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花落尽慕春归》闲过信陵

8、第八章

　　天家的人嘛，看重的也就那么点事，美人何从，江山谁属。

　　自我被司徒凛软禁起来之后，一开始除了每天看看书养养花，就是教执方医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活着回到映月涧，也许这个答案我心里清楚得很，所以就着每天两个时辰的光景，我拼命地教给执方我所能教的一切。所幸，执方资质不错，再加上王府资源不错，消化的倒也快。执方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的学习，不然就是红着眼睛看我，看得我都心有愧疚了。

　　我曾经问过执方，问他要不要学天泽之术，其实我是不想让他学的，学了要么像我师父一样一辈子困在映月涧，要么就像我一样，最后结果肯定不得善终。

　　执方看了看我，说，师父，请授天泽之术。

　　我说，好，但是执方你记住，一旦有一天，我不再开门见你，你就要立刻去往我之前说的一个叫映月涧的地方，此生都不再出世。

　　执方顿了好一阵子，才说，好。言语间已有哑意。

　　我又接着说，你去那的时候，记得带上两坛上好的梨花白，寻到你师祖墓冢，然后替我祭上一坛，替我跟他说，不孝徒此生怕是无法再见到他老人家了，等到了那边，自当好好请罪。

　　执方此时已强忍泪意，却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看着他这样子，倒是释然了，傻孩子，哭什么，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师父有愧于你，能教你的也只有一身不成器的医术和半吊子的天衍之法了，你可千万别怪为师呀。

　　执方不说话，只握紧了拳头，恭恭敬敬朝我拜了三拜，我受了，受之无愧。

　　许是那天执方出去的时候碰到了司徒凛，又或许司徒凛其实一直就在派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执方走后没多久，司徒凛就来了。

　　“我那小师弟是怎的了？感觉受了莫大委屈似的，你舍得骂他？也不像，倒像是......如丧考妣之势。”

　　我知晓他这是在试探我，只笑笑不说话，只是那之后，总感觉王府的戒备又森严了许多。

　　我是觉得司徒凛不必如此的，若是防的是执方逃跑，他是防不住的，若是防我.....那更是不必，不管我品行如何，起码是个守信之人，更何况，我自认为自己的品行也是数一数二好的。

　　所以，司徒凛，答应你的事，我会尽力去做，但在之前，我必须免去后顾之忧。

　　又过了三月，司徒凛开始频繁出入我的住所，我知道，时候到了。

　　那一日，我借口身体抱恙，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执方在我门前跪了一天，谁来也赶不走，若有近身三步者，便是直接倒地，偏偏他们又碍着执方是我徒弟，不敢对他使粗。

　　我不得不承认，执方比我有天赋。我忽然又想到了我师父，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了。我听着外面时不时闷沉沉的倒地声，心想，师父啊师父，我这一生总还有点用的不是？至少教出了个比我厉害的徒弟。

　　执方是在日落之后走的，走的时候隔着门给我又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我差点忍不住就开门扶他起来了。但是我不能，不能走错一步，一步之后，满盘皆输。

　　第二天一早，司徒凛就冲进了我的房间，我闲闲地挽了个发，冲他笑笑：“王爷，敢问何事如此慌张啊？”

　　“我以为你......”

　　“以为我走了？王爷请放心，既然答应了王爷，我必是全力以赴，竭尽心血的。”

　　“其实......其实你不用.....”

　　不用？不用什么？不用全力以赴？不用竭尽心血？呵，窥探天机，折寿在前，篡改天命，更是身死道消，更有甚者，魂魄灭尽，三界之内，不得......寻踪。

　　司徒凛，这些，你怕是不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