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4千秋家国色（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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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说，每个人潜意识都有偷窥他人的欲望。
前世各色人物粉墨登场，梦中零星片段汇聚，记忆如画卷一般在她面前展开，梦中零星看到发生的一些事情，前世命运的链接，她终于有足够信息把资料整合梳理。
幕辰砂有些苦恼扶着额头，她点了点耳坠，Snow（雪）全息影像缓缓展开。
AI那张与她相似的面孔美丽精致显得异常冷漠。
真人与AI对坐：
幕辰砂膝盖上摊开一本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她眼神中透露出深邃与思考：
“《战争与和平》里安德烈、皮埃尔都是作者列夫托尔斯泰寄予情怀的男主角。
安德烈是列夫托尔斯内心道德感外化后自己应该成为模样；
皮埃尔则是列夫托尔作为一个人和这个世界中和妥协的结果。
每个人都会有列夫托尔斯泰相同的问题：
我应该成为‘理想中我想成为的模样’？
还是。
成为被社会塑造洗礼后‘现实中我应该成为的模样’？”
虚拟影像里Snow（雪）冰冷机械声音：
“面对新的世界，现实会像锤击一次一次，前世亲密的恋人会分道扬镳，原本走到不可挽回的关系又会产生新的起点。
治愈失恋最好的方法，开始一段新的恋爱。
你发觉任何男人对你来说都非无可取代，你为自己道德感遗失。
把自己放在天平上挑三拣四，深感轻贱花心？”
或许。
幕辰砂凝视Snow（雪），她想到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
‘通感’。
前世林雪见与Snow（雪）感知系统互通，机器人为什么会和人类产生‘通感’？
前世种下「因」，今生探究「果」。
原本被幕辰砂吃掉AI无数黑子，Snow（雪）一子落下时，原本她吃掉AI无数黑子反而被……切断。
成了一局，死棋。
这招，先让对方吃掉自己棋子，当棋盘里位置空出来的时候，再反将对方的棋子全部吃掉。
当棋盘翻转过来，蔚雨霁前世小秘密被暴露出来……
幕辰砂否定心中无数猜想，电子计算机的问题只能由AI回答：
“Snow（雪），‘通感’是什么？”
Snow（雪）不带一丝感情叙述。
“在林雪见脑海里植入芯片，控制她的精神。”
“为……什么？”幕辰砂白色泛白，喃喃自语。
“蔚雨霁想拥有一个绝对不会叛变AI人工智能Snow（雪）；
另一边想要拥有一个漂亮女性躯壳，扎着双马尾的小仙女最漂亮，挑中林雪见校花那张皮囊。
林雪见拥有错误的感觉；
把Rain（雨）安排在林雪见身边监视；
骗林雪见成为女友，
甚至骗……”
Snow（雪）神色暧昧撇了一眼床榻，笑得不言而喻。
“当年小仙女自我意识选择出国读书，蔚雨霁控制不了林雪见。
通感’是契机，配合默契，关系亲近，都是芯片营造出假象。”
安装芯片。
蔚雨霁从来都未曾真正相信过林雪见，她非女友也不是心腹。
幕辰砂一脸冷漠无法探究内心波澜壮阔，清亮眼眸中一闪而过失落。
她继续问道。
“今生，先下手为强‘分手’，为了测试分手后，我的反应？”
“binggo！（答对了）”Snow（雪）有问必答。
“你的行动预示着他对你掌控程度，你若回头去求他，蔚雨霁能掌控幕辰砂。
可惜，今生公主殿下是AI的主人，主仆关系更替，幕辰砂能驾驭Snow（雪）。
林雪见上辈子被Snow（雪）压抑的真实感情就会爆发出来。
博士，失算了。”
此刻。
一个声音插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
……
彼时。
夜夕雾正在和蔚雨霁分享‘学院七大不可思议’。
“鬼怪事件？”
蔚雨霁疑惑挑眉，秉承着唯物主义观念，他不信鬼神那套。
“AI与人类并行多元宇宙，那里来的鬼？
话说，鬼死前也是人，死了的人很可怕，活着人才可怕。”
“……”
夜夕雾撇嘴，明显不上钩，她夸张开始吊足他好奇心，解密般说：
“与其说‘学院七大不可思议’不如说‘学院七大建筑奇迹’，每一个都有美丽故事。”
她指着‘学院七大建筑奇迹之最——空中花园’。
学院图书馆顶层悬空悬苑——空中花园。
陛下幕临渊与妻子林岚夫人感情恩爱，传言林岚夫人在受孕时候做过一个梦，她梦见一座悬空花园。
后来，历史学家帮助下找到那座梦中花园：
相传古代巴比伦国王曾为王妃修建一所立体花园，园内种植各色花木，远看花园犹如悬在半空，由此得名——空中花园。
一个美丽爱情故事。”
蔚雨霁抬眸望着学院图书馆顶层的空中花园：
花园不同高度逐层收小台层，层层叠叠台层上布满带拱廊立柱，树木耸立藤蔓延绵而上，在25米高立柱支撑建筑物里，拥有一套自成一体的高楼灌溉系统……
建筑构架精巧精密，对前世工程师毕业工科男有足够吸引力，他想要看的更真切一些。
“禁地！”
夜夕雾慌忙阻止蔚雨霁，她杨了杨手中VVIP门卡：
“新同学，纵使你是特招生开放权限，但你的门卡还没做好……”
夜夕雾话还未说完，蔚雨霁已经不动声色拿起那张VVIP,她忽然觉得手上一空，无奈在学院图书馆门口跳脚：
“蔚雨霁!
赶紧把门卡还给我。
白眼狼……”
蔚雨霁沿着层层叠叠阶梯型花园而上，园中开辟幽静小道，伴着潺潺流水声他四周栽满了奇花异草，学院图书馆顶层空中花园如一座城楼一般，巧夺天工。
眼前盘旋而上楼梯，仿佛未有尽头。
攀登越高，他喘气越厉害，眼前好像一层薄雾笼罩，前世从世间海洋升起，于他的记忆，有了新的模样……
她端坐一侧，长发微微卷曲低垂眼眸一闪而过犀利的光泽，如同盛开的雪莲般雪白颀长的身姿清晰极富韵律，身穿真丝刺绣长裙做工雅致，气息复古。
对幕辰砂来说，衣裳是一种语言，随身携带的袖珍戏剧。
“今生，先下手为强‘分手’，为了测试分手后，我的反应？”
幕辰砂一脸冷漠无法探究内心波澜壮阔，清亮眼眸中一闪而过失落。
“binggo！（答对了）”Snow（雪）有问必答。
“你的行动预示着他对你掌控程度，你若回头去求他，蔚雨霁能掌控幕辰砂。
可惜，今生公主殿下是AI的主人，主仆关系更替，幕辰砂能驾驭Snow（雪）。
林雪见上辈子被Snow（雪）压抑的真实感情就会爆发出来。
博士，失算了。”
幕辰砂低头，她忽然明白，博士前世正真喜欢……
Snow（雪）。
他所爱着的一直都是，他发明AI人工智能，Snow（雪），林雪见不过是Snow（雪）的肉身罢了。
那瞬间表情，蔚雨霁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惊讶，幅度很小。
他从容拿出口袋里手巾擦干净额上不得体的汗水，随着年龄增长，他变得更为沉默。
他年少时也渴望向外面世界吐露心声，感觉他的朋友、恋人接纳自己，年轻的时候渴望生命像河水汇入大海一样融入他人生命之中；
现在他内心老了，曾经恋人之间也出现隔阂，比起和人交往，他更想建立属于自己内在世界。
他缓缓问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
幕辰砂低头，她不自觉扶了一下嘴唇，她获得另一个参照点，她和尹皓鸠接吻的时候，心中起了微妙变化，充满诗意光彩。
她反省一下。
人在年轻时候该吃各种食物，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在逐渐变老后才能明白真正甜是什么样，林雪见年轻时候太呆，只顾读书，参照点匮乏，才会对人性认知简单。
“雪儿？”蔚雨霁见幕辰砂不回答，给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
雪儿？
既非幕辰砂，也非林雪见。
雪儿，带有一些暧昧亲密昵称宣誓者曾经的关系，蔚雨霁是在确认‘她真实身份’：
幕辰砂到底是不是林雪见？她究竟知晓前世多少记忆。
她移转话题般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扬了扬VVIP门卡，蔚雨霁解释一下出现在空中花园的原因，他可未有偷听的癖好。
幕辰砂身上带着前世艺术家颓废气质，喜欢绘画阅读，经常躲在空中花园，她面无表情看着蔚雨霁，此次见面纯属巧合。
超乎寻常的冷静潜力帮助她看见真实。
感情违和，前世芯片控制引发错觉被纠正，她并非轻贱花心之徒，找到理由，对他做法自然不会生气。
只是，她讨厌变成任人摆布的布娃娃，因为芭比娃娃原型，为了满足男性情欲的色情玩具！
“浮世绘里经常出现穿着华服的女人，雪夜撑伞，相会情人于舟上。
色调清雅，眼神空寂，情爱无常闪烁出澄明的冷光。
虚幻爱意所展现出的美感，最低级艺术。”
幕辰砂打了一个响指，人类利益冲突不可避免，给蔚雨霁一点教训，试一试被‘控制’滋味。
蔚雨霁身边那个保姆机器人忽然脑袋忽然转了180度，正对着他。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保姆机器人手脚出了故障，不住地胡乱挥舞，话语中夹杂莫名其妙金属颤音。
保姆机器人右臂的肩关节反转，攥起拳头，平平地砸向蔚雨霁，他急忙一矮身，避开了这一击。
“蔚雨霁，人与人工智能不同，人只会属于她自己，谁也不能以他的意志来控制她!”
她声音严肃，那是幕辰砂无法妥协的部分，她坐在花园一侧沙发上，悠闲拿起红茶给蔚雨霁一个下马威。
“不用恐慌。
你这么喜欢高科技，家中所有设施，计算机、电子门、家用机器人，甚至冰箱、洗衣机都在Snow（雪）控制之下。
还有，你的车载电脑也和Snow（雪）联机。
你觉得，我要杀了你，你会活到现在？”
蔚雨霁打了一个寒战，汗水从额头点点滚落。
Snow（雪）展开双臂，站在公主殿下身边宛如双生儿，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您很爱您的父亲蔚明耀。
在别墅里安装了全套智能化设备，并配置了两台保姆机器人。您父亲计算机和您卧室那台计算机与Snow（雪）并联，所以我知道你的全部。”
“够了！”产生自我意识的AI，蔚雨霁扶额：
“你究竟想怎么样？”
讲述成人的故事，无需把过去摊开明明白白。
有时‘已读不回’、‘侧面暗示’，足够知晓答案，深究到底反而把彼此弄得很难堪。
幕辰砂指着学院图书馆成千上万本书籍，郑重其事的指着膝盖上摊开一本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
“我每次只会选‘一本书’，把书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看完。
你呢？”
她对待感情亦是如此。
“只看‘一本书’开始首章段落，有意思就继续看，没意思，索性结束。”
蔚雨霁拿起那本又厚又重《战争与和平》，随意翻阅几页，他觉得无趣，放回书柜。
他对待感情截然不同。
“不好奇结局？
我很少有时间看书，每一本‘书’都会用心对待。
一次开端，一次结束，每次都会投入热情，那是人度过无声而漫长时光里程唯一的见证。
若选中‘一本书’，一定会看完才安心。”
幕辰砂所认识大部分人，在她漫长人生规划里，都会笑一笑，擦身而过，相忘于江湖。寥寥无几，如‘一本书’一样，需要小心收藏，反复擦拭，贴身携带，时时回忆。
时间给予感情珍重的质地，经得起时间洗刷人性考验，那些深刻的感情，她需谨慎对待。
“我对‘上一本书’的结局（前世结局），很失望，不会再上当了。
就像我们做人不同态度，即使上一次你失望，下次你还是会尝试把书看完，总觉得结局有惊喜；
我不行，最理想有人把结局事前告诉我，不然，不会轻易冒险。”
太过熟悉的前情侣会让他失去追求与期望，小仙女已经失去原有魅力，蔚雨霁喜欢可以掌控的东西，内心笃定，任何一种关系都是建立在妥协之上。
他摊开手中芯片。
幕辰砂决绝的摇了摇头，谈不拢，就解除合约。
她试图完成一个新课题，通过过去的恋爱有所了悟，修正自己，学会独立自主掌控感情。
感情世界也会有两种选择：
同类，内心认知一样的人，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对方能懂，他可以带来安慰，她撇了一眼芯片，也会有一场灾难。
异类，看待问题角度不同的人，多数时候争执不断心身疲惫，她拿起那枚维特鲁威人银币，抛向天空硬币散发一道流光，每一次旋转，恍如世界运行，也会带来惊喜。
她愿意为自己天生冒险、激越之心买单，比起未知的可怕，在芯片控制之下，一切都是违心，人生在执行一个被预先设置编码程序，一连串代码，复制粘贴，白活一场。
她的人生，她是主人，不能给对方奴役，人应该忠于自己。
幕辰砂拿起蔚雨霁手中的电子芯片。
她忽然吹了一个口哨。
咻——
他眯起眼睛，只见一只鹰从远方飞来，天空中它展开双翅犹如巨大的帆，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犹如一位无畏的探险家，挑战着未知的领域。
幕辰砂扶着停在手臂上的鹰，瞥了一眼手中芯片，毫不犹豫安装入它身上。
“白肩雕，鹰科鸟类里一种珍稀品种，肩部覆盖着白色羽毛斑纹壮丽凶猛物种。
分手礼物。
它送你。”
蔚雨霁接过白肩雕，他仔细看着鹰，鸟头颈部浅棕褐色缀有褐色纵纹，肩羽白色形成鲜明的白斑脚部棕褐色，略带深色纵纹。
“无论我参与与否。
前世，博士心目中最重要的蓝图，你锦绣前程的未来，依然会像展翅高飞鹰一样，得以实现。”幕辰砂含笑收走夜夕雾那张VVIP门卡，把蔚雨霁VVIP门卡交给他。
蔚雨霁接过卡片，他指着那只新宠物，打算给这只白肩雕取个名字。
“雪儿。”
“纳尼？”她一愣，有些生气的蹙眉。
“如若非如此，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他默然良久，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心底划过愉悦之意。
夜夕雾站在教学楼顶俯瞰整座学院，春天樱花像云般笼罩整座学校，连碧色的游泳池水都掺着大片粉红。
她视线望向空中花园，瞧见他清瘦高挑身影从学院图书馆下来，她立刻飞奔跑而去。
“卡。”她伸手，夜夕雾正低头喘着粗气，短发迎风飞舞。
“大小姐，你还真执著。”蔚雨霁愣了半晌才意识到此刻的尴尬，他擅自拿走她门卡若不及时归还，她连校门都出不去，他一时间竟连道谢都说不出口。
忽然间。
光线下一只白肩雕张开白色羽翼，光影交替，她抬起眼眸瞭望苍穹。
一枚金色流光从天空坠落——
闪烁一缕缕金光。
许多人喜欢在回忆时将生命里某些瞬间描绘为时间的凝固，她也不例外。
准确落入夜夕雾掌心。
她摊开。
一张精致VVIP门卡拓着学院金色校徽。
“飞鸟，你的？”她心生好奇，伸手敲了敲他的背。
他耸肩，嘴角似乎扬起了微弱的弧度，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夜大小姐情绪激动，话语好像连环炮：
“喂，禁地有好东西？”她也想去试试。
懒得搭理。
他自顾自走在前面。
“喂，那只飞鸟，它叫什么？”她也想要有一只宠物。
懒得回答。
蔚雨霁翻转手中的明信片。
“雪儿。”
“雪儿。怎么听说，是某人女友的名字？”
“分了。”
夜大小姐情绪激动，果然‘禁地’有鬼。
她轻咳一下，好奇问道：
“为什么，分手？”
一开始撒了谎，就只好撒更多的谎，来圆谎。
他性格犹犹豫豫，言辞迂回反复，想得太多，蔚雨霁缺乏义无反顾的勇气：
“爱，一种自我内心的映射。
前世少年时，我只是胆小脆弱的边缘人，短暂瞬间出现了一个小仙女，治愈了我心灵孤独，只是，谎言被识破了，我不过借由她的强势自信，摆脱自己曾经的胆怯与孤独。
小仙女是媒介，非终点……”
蔚雨霁带上一副银色金属无框眼镜，人工智能Rain（雨）。
前世他少年时脆弱无力，没有突破万丈狂澜的勇气，他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神就像能将一切看透。
“我给自己写了一个剧本，即是编剧也是导演；
雪儿是女主角，她曾带领年少时脆弱孤独的我，展开另一种生活。
后来，女主角发现秘密，她是被故事操控的傀儡，决定走出故事。
雪儿是一个现实的女主角，三次元‘泰坦尼克号上男女主角共诉情意，之后天人永隔，晚年女主角儿孙满堂。’三次元会是现实。
她不相信故事。
离开前，她问了一个问题：
蔚雨霁，如果带眼镜的你，是不带眼镜的你，伪装。
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夜夕雾微微眨了一下眼眸，听起来真复杂。
她想，每个人心里面都会注册大号、小号，一些人擅长把自己阴暗一面隐藏起来，如果一定要迫使他面对自己……
夜夕雾踮起脚尖攀附在蔚雨霁肩膀上，她一伸手便拿下他的眼镜。
学院两旁快速最普通沥青混泥土路面。
她拿起眼镜挥舞，瞬间仍入车道，车道飞车急速飞跃。
——
巴塔一声。
镜片，四分五裂。
“蔚雨霁，假的你死了。”夜夕雾指着破碎的眼镜。
片刻。
她又指了指他本人：
“留下那个，真实的你。
脱去伪装，坦坦荡荡面对你的人生！”
“行动派的夜大小姐，答案还真是……”他微微一愣，旋即翘起唇角一笑。
蔚雨霁扬了扬眉，表情似笑非笑。
脑海中紧绷的弦，似乎松弛下来。
前世慢慢沉入回忆，渐渐微缩成一个细小模糊光点。
他侧头望着流景匆匆掠过，日光与树影，耳边轻柔旋律，像潮水一般缓缓漫过。
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蔚雨霁有礼地指着明信片。
“请，帮我扔掉。”
夜夕雾摊开明信片，笔迹如人，花体字华丽潇洒，颇有大家之风：
【精密计算刻意规划的命运，犹如电影故事；
看上去很美，却只能在镜头中存在价值。
真正相识的缘分。
始于一场场偶然随机的意外。
莎士比亚说，命运之书里，我们同在一行字间。
博士，相信你也会找到命运之书里，同在一行字间的唯一。】
耳边传来遥远悠扬小提琴声。
夜夕雾隐喻觉得琴声从空中花园流传出，《圣母颂》乐曲从华丽繁复到简约动人，旋律像浸泡在阳光中般干净纯粹……
夜夕雾正想着转身去瞧瞧。
“一旦做出选择，绝对不许回头！”
她的耳朵忽然他被捂住，蔚雨霁为了阻止夜夕雾，他牵起她。
春天的河流路边植着樱花开出一树淡粉，风把花瓣带进河里，水流中汇成的粉色的丝线。
彼此，一路前行。
“蔚导演，你看我怎么样，有没有当女主角的天赋？”夜夕雾有一颗当女主角少女梦想。
“你想做美少女？”蔚雨霁挑剔上下打量她那张平凡姿容，不管怎么看都缺乏女主角潜力。
夜夕雾内心住着喜欢美少女的女孩，她脸上的表情单纯而天真，她喋喋不休和他分享前世：
“我上辈子喜欢美男子，反省了一下，与其帅哥满足虚荣心，不如提升自己，变成美少女。
听过宫崎骏《魔女宅急便》中女主角，美少女琪琪？
前世前男友曾经做过一份咖啡拉花，我指定琪琪款。
“夜夕雾，你喜欢故事？二次元美少女琪琪，相信童话般美好‘王子和公主会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的结局？”
“蔚雨霁，唯有在二次元里，故事会永恒。
《魔女宅急便》结局里：
琪琪找回自己的魔法，学会了与朋友相处，接受了工作中挫折与挑战，她也接受不能再听懂黑猫说话，少女的魔法并没有消失，只是她长大了，需要懂得离别。
成长是一笔交易，我们都是用朴素的童真与未经人事的洁白交换成长的勇气。
即使到了八十岁，我还是会相信有魔法，人生充满勇气。
一个幸福美满的故事，Happy Ending！”
他微微点头，温和的语气就像在哄小女孩：“不错，我也喜欢。”
一时间反倒令她无所适从，疑惑问道：“ 喜欢什么？”
“喜欢，有人把故事的结局，提前告诉我。”
“蔚导演，我可以成为女主角？”
她左手拿着十分可爱黄色布偶小熊，右手拿着一只蓝色布偶小熊，黄色小熊讨好向蓝色小熊蹭了蹭。
“颜值，失格女主角。”他遗憾摇头。
%&*$#$%&*^^
蓝色布偶小熊瞬间被黄色布偶小熊暴打一顿。
“你还没有注意到？太过注重外表，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人的心意。长得好看，不如活的漂亮。”
她威胁道：
“导演，再想想？
小熊多可爱，我家政手工课很好喔；
厨艺一级棒。”
“……”
他无奈妥协，一眼就看穿的女人，天真乐观，她比较容易掌控。
“夜大小姐，发散性思维，构思一个全新故事：
平凡而又渺小的我们，愿在彼此的眼中，成为闪闪发光的自己。”
空中花园。
楼梯阶盘旋，居高而下。
从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一直隐藏身影。
尹皓鸠俯视远去的身影，某一种行为在特定的环境下具有传递性，尹皓鸠指着幕辰砂小提琴做了一个收声。
“逃这么快，蔚雨霁觉得你的琴声阴魂不散，怕被纠缠。”
“真可惜，他没能听懂。”幕辰砂遗憾放下手中的小提琴，前任之间只是不再相爱，对照世界各国法典，从来不是大罪，至于鱼死网破老死不相往来。
“圣母颂。
浪漫主义的舒柏特于1825年编写，少女真诚地祈求圣母玛利亚赐予心灵抚慰，抒发了作曲家经历内心痛苦悲伤之后，希望得到一种心灵慰籍。
包含，祝福。
能祝福。
你已经放下了。”
尹皓鸠摊手，恋爱而已并非所有人都喜欢用最残酷的语言来诠释爱情美丽，恋爱分手只是生活里一部分，日常生活许多事务中的一件，过分夸耀它的价值，只是对生活索然寡味的人的掩饰，人性的弱点。
“尹皓鸠，你伦理道德观真的比较强烈，父兄情节发作，不放心前世妹妹和我前男友在一起？
蔚雨霁很聪明，只是对人缺乏信任，才会安装芯片；
现在芯片变成白肩雕，他无法控制你妹妹，可以放心了。我以人格为他人品做担保，他是一个好人，个性善良温和。”
幕辰砂语气波澜不惊，她望着远去男女，放下手中小提琴。
她看一眼手中的琴，拿得起，放得下，人生可以很简单。
“幕辰砂从这方面说，你和李世玲一样奇怪，你们是不是都觉得，禁断之恋很美好？
夜子墨曾经喜欢过夜夕雾？”尹皓鸠撇了一眼冷哼。
“没有么？”幕辰砂很惊讶，哥哥曾为妹妹死了。
“抱歉，无法满足禁断之恋好奇心。”他否决很彻底，只是单纯哥哥为妹妹死了，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兄妹即是家人。
“唉？！明明没有血缘，为什么？”她好奇。
“恋爱，男女之间，最初为了传递内心，一霎那间的感动。
妹妹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哥哥必须履行的义务来照顾妹妹，他却一辈子都无法得到她。”
和‘妹妹’谈恋爱？怎么可能，他缺女人到看中自家妹妹？他心理很正常，道德感更强。
“是吗？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打动你？”她语气调侃。
“这与爱情无关，与亲情有关。
妹妹一起生活很温馨，好像养了一只宠物，会去给它喂食、照顾它、保护它、甚至为它而死。
唯独，你们女生会把‘宠物’当作丈夫来看待？我也很正常，哥哥不会把妹妹当作妻子看待。”
他无法牵着妹妹手说，‘你是我一生最大的谜题’，妹妹一眼就看穿了，缺乏神秘感。
一眼就看到头的人生，有谁想过？
夜夕雾缺乏像推理小说那般的神秘感，无法带给夜子墨精彩冒险。
“明白了。
最初，你觉得她们温柔体贴很可爱，妹妹总会顺着哥哥的意思，夜大少爷前世女友们也是一样。
纯粹理性角度，男人在年轻时总喜欢女人听话、可支配。
后来，你内心长大成熟了，相处时间一长，又觉得她们很没性格、缺乏主见、太无聊。
善变，人类共通的本性。”
既然话匣子打开，她就一次性问了：
“某轻浮男，前世结交这么多女友。
花心大萝卜，解释一下？”
某大萝卜也毫不避讳，他一脸坦然：
“小孩咯。
前世孤儿身世多少有些介怀，像我这么优秀基因想要进化保留下来，有了孩子，我就有真正的家人。
可惜，女友们都未有生孩子的想法。”
上辈子事情，还提它干嘛。
相对而言，尹皓鸠蹙眉凝视远去的男女：
“幕学姐，为什么女生一定要迎合男生的想法？”
幕辰砂眯起眼眸，浅笑回应：
“尹学长，又想发表什么高见？”
“想法要开拓一些，草履虫都有16种性别，女生何必次次都迎合男生的想法。”他信手拈来，生物医学系高材生开始科普。
“单细胞繁殖的草履虫，竟然有性别？”对于类似闲聊，她挺感兴趣。
“你啊，真是对草履虫很失礼。
人一般不会怀疑自己所见过的世界观，一旦碰上新的价值观，意味着原本传统世界被否定。”
尹皓鸠感叹，其实夜夕雾与林雪见都是被原宇宙陈旧的价值观束缚。
在父权社会里，提倡女人遵从道德，需要、应当“被动”、“被爱”；同时，需要获得，家政、厨艺，取悦男生的无数才能。
健康的观念里，独立女性在人生观和世界观里，都应该是骄傲主动的人，毕竟命运是掌握在她们自己手中。
他缓缓说着：
“从生物医学系角度，孔雀开平是雄性，他们羽毛更艳丽；长着巨大持角的是公鹿；即使鸳鸯，漂亮那只是雄性为了吸引雌性。
自然世界漂亮的都是雄性，为了取悦雌雄。
为什么人类却要求女生，漂亮、化妆、苗条、家政、厨艺……
不可思议。
如果一定要求女友化妆，喷香水，那么男生喜欢的不是女友，而是某个美妆品牌。
如果想要欣赏美食，就请家里厨师满足口欲，女友又非厨娘。
……”
她微侧着头，看着他那张俊美面容，涌上一种说不出感觉。
长得好看的人通常觉得自己很普通，好像对物质未有要求的伴侣，通常精神世界缺乏安全感，要求很高。
幕辰砂拿起书柜上那本《战争与和平》，安德烈、皮埃尔都是作者列夫托尔斯泰寄予情怀的男主角，而女主角如小鹿般活泼轻盈的娜塔莎。
“读一读，这一段，我猜你会喜欢。”
尹皓鸠拿起那本《战争与和平》，摊开书籍缓缓读道：
“……安德烈向娜塔莎表白。
我第一次见到您时，就爱上了您，您是否也爱我？
娜塔莎迅速的说，我爱。
她紧张的喘气，留下幸福的眼泪。
随后。
两人拥吻。
此刻。
安德烈内心起了变化，追求与期望失去原有生命魅力，只留下对女性童稚软弱的怜悯。
以及他对爱情是否能忠贞的忧郁……”
他眼前一亮，这本书看上去蛮有趣。
“尹学长，你觉得很有意思的点：
‘一吻过后。
安德烈内心起了变化，追求与期望失去原有生命魅力，只留下对女性童稚软弱的怜悯，以及他对爱情是否能忠贞的忧郁。’
是吧？”
她仿佛一点都不吃惊地淡笑道。
“哈——”他尴尬着打哈哈。
末了尹皓鸠一目十行通读一遍小说，他轻描淡写合上书籍。
“安德烈伯爵认识娜塔莎小姐时候，他已经三十多岁。
伯爵家小姐正值青春妙龄少女，对少女来说喜欢英俊美少年，娜塔莎被勾引与美少年私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娜塔莎太过于天真冲动，显然不是适合安德烈。
只能说安德烈伯爵，早有先见之明。”
暧昧灯光中，尹皓鸠低下身来，他忽然把幕辰砂抱在怀里。
他伸手拨开她耳边发丝，他眼睛里都是亮闪闪的笑意，他在她耳边半真半假地说：
“安德烈伯爵若是遇到公主殿下。
会想，这姑娘太有意思，和她在一起，我曾经单调的一生开始充满色彩。
他会很真诚请求她：
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
幕辰砂微微一愣，前世半推半就顺其自然，她从未遇到过男生很正式的表白。
前世，她的人生，缺乏仪式感。
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重重地深呼吸，回过头时，她脸上笑意盎然。
她喜欢被尊重感觉：
“真有诚意。
那公主殿下就勉为其难，成为安德烈伯爵的“女朋友”，好好照顾他。
说吧，作为男友，你想要什么？”
一丝极淡的微笑在尹皓鸠唇边掀起，他什么也不用她做：
“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尔后。
他望着落地玻璃前同样面容里，梦境里黑暗中浮现与尹皓鸠同样的轮廓，名为‘清和鸩’的男人。
一道莫名的情绪，隐在尹皓鸠幽深平静的眼眸下。
“若有一天，我惹你生气，那并非出自本意。
彼此误会，请给我一点提示。
不要轻易离开。”
“好，有一天我生气了，就给你一段提示。”
幕辰砂抿了抿唇，她左手附在琴颈指板上，右手拿起琴弓交给尹皓鸠。
“来玩一个游戏。”
他挑眉，小提琴左手掌管音符，右手控制发音，通常以单人独奏为主，若想双人合奏一只琴，很难。
“右手掌管音乐的灵魂。”
“左手掌管音乐的色彩。”
她左手附在琴颈指板，灵活纤细指尖敲打琴弦，旋律相当清丽。
合奏缓缓响起：
奥地利小提琴家克莱斯勒，创作一首无前奏乐曲。
前半段运用切分节奏、附点音符发展旋律，每一个乐句不断出现相同音，跨小节的切分音，好似声声悲泣，旋律非常美妙动人。后半段从前面发展而来，感觉撕裂之痛，恋人回忆起和相处那些时光，悲哀的情绪似有控制旋律抒情。
回忆继续下去。
思绪展开双翼，乐曲转到了A大调，那些曾经欢乐幸福情景双重展现。然后，悲伤再现，变奏的形式接二部分主题旋律，旋律更婉转动人。
组成完整爱情全部，从来不只欢愉，包含痛苦与忧伤。
即使彼此争执、恶言相向、痛苦、误会、伤害、心里有强烈困惑和挣扎。
依旧，有余地。
放不下。
愉悦——忧伤——回忆之至结束，忧伤情绪一直持续，长颤音轻而缓慢地滑高一个八度。
全曲结束。
终了，回味无穷。
克莱斯勒《爱的忧伤》。
幕辰砂执起尹皓鸠的手，她缓缓摊开他掌心，记忆回闪里林雪见曾见过夜子墨的死亡，他的底色是承重黑色。
他曾说：‘算命的说，我生命线短，我还不信……’
今生他掌纹有曲线，述说灵魂底色苍白复杂。
“马克笔，防水。”她忽然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竟要的话。
“所以？”他十分疑惑？
她拿起黑色马克笔，在他掌心划了一笔，生命线瞬间被无限延长！
“尹皓鸠，今生你会活很久很久，感受生命里无限美好的色彩。”
她想，万福安康，若此，便是好的预兆。
“怎么办呢？
幕辰砂，遇见你,我用光了此生所有好运。”
开始反复凝视思考一些温良词汇，他心底开始觉得安稳。
瞬间，四目相对，幽微情愫。
臆想关于幸福和痛苦总量平衡的谬论，克莱斯勒《爱的忧伤》把痛苦统统尝尽，然后在富余的幸福里打滚。
时光的深处，微笑温柔，瞳孔清澈，无需牵手、无需拥抱、无需亲吻……
彼此，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因为，我们的心意相通。
恋爱。
最初，男女之间……
为了传递一霎那间的内心感动。
仿佛有所感应，空中花园四周灯光慢慢亮了起来，远远望去像浮在空中的光，耳边刮过树叶一阵簌簌的响动……
“前世，夜子墨结交女友的初衷是为了生小孩，作为孤儿他渴望正真的家人。
‘拥有他DNA的孩子’，真是自我为中心十分自私残忍的想法。
后来，他为了夜家而死。
相信在他死的那一刻，夜景光与夜夕雾已经改变他对于血缘认知。
夜家，曾是夜子墨的家人。”
幕辰砂忽然向尹皓鸠伸手。
“今生。
我来成为你的家人。”
他感觉小指收紧，尹皓鸠神奇瞧着手上忽然出现的一缕红线。
红线婉约延绵一直连接彼端。
幕辰砂逆光而立，表情看不真切，她的小指隐约束着一缕红线。
Snow（雪）站在公主殿下身边宛如双生儿，机械解释：
“为什么‘学院七大不可思议之首’，会是空中花园？陛下幕临渊与妻子林岚夫人感情恩爱。
传说，心意相通的恋人会收到梦中花园的祝福。
一个美丽爱情故事。”
尹皓鸠瞧了一眼‘红线’无数以肉眼难以分辨的纳米机器人，他了然颔首，陛下在这座院子里设下机关。
他漆黑的眼底愈发幽深，骄傲与自信，一本正经地约定。
“下次你遇到危险，动动小指，我会来救你。”
幕辰砂声音里仍带着淡淡笑意，指尖红线仿佛连成一线的光河。
她打趣回答。
“恭喜，你终于明白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意义，一个眼神便抵挡了尘世无尽喧嚣，在于男女之间心意相通。
成功解锁，漂亮聪明女友一枚。”
“幕学姐，这么夸耀自己，你也不害臊？”
“尹学长，一男一女，本就是世俗圆满。”
对视瞬间，愿往后的时光中，‘我的心中只有你’。
人生每一次岔口，都会开启一段隐秘故事。
所有相聚与离别，都受到命运的指引，那个所谓的命运，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命运之书里，我们同在一行字间。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Chapter4千秋家国色（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