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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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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儿快满十六了吧?”
“嗯,十月里的生辰。”
“丁忧不可有宴席,回头我给你简单过一下吧。我们这里庆生要吃一种京城没有的吃食,你应该会喜欢的。”
郑言伸手理了理沈怀琳的鬓角,拍了拍头:“睡吧,我给你落下帐子,不会有蚊虫咬你的。”
沈怀琳哭了许久早就累了,挨着枕头就睡着了,郑言转去外间竹榻上睡着,夜里听见沈怀琳哭,复又起来,发现沈怀琳只是发梦,手还抓抓腿和脖子。又点上一束安神香,沈怀琳的素衣竹钗搭在椅子上,脸上粉黛不施,映得脸色有些苍白。郑言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能到如此份上终竟是太过委屈了。如果是杜青青。。。想到青青那笑,郑言觉得没有连累她受哭也好,不由内心又对沈怀琳多怜惜了几分。
互听耳边嗡嗡作响,一个蚊子在脑海边围转飞舞,郑言伸手一打,啪!
醒了。
原来竟在小院中的躺椅里睡着了,起来感觉宿醉头痛好些,歪头看沈怀琳不再是梦里娇小的烂漫样子而是一片干枯。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庞。
想到那年既没有陪她看过有啄脚小鱼的溪水,也没庆祝二八芳华的生日。之后的年复一年更没有过,内心有隐隐的憋闷。
第二日突然下了大雨,带着沈怀琳去母亲前请罪。母亲依然很生气,沈怀琳辩解了几句更加火上浇油,母亲重重一拍桌子说:“沈小姐,这里是郑家,没有人带你出去,也没有你那一群哥哥!乱跑是没有人连夜去寻你的!”
沈怀琳的脸刷地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白,眼泪猛然夺眶而出,磕头道:“琳儿知道错了。”就哭着出去了。郑母还指着沈怀琳的背影犹自生气,郑言给母亲递上一杯温茶,顺顺脊背,开口给沈怀琳求了求情,最后说:“母亲最后那话说得有些太过。琳儿是母亲瞒着儿子娶回来的,又不合母亲心意,这是何苦。”郑母神色陡然凄苦了起来:“言儿,你这还是责怪为母。”
“儿子不敢。”郑言复又跪下。
“母亲是为你着想,你可知道那杜青青本来身世。”郑母遂给郑言讲述一番。郑言在惊诧之余对杜青青多了敬佩。最后郑母说:“沈家告诉我时,我就生了不可求娶的心,你仕途不明朗,母亲怕杜姑娘的身世给你招来麻烦。没想到沈家主动提出将琳儿许配给你。后来母亲才偷天换日,那时候母亲十分高兴,但后来想想,母亲也觉得奇怪,郑家为何如此仓促。母亲怕琳儿。。。”
郑母神色凝重,最后低声问了郑言一句。郑言哭笑不得,最后正色和母亲说道:“母亲多虑了。儿子告退。”
出门看见一个婢女,婢女微微一福身,慌忙说道:“少夫人刚来此处寻少爷,不知怎的又哭着跑回去了。”郑言回头看了一眼母亲,母亲脸色紧绷,显然还在生气,只说知道了。
当天,沈怀琳又不见了。
郑母觉得沈家这个太会拿捏儿子,气得大骂:“不学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倒学出逃!跑吧!谁都不要去找!看回不回来!看这回还上哪个小姐家里!”
夜里,赵妈妈回来了,身上湿透都是泥泞,头上还有一片血污,哭着说:“琳小姐去找言少爷,路上老身和小姐说着话一回头被谁打晕了。现在才在泥坑里醒过来。”
这才觉得出了大事儿,连夜发动全家去找,郑母开始还在家听消息,后来坐不住了,自己也去山里寻,不小心滑倒摔断了腿。
郑言这边要照顾母亲,日日去县衙里问情况,郑言是朝廷命官,丁忧官职仍在,沈怀琳家世显赫,县衙不敢冷落。可就是这样,人还是找不到。不得已婉转写信给沈家。
而这个时候朝廷生了异变,科举舞弊一案牵扯太广,靖王树敌颇多,朝臣竟然联合弹奏靖王,结党营私,藐视皇权,十五条重罪,要逼迫景仁帝处死自己唯一的弟弟,君上仁厚,怎么都不肯,竟然激起兵变,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纷纷打着忠君护主铲除靖王的名义起兵,沈家手握兵权,首当其冲,沈怀琳的事就这样耽误了下来。那时即使身在吉安也是人心惶惶,有兵权者大多被两派拉拢着,更又土匪强盗猖獗。
一个寒冬,真的是十分寒冷。乱到开春,靖王带兵力挽狂澜,但是景仁帝却在兵变中不慎死去,史称靖安平乱。国不可一日无君,靖王悲痛继位,以文帝为号。之后就收回兵权,平定四方。如今身在朝堂,其中动荡险恶更能领略一二。
忽然又听得沈家获罪,乃是一名婢女大义告密,揭发沈家早在科举舞弊一案中就蠢蠢欲动,集结兵力,有谋反另立新君之心,之后靖安平乱中,名义上保护是仁帝,实则暗通有无。婢女甚至拿出了诸多和邻邦的互通书信,意欲卖国求荣。
沈怀琳的大哥已经战死,沈家其余人抄家革职,都是死罪。
只有沈怀琳依旧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