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尘随记》飏飏归去

10、第 10 章

　　我确实是乏了，昨晚上做了一夜噩梦，就睡的不踏实，今天又闹了这个事情。可是躺在床上，脑子里一遍遍闪过那个卦象，阴人之卦，打破的景泰蓝，我给哥的红锦囊，还有中午吃饭时那个破了的盘子，都预示了什么，每个卦都应验了。念头一转，又是小吟那个凄惨的模样，看着他眼睛从眼眶里掉出来，我恍恍惚惚的，一下子梦魇了，手握的死紧，却一下子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小吟狰狞的笑着像我抓来，偏偏我魇住了动弹不得，他的手已经摸到我脸上，我甚至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他狞笑着把血肉模糊的脸像我贴过来，我尖叫一声，一下子坐起来。
　　耳畔传来爸的声音，“小潇，怎么了？！”
　　我呆呆看着他，还是惊魂甫定。
　　爸把额头贴在我额头上，皱了眉头，喃喃道，“又发烧了。”
　　我又发烧了？我怔了怔，强笑道，“没事……”不说话还好，这么一开口，胸口疼得厉害，一阵猛咳。
　　爸叹口气，“小麟那混帐，玩男妓出了人命，小涵那孽子，在美国呆了两年，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眼睛长头顶上，你别理他们，改天等我得了空再收拾他们！”
　　我忙拉住爸的手，“别……咳咳……爸，小涵还小，你和他好好谈谈，他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难免有些……咳咳……”一急，胸口更疼了，咳得越发厉害。
　　爸忙给我抚抚胸口，“别说话了，再睡会。”
　　我苦笑一下，点点头，爸扶我躺下，我觉得头裂开似的疼，可是脑子还是异常清晰，睡不着，我拉住爸的手，“爸，有安眠药吗？给我点。”
　　爸皱了皱眉头，还是拿了一片安眠药给我，温声道，“只吃一片。”
　　我点点头，一口吃下了，歪在床上，爸拍拍我，又出去了，胸口还是疼得厉害，糊里糊涂的睡过去，突然，又是那种梦魇的感觉，我一惊，心想坏了，拼命想醒来，可是怎么也醒不了。我吓的心突突直跳，生怕看见小吟，正在这时候，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我面前，狰狞的厉害：“是你，是你坏了我的好事！！！”说着，一个红色锦囊兜头砸下来，那锦囊又变成开水瓶，一下子烫在我脸上，我尖叫一声，又惊醒了。看看表，才过了半个小时。
　　不敢再睡了，靠在床头，头痛欲裂，突然，耳边回想起常苛的话：若不知因果，便不得擅自学卦。天机命数，不得擅自更改，不然，遭天谴的是你自己。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阴人之卦，还有我递给大哥的那个红锦囊，一霎那，头痛欲裂，我痛的眼前发黑，咬牙叫了一声，“来人！”才发现声音弱的像蚊子，我挣扎着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按铃，胸口赌的喘不上气来，一下子歪倒在地上，人事不晓。
　　迷迷糊糊，又是那个梦，小吟血肉模糊的逼过来，质问我：“是你！是你害的我！！”
　　哥狰狞的拿热水瓶砸死小吟，还有我递给他那个锦囊，恍恍惚惚，我看见自己不受控制的递给哥那个锦囊，变成了一个装满鲜血的开水瓶，往小吟头上砸下去。我一下子惊醒了，大汗淋漓。
　　耳畔传来爸的声音，“醒了醒了！”
　　我抬起头，四周一片白，我口上还罩着氧气罩，仿佛是医院。
　　常苛也在，低声劝道，“秋叔回去歇歇吧，您一晚上没睡了。”
　　我看见爸爸的黑眼圈，有些愧疚，拿下氧气罩，“爸，您回去歇着。”
　　爸忙把氧气罩给我罩回去，“别拿下来！”
　　常苛道，“秋叔，我在这里守着小潇就行了，您不去歇歇，小潇心里过意不去，又睡不踏实。”
　　我忙点点头，
　　爸怔了怔，摸摸我头发，“好好休息。”说罢，和常苛打个招呼便出门了。
　　看爸走远了，常苛才叹口气，“你知道吗？我再晚进去一刻钟，你就窒息死了。”
　　我低头不语。
　　“知道厉害了吧？”常苛给我盖好被褥，话语里带了三分嗔怪。
　　我自嘲一笑，想起爷爷易书后头的一句话，“数算一术，须明因果因缘，方可窥知天机，天机者，乃天地命数，不得外泄，泄之必遭天谴。”
　　常苛道，“没错，你本不该帮你大哥，你大哥自己种的情债，他该还的，可惜偏偏你多事，泻了天机，不仅仅凭白死了个人，这阴人的祸灾报应，怕就到了你身上。”
　　我低头咬了唇，不再说话。
　　常苛叹口气，“别急，我带你回去，佛光寺普善大师可能有办法。”
　　我把头埋进枕头，“我急什么？是我活该。”
　　常苛的声音有些无奈，“你啊！”
　　“买到车票了吗？”
　　常苛无奈笑道，“你这样怎麽走？等你出院了再说。”
　　我叹口气，点点头不再言语。
　　常苛突然扶起我，“别睡了，你现在一睡觉就做要梦魇，反而不好。”
　　我苦笑，“怕我坚持不到会佛光寺，就要死了。”
　　“胡说。”常苛一拳头，轻轻打在我头顶上，说着，看看表，皱眉头道，“濯化那死小子还不来？！”
　　“他来做什么？”
　　“给你带个东西。”常苛笑了笑，拿起个苹果问我，“吃这个还是梨子？”
　　我笑了笑，“谢谢，苹果吧。”
　　常苛一个苹果还没削完，濯化就进来了，一头大汗淋漓，怀里还揣了个什么东西。
　　我眼尖，看见他怀里那个黑黑的小东西还在拱动，好奇问，“什么东西？”
　　濯化嬉皮笑脸的把小东西搁在我枕头边，“你猜。”
　　我定睛一看，却是个小动物，像小狗，又像小猪，只有巴掌大小，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鼻子尖尖的，毛色黑的发亮，腰上却有一圈白毛，像围了一个小腰带，可爱的紧。我笑道，“是荷兰猪？”
　　濯化才喝的一口茶喷出来，“阿呸，这是荷兰猪？！”
　　常苛也忍俊不禁，“傻子，这是食梦貘。”
　　濯化一边跺脚一边说，“当年我师父在昆仑山上找到一只，就养下了，后来那一只死了，我师父绞尽脑汁，才拿上好墨玉雕了这麽一只食梦貘，把那只食梦貘的元身寄托在上头，搁在昆仑天池里养了六十多年，这还没成型，为了救你，我强把他弄醒了。”
　　我一怔，抚着那只小小得食梦貘，心里感动，“谢谢你。”
　　濯化一下子尴尬起来，挠挠头，呵呵傻笑，“得了你，你别把他当猪养就行。”
　　常苛买了一个小竹篮子，里头垫了软布，把小东西放在里头，搁在我床头，笑道，“这两天可够折腾，你好好睡吧。”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这一次睡的还算香甜，感觉一个巨大得混沌之物，化成气态，包裹着我，像洗桑拿似的舒服，我昏昏然就睡过去，睡的格外香甜。
　　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常苛坐在窗边看书，笑道，“睡安稳了？”
　　我神清气爽得伸个懒腰，“嗯～睡好了。”
　　常苛低头看看那小东西，好像大了一点点，笑道，“这小家伙以噩梦为食，昨天吃了你不少噩梦，似乎长了不少。”
　　我摸摸那小东西，笑道，“别撑着他。”
　　“撑着他？怕他还吃不饱呢。”常苛笑道，“小家伙还太小，等长大了，就更厉害了。”
　　我捧着那个小东西，小东西黑亮亮得眼睛看着我，骨碌碌转，憨态可掬，我笑道，“长不大也好玩。”
　　说着话，护士进来，送了早餐，牛奶，鸡蛋和面包，我直皱眉头，等护士一走，掰了面包喂小东西，小东西抽抽鼻子，吃了，我又掰了鸡蛋喂他，小东西似乎更喜欢鸡蛋，一口就吞了一个，一连吃了三个鸡蛋，似乎还没吃饱，蹭着我的腿直哼哼，我忍俊不禁，又掰了一块面包，小东西眨眨大眼睛，看都不看，赖在那里不起来，哼哼个没完没了。
　　常苛笑骂，“还会挑食了？”
　　我也只是笑，又把牛奶喂了他，小东西又喝个干净，面包片却是怎么都不肯再吃了。
　　喝完牛奶，又蹭着我腿边哼哼，我苦笑，“没东西了，面包片你又不吃？”说着，索性把他举在托盘上，让他自己看个清楚。
　　小东西大眼睛转了转，看见着实没有好东西可以吃，就哼哼两声，趴在自己的小窝里，打起了盹。
　　常苛笑骂，“这是食梦貘还是饕餮？”
　　我苦笑一声，无奈了，惨兮惨兮的就着白开水，把剩下的面包片吃了，权当早餐。
　　中午，濯化带了常璇过来，常璇是孩子心性，抱着食梦貘爱不释手，临走时候，突然扬起小脑袋问我，“师叔，我当小叮当的爸爸好不好？”
　　“小叮当？”我呆了呆。
　　常苛指指那食梦貘，那小东西正在常璇怀里打盹撒娇。
　　我顿时，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