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谈恋爱》回眸已半夏

3、第 3 章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数据，江翌晨不再停留，直接往外走去。
　　原本他还想观摩一下这个时代轮船的发动机，但这里既然有人把守，那就算了。
　　毕竟轮船内部也确实是危险，足足十几米高。
　　如果不是专业人员，很可能会失/足，掉下去可能直接丢了小命。

　　江翌晨走去甲板，出船舱的那一刻。
　　初晨的阳光洒在他脸上，许久没见强光的江翌晨眼帘垂下，眉骨微微挑起。
　　配着线条硬朗的下颌和高挺的鼻梁，格外引人注目。

　　“哪儿来的俊俏少年郎？”
　　“真俊啊！”
　　“以前怎么没见过？”

　　待江翌晨睁开双眸，直接有人询问他：“少年郎，家在何方，婚配与否？”

　　江翌晨走过去，双手撑在栏杆边上。
　　清晨的海风仿佛被海水浸润过一样，很凉，吹得人衣服鼓起来。

　　他爽朗的回答：“家在华国，尚未报效祖国，不敢谈婚配之事。”

　　说完，他往甲板最远处走去，那里围了不少人。
　　兴许是知道下午就能回到海城，大家都想第一眼看到海城的楼、海城的塔，还有海城的土地。

　　江翌晨没听到后面有人在跟刚刚问他话的人说：“别想啦，人家海归硕士，家里肯定早给他定了亲事。”
　　“唉，又俊俏，又有文化，我闺女缺个郎君嘞。”
　　“您看看我行不行？”
　　“你啊，不俊，不行。”
　　“……”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人倡导‘自由恋爱’，但那都是海外归来带来新潮思想的年轻人。
　　国内绝大部分家庭还是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给孩子定亲。

　　再说了，这个时候去海外留学的，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
　　回去后口口声声说着‘自由恋爱’，实际上还不是跟同阶层的家族联姻？
　　只不过现在不像古代那样，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两个家族要联姻的对象会提前接触罢了。

　　若是真心喜欢上了对方，联姻也就成了‘恋爱’。
　　也算一种前卫和开放。

　　江翌晨绕着轮船走了一圈，又去楼下餐厅和活动区逛了一下。
　　餐厅只给二等舱以上的乘客进，三等舱的乘客可以在活动区买食物，种类花样也不比餐厅少。
　　除了卖食物以外，活动区倒是鱼龙混杂。
　　江翌晨甚至看到了不少‘外汇换大洋’的小摊位。

　　江翌晨想，原主的大洋应该就是刚上船的时候换的吧。

　　他凭着船票去餐厅领了一份徳国人做的土司。
　　刚出炉，外壳考的酥脆，内里面包松软，果酱需要用钱买。
　　中元（五毛）一瓶，可以吃好几天。

　　江翌晨没带钱，表示自己只要两片土司。
　　因为是免费领的，所以不提供餐位。
　　江翌晨比较随性，拿着土司一边吃一边出门，没想到居然碰到了熟人。

　　“翌晨？”
　　叫他的正是昨天带眼镜的男人，穿着有些皱皱巴巴的西装，态度倒是很亲切。

　　要不是昨天听他们在屋里嘀咕自己‘不行’，江翌晨指不定也会以为他们是原主的好朋友。
　　江翌晨眉目间神色寡淡，应了声，“嗯。”

　　另一个男人问：“你怎么就吃面包？没钱了吗？”

　　江翌晨想着原主铁皮箱里的二十枚大洋，没说话。
　　原主大概也是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所以防备着他们。

　　“唉，花钱也不要那么大手大脚，昨儿下午听说你在赌场输了五十大洋……家里再有钱，也经不住你这么败家。”

　　江翌晨：“……”
　　瞬间被打脸，原来是把钱花完了。

　　带眼镜男人说：“你之前可从来不吃这种农民才吃的面包，可见是真的捉襟见肘了。”
　　“那我们去打牌就不带上你了，反正你现在也没钱了。”

　　“……”
　　江翌晨心想自己表现出一副想要去打牌的样子了么？

　　他吃完东西，回去后整理好衣服，九点左右去洗了热水澡。
　　这才感觉周身的乏劲儿彻底缓了过去。

　　为了更了解这个时代，他再次去甲板上，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听周围人谈天吹地。
　　在大家的话语中，整个民国时期仿佛一幅画，慢慢在江翌晨面前展开。

　　期间，不少人来甲板上眺望故土。
　　有好几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路过江翌晨身边，都会给他点点头或者开口打招呼。

　　江翌晨想，船上漂泊这大半个月，原主还是认识了不少人的。
　　幸好大家交情不深，不然他指不定就要露馅儿了。

　　下午两点，已经可以眺望到海城的轮廓。甲板上的人群开始欢呼，不管男女老少，神情里满都是激动。
　　江翌晨回去把收拾好的行李拎出来，房门钥匙退给前台。
　　等他再去甲板上候着的时候，已经没有空位子了。
　　江翌晨走到围栏边上，行李依然拎在手上，安静的站着。

　　现在正值六月，海上气温偏低，但越靠岸，属于夏天的那股子热浪便越明显。
　　就在轮船‘铛铛铛……’三声，大家都急着往安全通道冲，准备上岸的时候。

　　突然全被堵在原地。

　　江翌晨刚没随着拥挤的人潮下去，他站在甲板上，能看到外面有两列穿着警/察服装的外国人。
　　他想，这是哪国的警察。
　　也不知道今天还不能不能顺利上岸。

　　为首的警察对检查船票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人便诚惶诚恐的跑回去。
　　过了几分钟，颤抖的男声随着船上广播传到江翌晨耳朵里。

　　“船上的所有乘客请注意，今天公共租界的警察帮我们检票。只需要缴纳十块大洋，带着你的船票，就能安全下船！”
　　顿了顿，他说，“所有英语流利的乘客都可以带着最多三位同伴免除这笔检查费，现在请英语流利的乘客先下船。”

　　江翌晨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虽然他觉得暂时这些外国警察不会动手。
　　但也不排除最坏的可能性。
　　他不想当那个出头鸟，能悄无声息的混出去最好。

　　人群一波一波的退回到甲板上，江翌晨又看到了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还有昨天出现在他房间里的女人‘妙儿’。
　　“天呐，十块大洋，这真的要命！我现在身上一块都有了！”
　　“我也没这么多钱，你知道的，我早上打牌全输光了。”

　　“怎么办，十块大洋，那可是一个月的工钱！真的要命了。”
　　妙儿说：“现在别担心钱的事情，能下船才是最重要的，在船上呆久了，才有可能真正丢了命。”

　　大家都这么想，趁现在人多，外国警察不敢乱来，能走一个是一个。

　　旁边已经有会英文的人在招呼，“我英文好，可以带三个人处去，我不要十块大洋，八块就行！”

　　“你……我这里有七块大洋……”
　　“八块，我、我跟你走。”
　　“我也有，能省两块是两块！”

　　有了他一个，其它这么喊的人不少。
　　一时间，大家都开始金钱交易。

　　那个叫妙儿的女人过去问了一下，只见那些人对她摊了摊手，“不行啊，五块大洋，你打发叫花子呢？你卖一次也才一块啊，我要你干什么？”

　　妙儿的脸登时就白了。
　　回过头时，她看到了凭栏而站的江翌晨。

　　一想到江翌晨的背景，她咬了咬唇，朝他这边走来。
　　“江翌晨，我、昨天晚上你醉倒在甲板上，是我发现的你，我把你扶回房的。我现在身上没这么多钱，你、能不能便宜点，带我下船？”

　　江翌晨没说话。
　　妙儿又说，“虽然说晚上巡逻的船员也会发现你，扶你回去，但我比他们早……”

　　江翌晨挑了挑眉，答应了，“行。”
　　一报还一报。
　　两不相欠。
　　虽然说没有她，自己不会死，但这怎么算也是在他不清醒的时候承了别人恩惠。
　　这次正好还的干干净净。

　　妙儿打着商量：“五块大洋？可以吗，我只有这么多钱了。”
　　江翌晨淡淡道，“不需要钱。”

　　这时候已经下船了三十几个人，都很安全。那两个男人见江翌晨带着妙儿准备下船。
　　当下跑到他跟前，“我们昨天也扶了你……”
　　他们一边说一边给妙儿使眼色，感情是想把江翌晨当冤大头。

　　妙儿本着良心道：“没有，我一个人扶你进去的，他们只不过路过你房间，顺道进去看看。”
　　这两个男人想要破口大骂，又担心惹怒下面的警察。因此不敢吭声。
　　但他们站在原地，拦着江翌晨和妙儿，行动中透着威胁。

　　江翌晨一点也不怕：“行啊，八块大洋一位，你们谁跟着下去？”

　　“会英语的还有吗？没有就不开放英语通道了？”

　　江翌晨往前走了一步，这俩男人才发现江翌晨个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往上。
　　腰杆儿笔直，像还未出鞘的冷兵器。
　　在江翌晨面前，自己真的屁都算不上。

　　他们不敢再拦，只能赶紧掏钱，一个人给了他一块怀表，“绝对值八块大洋！”
　　另一个人倒是有钱，给了江翌晨。

　　江翌晨也没食言，带着妙儿和他们俩下船。
　　下面的外国警察检查了四个人的船票，询问了江翌晨的姓名年龄以及几个人的关系。
　　江翌晨扫了他们一眼，随口说：“一个村子的。”

　　聊了大概三十秒，顺利登岸。
　　短短的时间内，其他三个人已经能看出江翌晨的真才实学。他不仅仅能跟外国警察对话，甚至连口音都没有，说话更是不打磕绊。这个时代，知识分子永远是备受尊敬的对象。
　　因此，上岸后，他们俩直接走了，不敢再找江翌晨麻烦。

　　而妙儿还想道谢。
　　江翌晨把那个人抵押的怀表和八块大洋扔给她，自己率先道：“谢谢你昨晚扶我回去，这是谢礼。”
　　顿了顿，他眉目舒展开来，道，“互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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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民国时代知识分子备受尊重’不是一句空话。北洋政府（1912-1928）当年财务赤字很大，给经尝跟他们对着干，发表抨击政府言论的鲁迅工资依然每月两三百银元，而且从不拖欠工资。要知道当时物价，图书馆管理员才八块钱工资。——来自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