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Part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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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太祖死于烛影和斧声。
我惧怕这两样东西，在他死了之后。
那日，晋王傍晚时分入宫，传唤了我往大殿里去，却又让我跪候屏外。殿门大开。
没有婢女宫娥，只有深秋暮色，和初降的露。沾衣。
殿里笙箫鼓乐，是江南的调子。
我听见晋王叱走侍从乐师。
殿里明烁烛光透过云母屏风映在我周遭，只恍恍惚惚晕开一面的光影。
眼眸受不得这样的光景，我半闭了眸，昏沉欲睡。
屏风内觥筹交错，我忽而听得利器扎碎血肉的声音。粘稠的血腥味弥漫了一室。猛地睁眼，那月白的屏风上斑斑落落，艳红蜿蜒着勾勒出屏风上的花纹。
屏风后的一个人影软倒，另一个人影掷了手中利器，慢悠悠的绕过来。
——赵光义。
我半是惊惶半是愤恨，几度张口欲言，却说不出成篇字句。半晌，才道：“赵光义，他是你哥哥。”我自己都能听见声音颤抖，而他嗤之。
——“李煜，你还期待什么？”他冷声，扣住我的脖颈，指间发力：“怎么，还指望回去当你的皇帝？”
喉间涩痛，只能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我只能摇首。他冷笑，随手拾起屏风后太祖衣上的丝绸当做软帕擦了擦手，道：“重光，你说，我和你，谁的嫌疑更大？”恶寒。
“赵光义，戮兄这罪名你担得起，我却担不起弑君。”
他皱了皱眉，静默许久，才道：“回去罢。”
跪了大半夜的腿早已麻木，勉强站起，又是钻心的疼。本就因为殿内烛火而昏花的眼眸看东西更不贴切，我睁大了眼努力辨认着。只一瞬的功夫，我恍惚看见天顶上，歪歪斜斜吊着的卸下了半块的匾额。
宫墙高筑，朱影森森。赵光义的侍从提着昏暗的灯在前面引路。只是这方向……“夫君呐——”前侧不远的偏殿传来恸哭。是女英。我默然，僵硬着身躯从她的殿门前尸行而过。
深夜的宫苑，妇人的啼哭生生平添了几分鬼气。
赵光义回首戏谑地望着我，唇角生出笑意：“李煜，这就是江南的国母，你的皇后。”也就这般只会撒泼嚎啕了。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提一口气：“赵光义。”
他挑眉，等着我下文。
而我并没有什么下文。
江南国就算已是寸土无剩，也毕竟是江南国，而一国不能无后。就算千百般不愿，女英也仍是我的皇后，江南国的国母。
我垂眼：“罪臣惶恐。”太祖暴毙，太子尚不足历，若是登基也必然是晋王摄政。
一年时间到底变了太多。
我的确有些惶恐。冻了半夜冰凉的双手缩回袖里握着，把头埋得更低。
恨若生在帝王家，徒奈何。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Part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