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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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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汉在办公室里等了好几个小时的报告资料,窗外烈日高照,空中没有一朵云,太阳光以几乎没有被反射削弱的强度直照地面,骄阳似火,可厚实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光,只留下一室的黑暗。
自从温晗昏迷后,研究所里一直弥漫着莫名的低气压。一方面是出于同事间的关心,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对实验结果的不确定。
仅仅的口服吸收就能使人昏迷不醒,这样的药剂真能上市吗?
单单从药物的吸收来说,一般情况下都是注射快于口服。所以实验往往是采取注射给药的方式,以便更早地观察到实验结果。
药剂的毒性更是降到微量,可偏偏就这么点微量毒性和口服入药,短时间内直接抑制了脑干网状结构上行激活系统,让人陷入昏迷状态。
灰暗的室内,角落里安置着的传真机突然运转起来,一旁灯光的亮起。陈文汉拿起那几张刚传过来的印着密密麻麻报告的纸,扫了几眼后就把它扔进碎纸机。
——实验体X149和X150在注射了新型药剂后相继出现了科文综合征,实验失败。
陈文汉在黑暗中起身,淡淡地看着一旁镜中的自己。电脑光蔓延出的虚影在虹膜上形成白色的光晕,他的神情淡漠,整个人显露出不同于往日的麻木不仁。倏然间,他脱下白大褂,反身拉开窗帘。
光明驱散黑暗,一切却又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陈工,要走了呀?”周栩语气贱贱地拦住正准备离开的陈文汉。
“恩。”
“看温晗吗?”
陈文汉已经看出周栩的意图了,他冷漠地绕开周栩。
“嘿嘿,老司机带带我。”
“现在还没下班。”
“对呀,所以我才要跟你一起走呀。老哥,稳。”周栩竖起大拇指doge脸笑,“等我,很快。”
陈文汉车子停的有些远,两人抄的捷径过去,一半的路程都是鹅卵石。隔着薄鞋底,那酸爽直冲天灵盖。尤其是此时烈日当空照,周栩觉得自己被热得都要吐舌头了。
陈文汉走在前头,纵使汗水渗透衣服,他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
看着这背影,周栩甚至可以想象陈文汉此时无动于衷的表情,他忍不住感慨道:“还真是五十岁男人猛如虎啊!”
“……”
又走了几百米,经过超市时,周栩面对摆放在自动感应门旁的冷柜,再也忍不住了。
“陈工,我放弃了,我会在这边吃着冰棍乖乖等你回来的。”周栩羞涩一笑,“回来有奖励哦~”
“……你这是什么语气……”
“嗯哼~~~”
看着陈文汉慢慢走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周栩嘴角的弧度才慢慢敛回,没心没肺的笑一点一点地消失。与此同时,他的眼神越发冰冷。
他转身走进超市,却不急买东西。拿出手机迅速发了好几条短信,他沿着货柜悠悠地转着,等待着对方回复。
早就拿起扫码器的收银员有些奇怪地看着周栩转了一圈又一圈,在心里不由腹诽起来。没想到背对着她的周栩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过身。
收银员愣愣地撞进他的眼中,周栩伸出食指抵在鼻尖,嘴唇动了动,嘘。
收银员还没转变表情,周栩已经扯出了一丝笑,使他整个人都显得温润如玉,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等陈文汉回来时,周栩早已扬起那一脸没心没肺的笑,他咬着冰棍疾步跑去,殷勤地递上手里的塑料袋。
“陈工,来一根?”
“不用。”陈文汉扫了他一眼,眼中闪过精光。
周栩被看得汗毛一竖,他哆嗦道:“……陈工,你在想什么?”
陈文汉直视着前方缓缓打开的大门,回答道:“在想怎么跟上头反映扣你工资。”
“嗷,我这么可爱!你为什么要扣我工资!”周栩不满地反驳。
“……”这次陈文汉是真不想理他了。
市医院无论什么时候,人永远多得跟炸开锅一样。透过透明塑料门窗帘看去,整个门诊部拥堵吵闹。相比较,过了三点的住院部,人还不至于多到摩肩擦踵的地步。
温晗还是老情况,没有一点好转。
陈文汉呆了一会,交待了周栩几句,又动身去了顶楼。
周栩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墙上闹钟的秒针第三次回到原处。他按下床头呼叫器,站在床尾等待着护士换完药瓶离开。
门被慢慢阖上,门外空无一人。
他拿出藏了许久的消毒棉球和针管,娴熟地在温晗右臂上抽出一管血。
同一时刻,负责整理器材和运输废水的小梁将实验失败的药剂整理塑料筐里,放置在废水桶旁一起推去废水处理。
到了终点,小梁把推车搁置到废水处理楼的门口,和其他等待回收的桶箱摆在一起便离开了。他离开后几分钟,很快又来一批人,他们无所畏惧地搬起装有失败药剂的塑料筐,放下准备好的空筐,离开时狂妄地对着摄像头比了个中指。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纪姚躲在摄像头后头的转弯夹缝处,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按下第一个通讯人,拨出对话。
* * * * * *
“实验品?什么实验?”
女人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总会拉走我们中的一批人去黑屋,往我们体内注射药剂,呆一个星期才能被送回来。”
不等边寻说话,女人继续自顾自地说话:“被打了针后全身都开始发痒,越抓越痒,抓得血肉模糊,恨不得撕下那层皮。后来抓破的地方开始发烂,可他们不给治疗,每天依旧打针,被送出来的时候身体上几乎每一块好的。”
她的瞳孔有些骤缩,嘴唇不断地颤动。从她陷入回忆的那一刻起,她的情绪就开始激动,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太阳仍在西边的天上,只是它不再带有燥热,照得云朵如血般红艳。没有了往常傍晚习以为常的狗吠鸟鸣,整个村庄安静似乎只有两个人。
晚风吹过,经过小巷时倏然变大,吹起了女人用来遮挡头部的丝巾的一角。
边寻往后微靠,踩在身后的墙上,压下心中的震惊,缓缓开口:“你们不反抗?”
“谁敢反抗?”女人摩挲着自己的衣角,她枯瘦的手上有好几处裂口,发黄的老茧在掌心显而易见,“孩子都在他们手里。”
“所以你是想让我救你孩子?”
“没有,我不知道他们在哪。”
“……哦。”边寻回想了下刚刚的信息:“你们知道是谁在指使他们干事吗?”
听到这个问题,女人突然冷笑一声,眼神狠毒:“不就是陆六那杂种?他们都是那杂种带来的,他想要报复我们。当初就不该让他活着的。”
边寻低头震惊地看着温晗,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温晗毫无动静,用行动回答看不懂你在说什么。
女人看看越发西沉的太阳,问道:“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边寻心想我他妈更怀疑你了阿大姐,可她面上依旧淡淡:“恩。”
“天快黑了,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看着女人走在前头没有回头,边寻赶紧叮嘱温晗:“兄弟,如果她要害我,别犹豫,义无反顾地保我。”
“……”
女人的家跟刚刚讲话离得不远,这是一间有些破旧的平房,掉漆的大门上贴着破旧的对联纸。临近房门的墙角堆满了柴火。院子里种着蔬菜瓜果,许是太久没有打理的缘故,看着像是枯枝败叶。
旁边几家也是差不多布置,门关得严实,根本看不出人烟。
“你家在这位置,当时为什么会看到我?”
“我知道他们今天会回来。”
“他们平时回来都会绑架人?”
“不会,你是第一个被抓过来的。”女人顿了顿,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陆六那杂种令人作呕的脸。”
……哈?
周围静得可怕,边寻的声音也压低了几分:“这里只有你一个住?邻居呢?”
“都躲着,现在八成在二楼盯着我们。”
边寻闻言抬头看向旁边那栋房子的二楼,那里有一扇醒目的窗户,里头不知贴了什么,从外看过去有点模糊。边寻不放过窗户的每一个区域,紧张地眯起眼,突然毫无防备地和出现在窗户后面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卧槽!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弹幕护体。
可也就一瞬,眼睛的主人马上退开了。
与此同时,女人开口了:“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