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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白玉堂番外 ...

  •   意阑舟上,落日凄沉。
      水中芦苇丛生,放眼望去,萧萧疏疏地被残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微风徐来,如翼轻折,起伏不定,触动着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水鸟徐徐低翔,波心映着红霞,舟过水动,微澜折射出金黄的碎影。凄迷的美景入得眼中,却教人心头无端沉涩,漫溢无人同赏的孤独,亦是再也寻不得、留不住的过往情怀。
      玉女峰前一棹歌,烟鬟雾髻动清波。游人去后枫林夜,月满空山可奈何……
      芦苇丛中,一人斜卧舟上正大口地灌着酒,他衣衫微敞,满是不羁之态,然而暮色里的白衣,却透出无边的寂寞。四周一片沉寂,许是有些醉了,昔日那人的歌声仿佛在耳边回响……他闭上眼,低低地轻哼起来。
      扬手晃了晃酒坛,随着最后一滴残酒滑入口中,白玉堂桀骜的黑眸里已染上了几分朦胧酒意,隐约间,身后一阵桨动破水之声传来,白玉堂头也不回,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坛直向声音来处丢去,口中喃喃低语道:“这水耗子又来聒噪。”
      然而出乎意料地,没有听到蒋平的怪叫,却是一个微含嗔意的女声轻轻响起:“五哥。”
      白玉堂身形一僵,原本清朗的声音竟似带上了隐隐的轻颤:“何人私闯我陷空岛?”然而那清逸修长的身影却始终没有转过头去,也许,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也有了几分胆怯,只怕这一回头,心底的希望又成泡影。
      但听一声低笑,那略带英气的女声又道:“五哥,不是你当年邀我们同来陷空岛一游,怎么却说我们私闯,既然如此,我们只得回去了。”
      我们?还有谁……不待他多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继续响起:“白兄,久违了。”声音温润沉厚,端端若君子。
      白玉堂暗握的右拳不觉收紧,一双眼睛灿若星辰,他难抑心中飞扬心绪,回身笑道:“好你个臭猫,这般无声无息地跑来,是要在五爷面前卖弄轻功不成?”
      不待展昭开口,白玉堂一双眸子已转向站在他身旁的甄生,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喜道:“小跟班,当真是你?!”说着足尖一点,翩然落到甄生身旁,他们脚下那片竹筏却未激起半点波涛,端的是无双的轻身功夫。
      白玉堂大掌恶劣地拍了甄生脑后一下,又道:“过了这么些年才想起来看五爷,着实该打。”
      “哎,”甄生轻抚着脑后被他打到的地方,嘟嘴嗔道,“见面就打人,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
      白玉堂冷哼了一声,转向展昭道:“猫儿你也忒不厚道,这么多年都不托人稍个消息。”
      展昭歉然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直至最近遇险,才弄清始末。”
      说话间竹筏已驶到岸边,三人轻灵地下筏登岸,甄生俯身拨了拨高高的芦苇,随口道:“听说这东西可做芦笛,吹起来别有情致,五哥玩过吗?”
      白玉堂傲然一笑,随手折下一节圆直修长的芦管,抽出腰间画影,用剑尖轻划了道寸许长的口子,将一片苇叶插入其上。那画影是他生平爱剑,以往是断断不舍得用它来伺弄这些粗糙玩意儿的,然而此刻看着身旁甄生专注而好奇的目光,却是想也未想地拔了剑出来。
      在甄生探究的目光下,白玉堂将那小笛放到唇边,悠扬的声音婉转而出。一般所作的芦笛只不过一种声响,或清脆,或沉厚,只有众笛合鸣才跌宕悦耳,然而白玉堂却同时奏出了高低两种不同声音,技艺之高妙,令人叹服。
      那婉转的笛音响了片刻,却也略显单薄起来,然而此时,却有另一个圆润悠远的声音加入其中,随律而和,甄生回过头,见展昭将一片芦叶横在唇边,原来是他所奏。
      清悦的声音飘在风中,质若寒涧冰破,激昂时直上青天,令人无限神往,迂回时柔肠百转,荡气回扬。仿佛在红尘中辗转波折,最后终得窥破尘羽,超然物外。
      不知过了多久,芦声渐止,叶哨也息。
      众人胸怀大畅,心神仍回味在刚才的曲调中,一时俱静。
      当真是太朴淳风,清虚妙理。应着这红日残阳,黑水余波,令人舒怀。甄生陶醉了半晌,灿笑着拍手道:“两位大侠果然是人中龙凤,连山野之乐也是这般精通,佩服,佩服。”
      白玉堂随手抛开那只芦笛,飞扬得意地笑道:“这是自然,区区小事,如何难得住五爷我。”
      甄生不禁失笑,随即又望向展昭,盯着他手上的芦叶以目光相询。
      展昭自然明白她要问什么,手指一弹,芦叶飘然落在水面,澹然笑道:“这是叶哨,小时候玩过的东西。”
      说话间,白玉堂弹了弹衣角的尘土,笑道:“走吧,进屋再谈,屋里好酒好菜,岂不胜过在这里吹风。”
      “好!”甄生微微一笑,三人并肩而去。走出里许,却听白玉堂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甄生凑上前问道:“五哥,怎么了?”
      白玉堂回过头,没怎么在意地随口道:“那边本是一块荒地,却忽然长出许多花来……”
      甄生明澈如水的双眸静静看着他,半晌,微微一笑道:“也许是机缘,五哥空下来不妨再过去细细瞧瞧。”
      明媚的暖笑看得白玉堂心中一动,望着那如画的眉眼,不觉竟有几分怔忡,各类女子他见得多了,妖娆有之,清纯有之,端庄有之……却唯独甄生这个并非绝色的女子让他看得痴了。
      “梦晓……”第一次轻声唤她的名字,嗓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微哑的旖旎,白玉堂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远处传来不识相的吵嚷声……

      “老五,老五,快醒醒!”
      一个粗粝的声音越来越近,白玉堂微微皱眉,心下抱怨,这楞子又匆匆跑来干什么。不想眼前的景象,却如风卷尘沙般,慢慢模糊在自己的视线里,白玉堂揉了揉眼睛,朝阳的辉光正暖暖地洒在自己身上,身旁是一片洁白的苇塘,哪里见得到半个人影。
      露出一抹苦笑,望着湖水尽处叹了口气,这一切,终究只是大梦一场……
      “老五,老五!”身后,一个身材矮胖的男子一边怪叫着一边跑了过来,仔细看去,那人头顶、身上竟挂着不少杂草,仿佛刚从树洞里爬出来一般。
      白玉堂心中郁郁,心不在焉地道:“三哥,什么事这般匆匆忙忙,扰人清梦。”
      那被他唤作三哥的男子,正是五鼠之中的穿山鼠徐庆,这人最是直肠直肚,当即毫不掩饰地说道:“老五啊,不是做哥哥的说你,这都十来年了,每年清明你都要喝个烂醉,却又何苦。”
      白玉堂剑眉微微一蹙,威然之气立显,徐庆看了心下暗暗嘀咕了两句,却终究不敢再说出口,遂转了话题道:“今日遇见件奇事,那边有片荒地,一夜之间竟忽地变成了花圃,那花看着虽然不太起眼,却有些罕见,老五你最爱研究这些花花草草,去给哥哥看看。”
      荒地、花圃……
      白玉堂目光微微一怔,那徐庆见他发愣,不待他拒绝,二话不说便拉着他向那边走。
      在距苇塘不远的地方,一片梦幻般的紫,惊艳地落入视线。漫漫夺目的紫草,在风中翻着微微不足的波浪,簌簌的草木声,如同天籁。
      彩蝶在蕊间翩然飞舞,又悄无声息地消匿在紫色的花海里。有的紫草中间还开了数点白色的小瓣,含羞而惑人。这朦胧如幻的景象,竟和梦中隐隐重合起来。
      白玉堂在花丛中走了几步,折了一枝在鼻尖轻嗅,却是无香,怅然间,心里一瞬间想起了前尘旧事。

      “五哥折的这花颇似我家乡的一种,只是那花无香,却有个好听的名字,勿忘我……”

      “勿忘我……”白玉堂轻轻低喃着,望着那一片灿烂的花海,忆起那令人心醉的明净笑容,“小跟班,你魂之所系,仍记着那晚答应五哥的话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此番外乃延续结局一而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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