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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墨魂焚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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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派。
二重殿。
灯火摇曳,木桩临立,白衣女子单脚立在木桩上,巍然不动。
“这第二场比的是耐力,谁先跌下木桩就算输。这场墨派所出之人乃墨派禁卫墨燕。”墨羽立在木桩前解释。
有上次教训,苏以沫犹豫片刻对翎低声耳语:“这场比试由我来吧。”
“小心点。”苏以沫的眼神坚定让翎无法拒绝。
“你们可定好人选?”墨羽的声音在耳畔催促。
“这场比试由我来。”苏以沫飞上木桩,木桩只能容下一只脚站立,她摇摆不定险些落下。
墨燕嘴角浮出一丝笑意,流墨图在身后出现,几只墨水画的燕子向苏以沫飞去。
“沫姐姐小心。”月露焦急的声音提醒苏以沫。
苏以沫抬手,七秀玲珑伞握在手上,蓝火噬焰挡在身前。
水燕未及身被火焰蒸发,流墨落下染黑半截木桩。咔嚓——木桩断裂声,一只水燕将苏以沫脚下木桩撞断。先前几只只是佯攻,目的是吸引苏以沫注意,她脚下木桩才是目标。
苏以沫纵身,跃上另一只木桩,一群水燕列队飞来,木桩轰然倒下。苏以沫在木桩间飞跃,身后一只只木桩倒下。
火焰从掌心飞出,飞向墨燕,墨燕在火焰接近瞬间逃开,两人围着木桩旋转追逐。外围木桩一圈圈倒下,向内收缩,容两人站立的木桩越来越少。
“蓝色火焰?火灵蓝火境?”苏以沫的蓝色火焰,让墨羽吃惊。
“墨舞云飞”。一声细微入耳的低语,墨燕轻旋舞步飘渺间如云流散,木桩上残留一抹虚影。白色衣裙,墨色水练,尺墨天地苍白些许记忆。
晕眩感,苏以沫仅是看了墨燕一眼,意识便模糊开来,伸出的手仿佛陷入无穷黑夜中,仓促的心跳声,一点一点消亡,她张开嘴唇想喊出声来,吼间嘶哑枯竭发不出半点声响。
羽鳞刺痛,像撕开一道豁口无尽光亮涌进,意识苏醒,苏以沫发觉自己还站在原地。幻觉,苏以沫凝眉思量。思量间不忘瞥向翎,若不是他的羽鳞,自己还处在幻觉中。
舞还在旋转,苏以沫不敢对视,那种感觉,一次就够了。
不能去看她。苏以沫叮嘱自己。
不去看,又如何得知她动向。苏以沫陷入两难。
墨色近了,在苏以沫还在低头思量间折断几只木桩,迫在眉睫的危险。
“薄幕冥锁。”这是苏以沫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最大范围的攻击,除自己脚下,所有一切损坏即可。
九尾张开,蓝色魂火涌动凝成锁链,燃着火焰的锁链,暮色在苏以沫身后升起,席卷而来。她眉间的一点亮光是翎之前嵌入的刻纹,七秀玲珑伞在亮光牵引金色缠纹布在苏以沫身上。熟悉的感觉在体内翻腾,那一刻,苏以沫仿佛回到心月谷,看到往日的自己。
“火灵?麟妖?”墨羽眉头紧皱,苏以沫此时的样子已超出他的认知。
锁链横扫,火焰在锁链间跃动肆意破坏四周。力量仿佛被抽空,苏以沫倒下去。失去意识时她瞥见同样倒下去的墨燕。
翎与墨羽几乎同时跃起分别接住苏以沫和墨燕。墨燕被火焰击中,身上衣物破烂不堪。
月露捧着刚刚苏醒的咛莜快速赶过来,“沫姐姐怎么了?”
“刚才那招将她体内积压的妖力一下放出,她的身体无法承受,昏过去了。”翎抱紧苏以沫,她苍白的脸没有血色,胸口微弱地起伏。
“你们可以去第三场比试了,恕在下不能随诸位去了!”墨羽捏碎一枚凤血石,放在怀中失去意识的墨燕师姐身上。回望躺在翎臂弯的苏以沫,轻叹一声,缓缓离开。
绿芒从月露指尖融进苏以沫体内,咛莜伏在苏以沫胸口听她微弱的心跳声。羽衣附在另手臂间,柔软地护住苏以沫。大殿静下来有些可怕。
朱派。
三重殿。
青色,是火焰的颜色,是烈火生气时的颜色。
烈火焚身难焚心。焚心阁的第一条训诫。
火焰是心在燃烧,哪怕粉身碎骨,心中的火焰永远不会熄灭。
青色在指尖熄灭。烈火一身伤痕躺在凹陷的地面里,伤痕累累。
他眼前的只是个小孩子,一个相貌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却是朱派禁卫统领,九指盘凤扣。他没有红莺的泼辣,没有墨漓的娴静,他没有感情,如一块冰冷的石头。
天才,烈火脑海中回响诞生是时围在他耳边的声音,一出生就踏入青火境,让多少人羡慕。如今那个声音碎了,被一个年幼的孩童生生撕碎。
“原来天才,是一种讽刺。”烈火咽了口嘴中咸腥味的口水,口水中混了不少他自己的血。青火燃尽他体内臃肿的脂肪,骨瘦如柴,几处伤口裂开森然见骨。
酒,他开始怀念那种味道,在唇间流淌被体内火焰灼烧的快感。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无力的手臂寻摸腰间私藏的酒壶,那酒他一直不舍得喝,是墨漓送给他的。
砰——烈火再次被砸进地面,地面凹陷出人形,他身上零散的火焰掺杂着血色,一点蓝色吞噬。
□□很享受折磨烈火的快感,骨头折断的声音让他眼中暗淡的光芒有了色彩。
牙齿咬开酒壶,一股烈寒灌进胃里,不是酒的暖,而是从冰原刺骨的寒意,在体内搅动,从喉咙流淌到胃里,然后血液里,灵魂里。
“你要喝么?”烈火摇晃酒壶,向男孩露出凄惨的笑容。口腔中黑色的血顺着嘴角滴在凹陷的胸骨中,被滚烫的心升腾。
砰——再一次,烈火的胸腔被贯穿,他看到自己跳动的心脏,微弱的跳动中有一个生命。
酒壶被压扁,他吃力地抠出仅剩一点酒的酒壶,倒进自己口中,发紫的嘴唇瑟瑟发抖。他贪婪地咽下那一点穿过牙缝的。脑海闪过墨漓的笑容,那般纯净,冲淡他追求的欲望,哪怕灵魂死去,他也想让那笑容永恒。
他笑着抛弃酒壶,跳跃的心脏蒙上淡淡的蓝色,陡然间蓝色暴增,灼烧着他残缺不堪的身体。灵魂燃烧的痛苦剧烈刺穿他的意识。原来那些不惜修炼蓝火的火灵,经历着这样的痛苦。
蓝色魂火燃尽周围,那火焰,比苏以沫的壮丽许多,流淌其中的是烈火最后的愿望。
“傀妖。”男孩冷哼,尽是不屑,他眼中烈火只是蝼蚁,一只自己轻轻就能碾碎的蝼蚁,即便他做最后的殊死争斗,也是以卵击石。
男孩动了,金色舞动铜铃与化作一团蓝火的烈火撞在一起。金色在蓝火中消亡,男孩后退几步,踟蹰不前。
“哈哈哈哈哈……”烈火狂傲的笑意在大殿内肆意回荡,他终于压制住男孩。
“你退下吧。”苍劲有力的声音穿透烈火灵魂灼烧的躯体,朱派先祖带着已成傀妖的红鸾出现在男孩身前,无形的压力。
朱派先祖金丝舞动,红鸾身上燃起蓝色火焰,火焰中一抹金色附在红鸾身上。“同样是傀妖,老夫想看看你们谁厉害。”
咻地,蓝色裹身的红鸾直接砸向烈火。
灵魂在灼烧,烈火的意识渐渐被心底泛滥的嗜血吞食,红鸾的碰撞,让他的灵魂颤抖不已。
两团蓝火在殿内无数次碰撞,生命的消逝在火焰里默不作声。
灵魂死去,仅剩一具空壳,烈火已变成真正的傀妖,他嘶吼着,空洞的眼眶望着被朱派先祖操纵的红鸾,尸体存活的本能让他想撕碎眼前的一切。
“红鸾。”红袖尖戾的声音从两人中间穿过,她身后跟着一男一女,正是与烈火铜骨在凤凰台对战的两人。
烈火的身形红袖已经认不出来,她此刻最担心的就是红鸾。
之前与红鬼一战,她得知山门真正的秘密,不禁为红鸾担忧,匆匆赶去一重殿,却只看到朱派弟子尸体所化的石头,恰巧遇到赶上山门的土灵男子石崇和水灵女子濛柔,结伴向禁地寻找。
“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红袖金丝舞动,刺向朱派先祖。
“身为朱派弟子,帮助外人与师门做对,难道不该受罚么?”朱派先祖不所动。
“先祖为何不说,你都做过什么!”红袖的金丝被老者弹回。
“混帐,老夫此举也是为山门着想。”
“屠杀山门弟子,也是为山门着想!”红袖布满血色的眼狰狞无比,父母的死,红莺墨漓被抓,红鸾变做傀妖,还有那些无故死去的山门弟子都是先祖所致。
“只要我活着,朱墨两派才能永远存活,你们被情感腐蚀太久了。”老者喝到,挥手示意他身后的孩童将红袖抹杀。
男孩速度极快,眨眼间已到红袖身前。
一道石墙升起,挡在红袖面前,男孩的攻击被石墙上包裹的水幕抵消。石崇和濛柔合力挡住男孩。
“去救你妹妹。”濛柔掐出印结,一道水练攻向男孩。
石崇不善言谈,石柱砸在地面,巨大的石巨人从地面翻出,挥舞着巨大的石拳,呼呼生风。
“不自量力。”朱派先祖望着纠缠在一起的三人,不时舞动指尖,驱动红鸾与烈火之间的较量。蓦然,他仿佛被什么吸引,脸色一沉,掐断与红鸾的联系,身形飘散而去。
没了牵引,红鸾的攻击犀利起来,烈火在她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红鸾。”红袖呼喊着,不顾红鸾身上蓝色火焰,冲进入紧紧抱住她。
啊——火焰瞬间燃烧住红袖的灵魂,撕裂的疼痛,她还是紧箍着红鸾。
“红鸾,醒醒,我是你姐姐。”痛彻心扉的呼喊,换来的是红鸾手臂沉沉的抓力和牙齿咬动的疼痛。
红袖后背道道抓痕,肩头也被红鸾咬出牙印。
“红鸾,我是你姐姐,你不记得了。”任凭红鸾如何挣扎,红袖的手臂紧紧箍着,不曾松开。
血的味道,让烈火亢奋,他怒吼着扑向红袖。
一道红色的光从红鸾胸口扩散,将两人包裹。
烈火的手接触红光,空洞的眼神有了神色,止住身形朝禁地方向飞去。
去救红莺墨漓。声音在心底回响占据他的嗜血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