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冬》花碗梨

8、后逢知己

　　生活并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

　　廖与东能明白，柯正臣也能明白。

　　“与东。”柯正臣躺在廖与东的怀里，侧躺着，有些愣愣的样子。

　　昨晚他们回去后，又做了一次，然后就这么混合着麝/香睡过去了，廖与东的疲软还在他的身体里。

　　“怎么了？”廖与东亲吻着他光/裸的背脊。

　　“你会喜欢上我吗？”柯正臣问道。其实答案大家都知道，何必要拆穿。

　　“或许……我比较喜欢‘上’你啊。”说着，他用力把柯正臣抱到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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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廖与东照常上班去了。因为最近长期的加班，大boss允许加班的人迟到或者早退，国际化的大公司是很人性化的。

　　——明天就要上战场了。

　　柯正臣没有什么不同，他依旧把什么都准备得好好的，让廖与东完全不用担心。

　　廖与东还说了，你以后可以来公司找我的。

　　柯正臣点点头，但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去那里。

　　柯正臣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被掏空了，不是吗？原先他的心在廖与东那里，至少还留有身体，现在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了。他什么都不剩下。

　　晚上廖与东还是缠着柯正臣又做了两次。那种无力感越来越强烈。

　　如果可以毁灭，他也不会让自己一个人支离破碎。可他能拉着谁下水，他不忍心让廖与东再次孤独彷徨，或许他是个愚昧到极致的人，固执得可怕。

　　次日，廖与东就带着公文包和换洗衣物出门了，晨光熹微，柯正臣似乎还没有醒。

　　这次出差是去比较远的A市，那里以海著名。

　　柯正臣知道他要去出差，也知道他最近一直在忙这个。

　　柯正臣空洞的眼神似无物，望着天花板，这种被嘲讽的尴尬变得如此深刻。

　　——你在嘲笑我吗，柯正衍？

　　——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呢。

　　——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才是毁了我的人啊！

　　没有人听得到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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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起飞的时候，廖与东还是像以前一样，默默在心里祈祷一路平安。

　　就像儿时每一次爸爸出差时妈妈做的事情一样。最后一次的时候，大概是爸爸妈妈都出差了的缘故，没有人为他们祈祷，也可能他们都忘记了，所以上天没有再庇佑他们。

　　廖与东戴上眼罩，和同来的同事们一同休息。

　　下午四点，飞机降落在A市的海上机场，在动漫里才能看到的场景此时如此真切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金黄的沙滩，随着潮起潮落，像是翻涌的麦浪。月白色的海花缱绻缠绵，溅起点点浪潮。海鸥的鸣叫从远方传来，带着清新明丽的海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是他们成功的站点，之前他们也成功了很多次。

　　廖与东作为团队的核心人物，他制定的方案ABC，每一项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看似不经意的举动也暗藏巨大学问。

　　一行人去酒店安顿好，廖与东换了身衣服就独自行动去了。

　　廖与东之前就和温书义联系过了，打电话的方式十分巧妙，一副熟稔到不行的样子，让另一头的温书义尴尬得不知所措，毕竟过了很久的时间，对方也记不太清这个人了，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最后成功入套，廖与东说完：“那么明天见啊，我来机场接你。”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温书义也是跟着他的任职公司来的。作为首席经济分析师，他的待遇简直赶上了董事长，国内正是稀缺这样的人才的时候，有远见的人怎会放过招兵买马的机会。

　　温书义一下飞机，就注意到了戴着墨镜，身穿白色T恤大马裤和人字拖的男人，闲闲散散地靠在柱子上，虽然乌黑的墨镜片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温书义就是感觉到对方的注视。

　　那人果然迎了上来。

　　“书义！”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廖与东热情地招手。

　　温书义躬身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后，那些人便朝另一个方向离去，他向廖与东走来。

　　“你好。”温书义陌生而疏远地打了声招呼。

　　“我这次被公司派来这做任务，翻了邀请名单，发现有个老熟人，就找你叙叙旧来了。”廖与东主动把温书义的行李拎到自己手上，“太兴奋能见到老朋友，就直接穿着便装出来了，怕你见外。”

　　温书义透过眼镜默默地打量廖与东。他确实记不太清楚有这么一个工作伙伴了，回国不久但已经见了不少商业人事，也留了很多号码，最后都对不上号来，也不排除这个人攀关系的可能性啊……

　　廖与东特意穿得如此随便，一边是为了是对方留下深刻印象，另一边是为了显示两人真的很熟的样子——熟到在你面前我什么影响都没关系。

　　国内的调查网络非常有条理。廖与东对温书义真的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在国内的所有行动全部被熟知，廖与东正盘算着怎么继续套关系。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廖与东空出一只手来摸手机，温书义识相地接过行李，方便他的动作。

　　“……是我。”柯正臣的声音透过几千公里的空气，混着这边的海的喧嚣，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怎么了吗？”廖与东问。

　　“……没什么，就是想打电话给你。”柯正臣疲惫地说道。

　　“……好好休息吧，我这边正在忙，等我有空了回电。”

　　“……好，你注意——”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被掐断了。

　　柯正臣抱着手机，呆呆地望着几秒的通话记录。

　　门外的母亲还在拼命地砸东西，仿佛要把这个家毁掉才算完。她喋喋不休地谩骂：“养你们两个兄弟真是我一生的失败！两个狗东西都喜欢去给男人玩！真不知道我他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这一幕对柯正臣来说并不意外，自从上一次回来被母亲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并被警告了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不太会说谎，他说他一直待在朋友家，母亲只是稍微眼神压迫地问了哪个朋友，他就没办法继续为自己圆谎了。

　　柯正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那个巴掌的余热还残留在那儿。

　　只要廖与东还需要自己，他就永远不会妥协。

　　尽管那个人刚刚挂了自己的电话。

　　柯正臣翻起了手机相册里的照片。他没有和廖与东合影过，只有偷偷拍过他，比如廖与东工作时的样子，他睡着的样子，以及——那天葬礼的晚上，他喝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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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书义喜欢桌球，喜欢看书，尤其是外国古典文学，毕竟从小生活在西方。廖与东投其所好，从桌球奥义聊到《瓦尔登湖》，再从《老人与海》讲到了中国的文学。

　　温书义听他谈天论地，顿时对这个人充满了好感，仿佛是遇到了知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