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扶不起的栾毅 ...
-
城中的一处演武场上，一男一女正面对面站立，男子空手，而女子背上负剑，飒飒凉风中两人都未说话。他们的身后不远是一很宽敞的道场，里面是一群举着木剑正互相练习的女弟子。
而在两人和女弟子中间有一棵三人合抱大树，大树后躲着一黄杉女子，黄杉女子不停地看向两人，对他们的一举一动显得十分上心。但她好像有些不习惯躲藏，脸上挂着些许尴尬。
虽是主要看着二人却也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道场，看样子生怕道场的人发现她躲在这里，幸亏她身后还有几丛高大落叶花丛，勉勉强强遮住她的瘦小身形，不然道场里的人只要稍微一望便可以察觉她的存在。
这女子自然是田菁，她有些着急，她盯着场中站着的两人，心里不停地呐喊栾毅你这回可真的要稳住，千万别弄砸。
她希望栾毅能按着他们商量好的计划来。
昨日，在马车上自己将栾毅说了一顿，让他深刻地了解自己到底哪里奇了葩。田菁也是想象不到，怎么会有人告个白都能可怕成这样？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但再想不通田菁也知道一点，那就是明智地拦住了栾毅的接着再战再次挑明心意的举动。
哪怕就是为了戚今歌的胃着想，他栾毅也不能连着两天都去吓她啊！
所以，她给栾毅建议是先在今歌心里挽回点形象，尽力塑造一个正常人出来，不然以田菁看，就算栾毅这会儿真的顺畅地说出了心意，结局也不过是被拒绝而已... ...
栾毅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满意但也没说什么，看来他也对能在心上人心中提升好感这点很在意。
至于为什么她田菁一定掺和这事给他出谋划策，想起这来田菁就想哭，她被锱铢必较的栾毅揪着错处了脱身的出路是一条也看不见... ...
除了被栾毅逼，另一个也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真让栾毅自己来，她恐怕真的得明年去参加没有他的今歌婚宴了。
既然直抒胸臆不行，那就要好好研究有什么行为能够拉好感了。普通的女孩子大抵都喜欢香花美景，可今歌从小便不是这样的人。
对症下药投其所好看起来更为可行。她最热心痴迷的便是武了，任谁看到这充满她心血的武艺馆便知有多爱喜了。
她每日都泡在其中，痴迷程度甚至会让戚夫人担心，自家女儿以后是不是嫁不出去的地步。如果这时栾毅能够向她请教武艺呢？面对自己喜欢的事物谁都会忍不住多说两句，还能避免栾毅三句话两句半地提到医药，继而出现体质论再而像个变态… …
每日请教中不仅增进了感情，还能自然地多一点相处时间，比起成日往戚府跑的尴尬来得强。
今日栾毅便是来这武艺馆，说是来学艺想请戚今歌指教，想来对上自己的强项戚今歌应该会渐渐放下心防。
思及栾毅戚今歌的进展，田菁就不由得担心起来，特别是栾毅万一又搞砸了呢？
这会儿她是满心的忧虑，可她也怕被今歌的弟子发现，毕竟传出去田家的女儿偷偷摸摸藏树后，怎么都不好听。
而且八卦这个东西田菁从小就在婶婶的交友圈中领教过了，说不定过几天疯言疯语就变成了，‘田家女日中匿树后行不可告人之事’。
至于不可告人之事具体是什么谁都不会说，但一定是一脸看好笑之事的耻笑兴奋，听者自动脑中想象不已，同时也笑了... ...
想到这，田菁打了个冷噤，矮了矮身子又藏好了点。
不过，田菁也有些怀念，这像个跟踪狂一般盯着栾毅丝毫不敢放松的事，其实她儿时也做过，只不过儿时是崇拜地偷看栾毅诊病，现在是满心地担忧他发病... ...
在田菁思东想西间，栾毅终于开了口，看来他对田菁的话是听进了心里，对待今歌谨慎了起来。只见他说了自己走南闯北地也学了些皮毛功夫，可毕竟不是上乘，一直想要找个人指正。
戚今歌听了，点了点头，这样的人很多，学繁且杂没有形成自己的功底体系，平时还行一遇到高手就相形见绌，手忙脚乱最后惨败被俘。
“可，教我栾毅的人可不能为浪得虚名者，那种人我可不会称他为师。”
“据我所知，戚小娘子可是从未与歹人交过手，怕是... ...没那个本事吧？”
今歌气笑了，栾毅好像对此很满意，颔首眼角看人地说着：“如若没自信教的话，我还是趁早打道回府的为好。”
今歌这把是真的有些火，剑一翻便直指栾毅冷声道：“拔剑便知！”
她倒要让栾毅看看她有没有这资格！这当口，栾毅与田菁的事都被她抛在脑后，她戚今歌什么都能不在乎，唯有质疑她实力这点不能忍！
哎哎哎？这发展她田菁怎么看不懂呢？不是来凑近呼、拉高好感吗，怎么变成来踢馆了？！
这里不是应该顺着戚今歌让她展现得手能招，之后再动用你那能哄死人不偿命的嘴夸得对方心花怒放？怎么上来就戳她逆鳞？
田菁觉得眼前的大树也遮不住她脑中溢出的疑问，她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伸出头去，拼命地对栾毅眨眼，右手疯狂地摆动，同时用嘴做出‘输给她，道歉！’的口型。
田菁也不知道栾毅能不能看懂她的唇语，但她想，哪怕猜不出，只要看她拼命摆着的手，就能明白她这坚决不赞同的心。
栾毅看样子看见了，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身子一正，负手身后：“那就要看你能不能让我拔剑了。”
这回戚今歌干脆不说话，直接冲了上去与栾毅交起了手来。
交战的演武场后，是一脸凌乱的田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是说了要输给对方？哪怕没听懂也能看见她拼命摇摆的手吧，不对，栾毅该不会是把摇手理解成不拔剑吧... ...
想到这，田菁默了。
田菁默了，场上的二人却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戚今歌一个猛冲欺身上前，泠厉的剑眼看着就要刺上栾毅胸口，他却身子矫健地一扭竟巧妙地避开剑，错身开来后，长腿往地上一扫就是想勾戚今歌下盘。
原本进攻的戚今歌见状一个提身向后掠去，这时栾毅也没停下，又是一个扫堂腿逼近，戚今歌再退，场面颠倒，今歌这个进攻者反倒是不停地后退栾毅反倒是主攻，栾毅一边逼着，一边笑出声：“我还没出剑呢。”
戚今歌毕竟年轻，听了这话怒气上涌，待脚步不停一直避到了场边的戟架时，她手扶着长樱枪转了个回环，反身就是一剑直劈栾毅头顶，这下栾毅再也无法置身事外，握住剑柄用剑身顶住利刃。
可戚今歌的巨力还在下压，栾毅看起来就要支持不下，腰向后弯曲看样子就要倒下，戚今歌更是用力地下压可没成想竟是诈，栾毅腰向左一斜轻松将戚今歌带倒，同时立场转换，这回是他站在了戚今歌刚才立的戟架地，他也挑衅地同样手扶樱枪绕枪一周，反身狠狠地向今歌一刺！
剑套所刺之地正好是今歌没移开之前的心脏位置，即使她当机立断地翻滚，也仅是移开了堪堪三寸，差一点就被击中！
一般人早就冷汗泠泠，可戚今歌毕竟不是一般人，她反倒是眼睛一亮，战意上涌，当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又是缠斗了起来。
躲在树后见证一切的田菁目光紧紧地跟随两人，心情随着他们的每一次兵刃相击而上下，这真是好一番龙争虎斗！
不对，田菁忽然反应过来，栾毅你是来求爱的怎么会演变成厮杀的... ...？
思及来之前她苦口婆心外加亲身上阵饰演戚今歌，模拟对方可能出现的反应，一边指示栾毅怎么行动的操心之举... ...
田菁恨不得现在直接哭给栾毅看，她总算是能理解以前习医时栾毅讲解医理，而她有时卡住怎么都听不明白时，栾毅那种想要掐死她的心情... ...
怎么办，手好痒... ...
场中的两人又是一番争斗，戚今歌与栾毅像是互相较劲一般，只要一方之前怎么击打的自己，下一招必定也用同样的招式还回去，力图让对方也受到自己境遇的苦楚。就这样，戚今歌将栾毅扫倒，同时举剑也是狠狠地一刺对方心口！
实力摆在那，戚今歌没被刺中，他栾毅自然也不可能，轻松躲过。可今歌不像他上次的剑套而是用的利剑，剑尖这下卡在了青石砖夹缝里，看来她刺的力度很大，拔不怎么出来。栾毅就在侧，没剑的今歌危险了。
可栾毅却没乘人之危，而是有些奇怪地看向被卡的剑。
他围着剑绕了一圈后说：“你试试，用撬的。”
今歌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照做了。
‘咔’
轻轻的一声，青石砖裂开，一个瓦制盒子出现，这下两人都凑了上去。
田菁离得远，看不怎么清楚，却能看见戚今歌从瓦制盒子中取出了一轴竹简，今歌有些好奇地打开后，田菁听见她惊奇地说：“戚家剑法？！”
“你家剑法怎么会出现的在这？”
戚今歌一边打开竹简一边回答栾毅：“这演武场是当年爷爷买下的，一直没转给别人过，竹简上的落款还有爷爷字迹… …父亲也说过爷爷以前留了个剑法。”
“戚家剑法，除戚家后人，不可习！”
戚今歌念出了竹简上的第一句，听到这栾毅放弃了看过去的打算，可戚今歌接着说：“你也可以，这边上还有小字... ...”
“除戚家人外习也无成，无需保密。”
这倒是真的引起了栾毅的兴趣，他看了看，剑招名：‘卷破残阳’？”
他看着竹简上简单画的示意图，先是一横握剑的手，然后剑尖后引出一直线，直线又忽然折着上升再猛地划下，最后比成一个箭头直刺一小人背后。
戚今歌在栾毅看完后，一举剑向前一送。接着脚下一蹬青石砖身上向上一跃，在脚步离地后又反手将剑尖直指下方，狠狠地一刺，如果有人背身在她前方必定没命。但她喃喃自语：“这就是我家单传剑法？”
怎么都感觉有些过于简单了。
听了她的话，栾毅也试着执剑横送、起身，下刺，做得是行云流水毫无破绽。由于是男子天生气力比今歌足，刺下的气势比她还大，让田菁不由捂眼。
这是人家戚家戚姓独传的剑法你懂点事啊！舞得比人家嫡女还虎虎生风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就算戚今歌再迟钝也不禁眼角有点抽，可栾毅收剑回来后沉吟了一下说：“这理解不对，这剑法不是这么舞的。”
这更不懂事了，人家没能理解，你倒得了真传？田菁要不是怕今歌察觉，现在当即就抓起脚边的小石子丢一丢栾毅，你还想不想得到芳心了？
“那正确的？”
被戚今歌问到的栾毅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渐走向诡异，“这就有些奥妙了，不好说、不好说。”
被卖关子的戚今歌不耐烦，剑移向了栾毅喉咙，栾毅：“不是我不说，你听了可别后悔。”
被指着的栾毅很淡定地威胁起执剑的人，戚今歌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不怪你。”
“爽快！”
“你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你把这横握的剑当成了重点，并没有看见这最先出现的——手。”
“手？”
“对，手才是重点，这不是执剑，乃并指成剑之意，招名又是卷破残阳，之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然后，攻击的重点是... ...臀下。”
并指成剑横出再上提，然后猛地刺向臀下... ...
戚今歌猛地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单纯的那、那个吗？
她不信，死都不信自家的家传之法是这个！
栾毅也料到她必定不信，径直走向刚才挖开的青石砖，“按出这个招式给后人的用意，下方应该还有东西才是。”
“有了。”栾毅从那瓦制盒子下的土中又挖出了一小瓶子，瓶子被他抛给戚今歌，今歌打开一看——‘如实有愚笨之人不能参详，老夫也不为难人，谜底为——阳即为魄门。’
戚今歌不说话，卷破残阳... ...是这个破、这个残吗... ...
“你干嘛一脸菜色？”
被问到的戚今歌觉得无语，家传剑招是这么一式，谁不郁闷？
见此，栾毅一脸正色，“剑招有氏有形，到最后都逃不过被破招的命运，而到了战场没人能按招式地跟你来往，打架说到底是没有秘诀的无耻，无需太注重剑招，想来先人是想告诉你这个。”
戚今歌一心扑在武上，从未有人告诉过她这样无耻的理论，她听了后又看看手中的竹简，渐渐眼睛越来越亮。后方的田菁急得拔草。
不是，今歌你明白啥了？你可别听他乱忽悠！
“父亲总是说人外有人我还不信，今日我是被气上头了，刀刀追你，你却始终没丢了冷静，真的真刀真枪和你对打，今日输的就是我了。”
“那可不一定，你的剑可不是吃素的。”栾毅难得谦虚，戚今歌更加满意，她看着栾毅笑着说：“也别说指教了，我们这是互相探讨。”
“只要你有空，随时可来我这里。”
得到了邀约，这也算变相提升了好感？树后，田菁的表情很是精彩。
过了一会，有人来寻戚今歌，她是这馆的主人不可能陪栾毅太久，今日既然互相都满意，明日再定个固定时间互喂剑招，当下她便让栾毅自便，她自己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扶不起的栾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