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九重天》随舟野鹤

20、二重天7

　　原来如此，怪不得闷油瓶看见凤的时候似乎松了口气似的。吴邪转念一想，当时闷油瓶也不知道是凤还是别的，就毫不犹豫地去了，想想也是很大的人情。只是这“夺舍”与否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算了，反正现在也没什么门路，走一步算一步吧。
　　“梧桐木的事情怎么办？”信物最后还是没找到，那个汪家又似乎是个大麻烦，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去找凤帮忙了。
　　闷油瓶想了想，摇摇头道：“先等一等，看看情况。”记忆里的终究是过去式，现在情势如何根本无从推测。受世界影响闷油瓶确实变得随性许多，可也懂得谨慎行事。
　　吴邪对这些完全不了解，自然听闷油瓶的话。两人回到麒麟的地盘，眼见着闷油瓶又打算用一些奇特的他见都没见过的肉类和果子做饭，吴邪终于忍不住问道：“张起灵是张家族长的名字，那你的呢？”
　　闷油瓶一愣，揪着毕方羽毛让它放火的手顿时一松，弄火的鸟儿如蒙大赦，忙滚到一边理羽毛去了。
　　“我忘记了。”闷油瓶仔细在脑海里搜寻着，试图发现一丝有关过去名字的蛛丝马迹，可惜完全是一片空白。
　　“这样……”吴邪嘟囔了一句，坐到一边的树桩上看闷油瓶又把毕方抓了回来，撸了一把羽毛扔进一个黑色器具的底部，引火烧水，再往里面加一些吴邪完全不认识的材料。
　　看这动作挺熟练的啊。吴邪托着下巴想，身上秃了一小块的毕方哀哀叫唤着蹭到他身边来，吴邪看了一眼，到底没敢伸手摸摸那还在跳跃的火羽。
　　闷油瓶的手艺很是平常，不过不知道这些食材原本是好是坏，吴邪也无法评价。这些天他一直吃这个也吃习惯了，竟也察觉出今天的饭菜有些不对——
　　“怎么有点儿焦？”
　　“毕方的羽毛火不好控制。”闷油瓶道，见吴邪听后立刻拉开了和毕方之间的距离，不由无奈道：“你和它已经签订了契约，不会受伤的。”
　　“哦。”吴邪应了一声，终于肯探手在毕方脑袋上点了点，心不在焉道：“这契约都有什么用的？系统什么提示都不给。”
　　闷油瓶提起这个神色并不好看，但还是给吴邪解惑道：“这个契约是通过灵魂建立的，你用阳气塑造出相应的肉身，然后可以驱使它们。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反噬。”
　　“灵魂……”吴邪若有所思，他抬起头看向闷油瓶，眼神一闪，道：“闷油瓶，把毕方抱起来。”
　　【契约主人：吴邪
　　得到命令：『把毕方抱起来』
　　状态：执行中】
　　“这是什么？”闷油瓶眼神一凛，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他走向毕方把战战兢兢的火鸟拎起来抱进怀里，然后就感觉到那股未知的力量在他抱起毕方后瞬间消失了。
　　吴邪脸皮有些发热，消耗阳气的感觉不是很好——上次也是，一对闷油瓶使用命令就格外费力，想来大概是闷油瓶战斗力太强的缘故。
　　不过这也证明了闷油瓶还是那个闷油瓶，虽然失忆了性情大变，却绝对不是被夺舍或是怎么遭遇不测了的。
　　想明白这一点，隔阂消去后他想着闷油瓶为他做的事情，愧疚和感激霎时间让他对闷油瓶的好感近乎满格，听闷油瓶神色冷厉地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该编些什么借口，当小老板时的伶俐口舌此时更像打了结一般，只能眼神乱飘地胡诌道：“呃，大概是因为我喊了你的名字……看来名字不能乱喊啊，哈哈哈哈。”
　　“确实。”闷油瓶点点头，倒也没怀疑这是吴邪的试探，而对他来说最值得在意的也不是这一点：“但这和契约不符。”
　　“啊？”吴邪还在因为自己骗闷油瓶的事情心虚，闻言一脸茫然，根本没有懂闷油瓶在说什么，只能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契约？”
　　“我们的契约。”闷油瓶把毕方随手扔到一边，走到吴邪面前。吴邪不自然地想后退，可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住站在原地不动，任闷油瓶越靠越近。
　　闷油瓶倒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抬手点了下吴邪的眉心，“我们的契约建立在这里，”他说着，声音冷淡却又带了一丝自傲，转手指了下吴邪手里的黑皮书：“而那些东西的契约在这里，只是分了一丝在识海。”
　　“啊……确实不太一样。”吴邪想起什么，忙翻开《鬼怪杂谈》看了一下，果然只有闷油瓶一个是“最高级契约”。也不知道这是因为闷油瓶是抽卡抽出来的还是因为当初系统出了个错？
　　闷油瓶可不知道（忘记了）自己的契约是这么来的，他只以为自己是心甘情愿和吴邪绑在一起，不然也不会对吴邪那么亲近。见吴邪明悟了自己的不同，他满意地一点头，“你和它们之间靠的联系就是这本书，关系也不过是主仆，它们死了你只是损失些阳气罢了，你死了它们的灵魂也会自然轮回去。但我们不同，”他再次强调了不同两个字，“我们的联系直接建立在灵魂上，你死我灵魂毁灭，反之亦然。”
　　“这个契约也是所有同生契约中最高级的一个，建立之后连灵魂都可以对彼此开放。也因此，哪怕我忘了所有，也能察觉与你的联系。”
　　这话说的实在很重了。
　　吴邪直接被其中的信息量震住。
　　同生共死，灵魂相依。
　　这他妈是什么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闷油瓶说话的语气平淡，眼神却很柔和。吴邪看着对方一脸“我知道我们一定对彼此很重要是彼此的唯一”欲哭无泪，无法开口。
　　怎么说？说自己不过是抽了一张卡就运气爆棚地抽中了实力满点的闷油瓶，对方却是在无意识中因为一个系统BUG从此不得不和自己灵魂绑定？
　　说他失忆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其实是不冷不热？
　　说自己一直当这是主仆契约事实上也真的能命令闷油瓶做事？
　　闷油瓶失忆，他可没有。吴邪清楚的记得当初自己对闷油瓶下了第一个命令后对方难看的脸色。可是面对着难得神色柔和的闷油瓶，他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撒谎的话。
　　尽管是因为契约的误会，失忆的闷油瓶却真的是将自己放在心上的。吴邪想起在这个世界闷油瓶诡异的态度——他当时还以为他被夺了舍——一切的反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种契约也被看作是最高级的伴侣契约，所以绝对不会存在一方可以命令另一方的事情。”闷油瓶却还在意着那种束缚他行动的力量，如果对方不是吴邪，他一定会以为这个契约是个阴谋，要他为对方做事。可吴邪……
　　吴邪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这种契约，闷油瓶也不会武断地轻信，当初他救下吴邪固然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陷入危机之中，却并没有什么情谊可言。然而见到吴邪他才感觉到自己对这个人并不讨厌，甚至发自内心地不希望对方死亡。
　　所以吴邪一定不会是算计他的人，失忆并不会带走一些感觉，他能感觉到，自己至少不讨厌、不警惕这个青年。
　　所以，这个契约出的问题……一定和吴邪无关。
　　吴邪可不知道自己在闷油瓶眼里是何其的无辜，他只觉得心虚，还有愧疚。毕竟哪怕从头到尾他连契约分类这种事情都没听过，也不能改变他是既得利益者的事实。
　　“这件事情……其实……”
　　“大概是你的那本契约书的原因。”
　　闷油瓶对那本让其他东西和吴邪建立联系的书好感一丝也无，此刻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想毁了那本书的意思，吴邪却是后背渗出了冷汗：他和闷油瓶间的联系正是通过这本书建立的，如果毁了书谁知道契约会不会断掉？
　　刚进入这个世界和闷油瓶失散时他就打死也不解除这个契约，何况现在。不管以后如何，眼下绝对不能让这契约解除了。
　　吴邪打定主意，把书悄悄往身后藏了藏，摆手道：“哪用这么麻烦，下回我不喊你的名字不就好了？我什么战斗力没有，留着这个才好自保啊。”
　　“有我。”闷油瓶淡淡扫了一眼旁边的毕方，对方立刻缩成了一团，火星都不敢往外冒了。
　　“你也不能一直跟在我旁边啊……”
　　“为什么不能？”闷油瓶淡淡反问，眼神甚至还有些疑惑，不过很快的，他想起了他救吴邪回来的那一幕，如果不是九头蛇柏拖延时间，真的很难说他还能不能再见到吴邪。
　　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尤其是在这个可以给他加成的世界里，可未来毕竟是个未知数，确实是只有吴邪自身强大才能更好的提升他的安全。
　　闷油瓶选择了后退一步。
　　毕竟他的记忆太残缺……根本无法判断这游戏的真实形势。
　　“这样也好，到了紧急时刻，就喊我的名字。”闷油瓶最后这样说。
　　吴邪讷讷无言，他很想就这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竹筒倒豆子地说给闷油瓶听，可想一想闷油瓶可能出现的反应他就怂了。看着闷油瓶松口，他不由也松了一口气，不想在契约这个问题上谈下去，转移话题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需要的信物梧桐木还没有找到，想想他们上个世界遇到的那些人就知道这个本来对张家不怎么友好的汪家对吴邪肯定也不会怎么友好。现在张家族长和吴邪凑到一起，那就更不怎么友好了。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所以说信物“梧桐木”究竟是什么？
　　“特殊的梧桐都试过了。”闷油瓶道，他皱着眉，似乎也有些不解，“凤不会说谎。它说都看过，那确实是没有了。”
　　“特殊的没有，或许是普通的呢。”吴邪反应过来，系统把他扔在这么个危险的世界里，还要他和闷油瓶解除契约，总不会再给他加一个更加危险的任务啊。
　　闷油瓶点点头，显然认为很有道理，“既然如此，明天就去看看。”
　　“那个汪家……”
　　“不用担心。”闷油瓶似乎看出了吴邪的不安——虽然他不知道这不安中有很大部分是因他而起，伸出手捏了一下吴邪的肩膀。
　　“凤是最不听话的那个，汪家不会在这个时候挑衅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