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禩水长情》别语悔分明

2、相思相望

　　Chapter2相思相望
　　康熙三十四年六月
　　自从桥边得见胤禩，已经过去五个月了。这五个月的光景，纨质过的实在是无聊，用兰心的话说，叫“先自无聊赖”。连娥黛、兰心的丫头眉儿那些都在说，纨质变了一个人一般。
　　见到八阿哥之后，纨质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人。派人到宫里问询了和八阿哥有关的事情，自己就开始细细琢磨。纨质一直都是个牛脾气，连几位舅舅都拗不过她。她自从听闻康熙嫌胤禩书法“阴柔有余”，就大吵大闹要了一大堆笔墨纸砚，一改曾经的豪放粗野。每日只坐在房中细细练习，但凡有一点写的不好的地方，就不停歇的练啊练，直到自己满意为止。生辰那天，舅舅本是好心，收起来了东西，纨质找不到，便大哭，找出来了好好练了几十篇，才罢休。
　　相见后没几日，八阿哥随康熙亲征准格尔。又率领正蓝旗大军，康熙赐诗，纨质听闻后，硬是讲那“，沐浴风霜总不辞。随侍晨昏依帐殿，焦劳情事尔应知。”抄了千变万变，日日吟诵。
　　而后，二月，胤禩又随皇上二伐准格尔。胤禩一同前去，此次出围，目的在于剿灭准格尔全族。自小读过兵法史集，有听闻过康熙的带兵方法一二，心中极为赞赏此次举动。然而却又心系八爷的安危，矛盾又自苦，每日只在家细细诵读前人的文章，好像如此可以传给远在西北的八阿哥。终于前方捷报，将准格尔一举拿下，纨质更是大赞八阿哥“指麾击刺”，战场上定不亚于兰陵王雄姿！兰心听了这些话，只是不懂，或者再是笑笑，不以为意。纨质却充满了无限的遐想和向往，渴望见到凯旋归来的八阿哥，又日日背诵“戎行亲莅制机宜”一词，仿佛得见就可以念给八阿哥听一样。

　　这些话，兰心都当成饭后茶点的配料讲给下人们听。纨质知道后不仅没有怪罪，反而更加用功了，还笑着说：“你们不懂罢”。舅舅景熙知道了缘由，只对她打趣一般道：“八阿哥出身寒卑，你这么想嫁给他”纨质不以为然：“我听闻八阿哥骑射功夫了得，而且又精通汉人诗书，为人温婉谦和，可谓君子。有何不可？”景熙见她如此痴狂，只好直白道：“这些事情，本就非我们自己可以做主。下个月选秀，你可想过？万一当今皇上把你许给哪家公子哥，或是自己挑了你去，可怎么办？”纨质却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大不了一根绳子勒死。我是不嫁的，还能逼着我不成？”景熙无奈，只好回了老太太此番话。
　　那老太太是赫舍里氏，辅政大臣、公索尼之女，又是索额图的嫡亲妹，太子爷的姨姥姥。赫舍里氏很是疼爱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己出，但纨质本就聪慧叫人喜欢，更何况老爷岳乐原来疼爱这个孩子。赫舍里氏见纨质如此痴迷，叫了她来，道：“七月里就要选秀了，虽说可以想办法把你剔除，可我问你，那八阿哥有什么好的？母亲不过一个贵人罢了，身份那样寒卑，你嫁了他有什么好处？”说罢顿了一顿，见纨质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直言道：“我就直说了，我与太子本就是亲眷，太子是谁？那可是…”这样忌讳的话当然不好说出口，当即停了一下，又道：“虽然你要嫁太子顶多是个侧妃，但总比某些人的正妃强吧？”纨质摇了摇头，微笑道：“老太太的一番苦心，外孙女都明白。只是外孙女儿心里的意愿，无论如何都是没法改变了的。”赫舍里氏见她如此，只好默默叹了声气，道：“你既执意如此，我便想办法把你从选秀名单剔除吧。”纨质即刻笑颜如花，躬身道：“多谢老太太照拂。”

　　七月里的选秀终究是到了。原本一家都以为没纨质的事情了，谁知道第一天下来，小太监就跑来回话：“大小姐被内务府留牌子了！”赫舍里氏听闻此语，也是一惊。自己虽然打好了招呼，但倘若皇上有意思，谁都没法左右。纨质更深知如此，急得红了眼眶，却也是无可奈何。一家正为这件事愁苦，忽然又有人来报，说是皇上召见诸位爷、诰命夫人进宫，摆家宴。本是极为寻常的事，纨质却惴惴不安，总觉得一切就是今日了。
　　入了宫，周围一切奢华在纨质眼里都刺眼无比。山珍海味也罢，越看越觉得没有胃口。酒过三巡，撂下筷子，康熙正在那有说有笑。可纨质却越看越想哭。忽然见八阿哥上前笑着对康熙说了些什么，康熙笑着点了点头。纨质一直看着他们，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忽然四下一片寂静，大太监李德全高声叫道：“安亲王府-郭络罗纨质上前觐见！”
　　纨质极力克制住心绪，定了定神，上前跪拜道：“臣女郭络罗纨质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康熙笑笑，道：“起吧。”纨质起身，望着面前的这位中年男子，心中不停的打算盘，看看他要怎么样，自己要出什么对策…“果然生的不错。可读过什么书籍？学过骑马不曾？”康熙温和的问道，打断了纨质的思绪。这时自然不能说自己读的书都是征战沙场的书，赶紧回道：“臣女曾读过女则等书。”顿了一顿，又道：“外祖父在世时，曾教过臣女骑马，臣女也略得外祖父指点一二。”康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此时寂静的落针可闻，纨质也是心慌到不能自已，只能硬着头皮站着等待发落，却觉得身上已经湿了一片了。悄悄用眼斜瞟了一下身边坐着的其他王公大臣和他们身边的孩子，有的充满玩味的打量着自己，有的默默低头满不在乎，有的甚至对纨质咧嘴一乐，仿佛纨质是什么玩意儿一般。纨质不由得打个寒噤，此刻只想，莫要嫁给这种人吧！脑子一热，也不知是怎么，差点张了口求情。忽然又清醒过来，只觉得失态万分，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定定的抬起头，忘了眼康熙。却见康熙忽然转头对八阿哥说道：“难为你惦记，是个不错的女子。”纨质看得一愣，八阿哥笑着回道：“是。”康熙复而对着众人道：“就立郭络罗纨质为老八的福晋吧！”
　　听闻此语，只觉得做梦一般，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只觉暖阳此刻真的照进了心中，一切心事落定，什么也不用想了，什么也不用想了…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随外祖父出门骑马，自己骑得高兴，就挥鞭而去，不料一下跑远了，找不到了方向。当时只觉得慌张极了，害怕回家要受责罚，又怕在外面遇到野兽之类。下了马牵着它缓缓在夜色中步行，溜边走，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细微的呼唤声。那时，只觉得再也不用害怕了，一切都变好了——现在也正是这样的感觉啊！
　　八阿哥胤禩翩翩走出，与纨质并排而立，脸上也是无尽温暖的笑意。二人一同跪下道：“谢皇上隆恩。”康熙挥挥手道：“起吧。”纨质这才回了座。座上的人无不满眼惊讶，赫舍里氏拉过纨质，紧紧地攥了一下她的手，笑着耳语道：“如今，你可也是梦想成真了。”是啊！没想到，没想到，欣喜之余望向胤禩——自己未来的夫君，他也正满含笑意看着自己，只是，脸上虽是笑着，却总让人觉得还有一味其他意义。纨质无心多想，低下了头，笑意不知不觉流露而出。

　　纨质虽然是女子，但满族的女儿，本就是草原的豪放儿女啊！当晚的安亲王府，就只见纨质喝的伶仃大醉。这事虽算不得有多值得欢喜，毕竟只是八阿哥而已，并非军机大臣之流，但八阿哥到底也是皇室贵族。出身再低，到底也是纨质的心愿达成。一时，亲王府阖家欢乐。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存稿...写的比较草率 日后会加以修改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