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滋味》半夏有毒

15、第十五章

　　在薇都算算也待了三个多月，期间除了小拾忽然离开，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
　　他的离开在我预料之中，却不想荆熙云居然一句也没有过问，看来也是看出了点眉目来了。
　　玉海则一有空闲就跑来水色园中缠我，荆熙云现在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了。
　　而看看最近玄玉楼带来的消息，我相信，薇国的形势马上就要发生变化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荆熙云带来了步遥族起兵叛乱的消息。
　　慢慢抚平他皱着的眉头，我双眼直视着他：“现在朝廷的意见怎么样？出兵还是不出兵？”
　　“步遥族位于薇、茱两国交界处，若不出兵，西南的防线就危险。”
　　“但是，如果出兵，却又怕茱国干预。”
　　荆熙云点点头，看了看我，又道：“况且，父王已经下令让镇西将军薛之如出战。”
　　“熙云，放心吧，若皇上真有心废太子，定会送一位皇子去前线的。”我笑得笃定。
　　荆熙云半晌不语，而后温柔一笑，拉起我的手道：“只是，若我去了，会舍不下你的。”
　　我好笑地拍了拍他的手：“怎么会呢？你若要去，我自然是跟你一块去的。”
　　他顿时大喜，瞬间大悟：“若枫，你是早就知道这消息了？”
　　我也不隐瞒地点点头：“步遥之乱，其中内情，我确实早已知道。这一仗，是建立军威取得兵权的大好机会。玉海虽然平时对你冷言相向，但这种时候绝对会帮你说话的。再加上你自己在朝中势力也不小，这结果很难猜么？”
　　我见他脸上略有不豫，忙再握了握他的手，柔声道：“你是不是气我将消息瞒着你？”
　　他摇了摇头，道：“我是气你早想着要与我同去战场，居然也没有和我商量。”
　　他顿了顿，然后又自信地一笑：“不过，我功夫虽不如你，但要保你安全，我还是有自信的。”
　　我心中此时又轻又暖，却也不忘瞪他一眼：“你也知道功夫不如我么？下次护好你自己，别让我担心就好了。”
　　“是。”低低的一声结束在我的唇上。
　　不出我所料，没过几天，荆熙云便奉命率领五千皇家护卫军，开赴步遥城。
　　而且，薇国已经得到消息，茱国的军队也已经在边境集合。
　　五千多人骑马而行，估计可在薛将军到达后不久也抵达边境。
　　荆熙云贵为皇子，此番出征，自然免不了带些幕僚客卿，我便以这身份跟了过去。
　　半路之上，居然追来了林火与林土。
　　一问才知是萧杨不放心我，便让他们以向我报告归雁楼情况为名赶了过来。
　　我也没有多说，让他们留了下来。反正现在事情基本上已经上了轨道，有萧杨和林金管着后面那些人，也出不了乱子。
　　到达北望城时，荆熙云虽是皇子，但身份却是副将，凡事还是薛将军做主。
　　初见薛将军，是荆熙云带了我去面见的时候。当时的守卫只道：“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主帐。”
　　荆熙云愣了一愣，像是没想到会有人直接把他拦在外面，接着却立刻恢复正常，朗声通报道：“副将荆熙云见过将军。”
　　里面的人立刻应声道：“二皇子请进。”
　　这段话的意思，我们大家都清楚，薛之如是要告诉我们，这里是他的军队，而荆熙云即使贵为皇子也只是个副将。
　　不过以他看着荆熙云时欣赏的眼光，看得出来，他对荆熙云如此不卑不亢的答案非常满意。
　　当晚用饭时，重要将领都到齐了。看看这大帐之中，唯一没有军阶也敢坐着的，似乎只有我了。
　　在军队之中，将士们用血和汗换来荣耀和奖赏，所以我这因为二皇子礼遇才能坐进帐中的人被人轻视是很正常的了。
　　于是，一顿饭下来，大家倒是用得出奇地安静。
　　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如果不能取得他们的配合的话，在这军中行事，必然是事倍功半。
　　打破这一僵局是在第二日晚饭时，我照例悠闲地坐着吃饭，薛将军却已在问荆熙云关于步遥族的战局布置了。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了荆熙云和我。
　　毕竟我能坐在这里用的是一个倍受礼遇的客卿的身份。这话考的是荆熙云，也是我。
　　荆熙云微微一笑，接过话去：“要取回步遥城不难，难的是在不失民心的情况下取回城来。”
　　薛之如挑了挑眉，感兴趣地继续问道：“以我十万大军，这小小步遥城，取来何难？”
　　荆熙云不理会薛之如明知故问的语气，慎重地摇了摇头，面容一肃：“此事万万不可。”
　　“步遥族的将士，父母妻子全在此城中。十万大军若是破城，就是破了他们的家。守城本比攻城容易，若他们拼死一博，必定双方伤亡无数，即使胜了，也是惨胜。”
　　“况且，此次步遥叛乱，本有内情。若我们再失民心，步遥城今次即使被夺回，日后若有人有心挑拨，必会再失。”
　　这番话他说得义正严辞，皇家气势展露无疑。营中各个将领的眼中都有了变化，已不再将他看成个不知世事的世家子弟。
　　薛之如眼中也有欣赏，却仍然继续追问道：“那以二皇子之见，该当如何？”
　　“用间。”这话却是我接了过来。
　　薛之如略略皱了皱眉，营中的各将也都没料到我居然会如此没有规矩，替二皇子接话。
　　“不错，步遥族私自叛变，可族内也并非人人同意。我们只要略施压力，摆出攻城的架势，再从内部分裂他们，他们若有内乱，我们自然乐得不战而胜。”荆熙云看了我一眼，又把话接了回去。
　　薛之如微微点了点头，底下却已有些直肠子的将领蹦出来问道：“如此岂非不够光明正大？”
　　我看了看那人，微微笑着摇了摇手道：“请问这位大人，可有听过，不战而屈人兵者是为上上之策？”
　　那人愣了愣，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我书虽读得不多，这话却也听过。”
　　这人倒是有些可爱，我继续笑着看着他：“既是如此，不打战就可以打败敌军，是否就算是不战而屈人兵呢？那二皇子此言，这位大人又何必顾虑太多？”
　　我说的话，再配上他呆愣的模样，倒是把帐中的几位军人都惹笑了。
　　那人仿似这才反应过来被同僚取笑了，脸上通红地道：“这些书上的道理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在杀敌时要奉令而行，一马当先。我说不过你，但这军营中自成规矩，你若胜过我了，我便服你。”
　　这话一出，倒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帐中几人都停了笑声无言地看着我，因为我此次是以书生形象出现，军中之人皆不知我会武。
　　但他如此光明正大挑战，旁边的人都看着我会如何处理，就连薛之如也兴趣盎然地看着我。
　　只有荆熙云含笑静坐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