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滋味》半夏有毒

80、第八十章

　　迟殊应早已习惯了我不拘礼的模样，此刻也丝毫觉得不介意，只扭脸问我：“迟归鸿现在住在你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仔细看着他的神色，脸上却是笑着，道：“昨天要不是我和荆熙云凑巧遇上了，迟归鸿可就没那么命大了。”
　　迟殊应沉重地恩了一声，顿了顿才道：“看来我身边的人也不能完全信任了。幸亏还有你在，倒是不用担心再有人偷袭了。”
　　“迟归鸿在槿都还有旧识么？”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迟殊应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却仍是点了点头，道：“他年少时曾与众位王子一起在槿都求学。说起来，这一住也住了四五年，不可能没有故交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的，玄玉曾经告诉过我迟归鸿的一些背景。
　　只是我猜不出这些人当中是否有人会和昨夜的大火有关。
　　再想起迟归鸿当日急切地问我“人抓住了吗”，那神色似乎是期盼着我们没有抓住人的。
　　我正在想着，迟殊应已然看出了蹊跷，轻声问道：“莫非他认出了人来？”
　　这一点，我实在不能肯定。
　　不过，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吧。
　　我想到迟归鸿的神情，终是摇了摇头，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说出口来，只笑着对他道：“我是担心有人认出他来了。”
　　迟殊应对我的话也不怀疑，想了一想，才低声回道：“照理说应该是不会的。”
　　我随意点了点头，也不再问下去，只道：“你还是让原来的人马追查下去吧。看看，到底还会不会再出事。”
　　迟殊应同意地应了一声，又问：“我这边已经准备妥当，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问了荆熙云没有？”
　　他想出兵还得等荆熙云先替他造势，所以他实在不该问我这个问题的。
　　或者他不知道我根本不过问荆熙云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
　　迟殊应摇了摇头，挑起一边眉毛看向我，似笑非笑地道：“当初我也是没有料到你居然真和他走了。”
　　我没想到他忽然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
　　前面几次见面我都是与荆熙云一同出现的，他也根本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即使有些微的惊讶，我仍是露出一个沉稳的微笑，慢慢回道：“当年我也没有料到你居然完全没有阻止或企图说服我。”
　　迟殊应闻言，目光中露出透骨的苦涩和忧郁，静静地看了我好半晌，才重重叹出一口气，道：“我早已经失去了阻止的资格。”
　　他这样的神色反倒让我心中生出几分不忍来。
　　我早就清楚他对迟亦的感情，如今有何必拿话来刺激他呢？
　　况且无论他对迟亦是否有所辜负，可他对我，从来都还是不错的。
　　或许是每次看见我都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迟亦吧，他对我从未有过怀疑，更从未有过恶意。
　　这样想着，我的话锋随即一转，露出真心的笑容，轻声道：“二哥，我现在只庆幸当初跟着熙云去了薇国。如今我和他在一起，是真的很快乐，你也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虽然我承认了迟殊应，可我同样很少叫他二哥。
　　每次我这样叫他，都是隐隐地提醒他，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迟亦了。
　　他听见我这一声叫喊果然神色慢慢平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看了我好一会，才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荆熙云无论是为人还是才干都是当世少有的出色，你和他倒是般配。只不过，有些事你还是不能不考虑。”
　　“你说的是？”
　　其实我心知他要提的多半是荆熙云的身份问题。
　　果然，他接口道：“荆熙云迟早是要继承薇国皇位的。以你的聪明，不难知道，他这样的身份若只执着于一个男人，会有多难。”
　　我神情笃定地笑道：“这些事，他恐怕早就下定了决心了。若他不能坚持这对我最基本的尊重，我与他也根本走不到今天。”
　　事实上也是如此。
　　这类的事情，一贯是荆熙云费心比我多。他也极力避免我对他产生任何误会。
　　时至今日，他做得都很成功。所以，我相信，以后他也能应付自如。
　　迟殊应看着我自信的笑容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已经听说了，薇国派平王去茱国求亲的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我听出他语气中隐隐带着的几分小心，不由地笑了起来。
　　原来他是听见了这个消息，今天才会有这番对话么？
　　“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是我请平王去的。”
　　他看着我半点不着急的开怀笑容，不解地问：“怎么回事？”
　　“茱国国师最小的女儿几岁？”我似笑非笑地忽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迟殊应立刻恍然大悟地跟着我露出了笑容，无力地摇了摇头，道：“原来一切都在你的计算当中。”
　　我对他这句话不置予任何评论，只是淡淡一笑，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已经快接近正午时分了，太阳光在屋外的大树下投下一团小小的黑影。
　　早晨答应了荆熙云会与他一同用午膳的。如今他恐怕已经在等我了吧？
　　迟殊应见我分心去看天时，自然也猜出了我的意图，笑道：“不留下陪我用膳吗？”
　　我回过头来，轻轻笑了起来，毫不避讳地道：“你明知我是想走了的。”
　　“那我就不留你了。”迟殊应坐在原地笑着看我慢慢起身走向门口。
　　到了门边，我忽然回过头来，看着他道：“差点忘了正事。你知道什么叫瓮中捉鳖么？”
　　迟殊应显然没有跟上我的思路，皱眉问道：“什么？”
　　“这样说吧，如果放火的人知道迟归鸿不仅没有死，还仍旧住在驿馆中。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再行动一次？”
　　迟殊应恍然一笑，点点头，道：“他本来就没有死，也本来就住在驿馆之中，不过我会派重兵把守他的安全。”
　　我低笑一声回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色，轻飘飘地一个翻身，跃上了屋顶，闪身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