。

　　“敦，你怎么都不说谢谢的”。身后传来阿姨挫败的指责。冰室这才反应过来，微笑着对面前拖长尾音还像个孩子一样的巨人说：“你好，我是冰室辰也，之后会就读阳泉高校二年级。”

　　“哦，室ちん，”巨人在食用薯片的间隙断断续续的说，“紫原敦，阳泉，一年级。”

　　阿姨终于忍不住，一掌拍到他背上，“敦，你就这么跟前辈说话的？！” 拍打的力度对于紫原像是打蚊子，并没有影响他消灭薯片的速度。

　　啊，紫原敦。月刊篮球帝光专辑里提到的那个无敌中锋。居然一来就遇上了。冰室毫不介意的保持着一贯的笑容，看起来大度又真诚。

　　“敦，你的零食。”巨人的某个哥哥突然抱着一只硕大的纸箱跳出来。由于不放心幼弟初次独立生活，他们打包过来的东西很多，进门没能在一堆箱子中第一时间翻出零食储备才导致了敦去扒拉室友吃剩的薯片。

　　“哦，找到了。”紫原拖长的尾音上扬起来，单手就把箱子揽了过来。他喜欢的膨化食品，体积大，分量小。

　　冰室看着他伸展开又收拢的胳膊，脑子里快速闪过臂长和防守区域的关系，笑容中又多了几分友好。

　　紫原两手都抓着自己喜欢的零食，终于分心认真看了看新的室友。

　　欸，他一直笑着，但心里想的东西却不一样。不过，不关我的事。零食找到就好了。好多。

　　一直喧闹忙碌到下午，紫原一家人才离开。中午紫原妈妈给大家做了暖融融的咖喱。天气预报今晚开始就要下雪了，紫原妈妈临走时提醒着，要注意保暖，好好吃饭，不要光吃零食。

　　说来他们也算有缘，一个为了适应日本，另一个为了适应一个人生活。

　　送走紫原家人，冰室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放在客厅的东西，给室友庞大的零食储备腾出空间。紫原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电视，手不停的往嘴里送零食，偶尔口齿不清的嘀咕一句，唔，下雪天窝在家里吃零食最好了。

　　冰室下午其实又有些犯困，但是时差好容易倒过来，晚上要睡不好，明天开始的训练计划恐怕也没办法实现了。于是也留在客厅翻杂志，觉得听着电视的声音也许就没那么容易睡过去。

　　结果事与愿违，旁边的巨人一直在吃零食，时不时调整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前所未有的慵懒气氛环绕着他，像是时间都凝固了。冰室靠着沙发，无意识的陷入了沉睡。

　　但也没跟他担心的那样一觉睡到晚上，好像有人在抚弄他的头发，鼻尖弥漫着淡淡的甜味儿，还有不知什么细细尖尖的东西扫过他的脸颊，皮肤传来微小但渐渐无法忍耐的痒意。

　　冰室吃力的睁开眼睛，巨人的脸停在他上方很近的位置，甚至可以看清他嘴角挂着的薯片渣儿。紫原正试着想拨开遮住他左眼的头发，下垂的发丝扫到他脸上，“切，醒了么就。”好像是好玩的游戏被打断了，紫原撇撇嘴，坐回沙发另一端。冰室恍惚的望向窗外，啊，真的开始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