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传说》丁玉夕

4、崖底寒潭

　　徐行远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一股暖流包围，很舒服，胸前受的那掌和背后的刀伤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等等，他不是死了嘛！怎么还会感觉到疼？！
　　迷惑的睁开眼，影影绰绰的，又看见了白衣仙女。
　　他果然是死了！是嘛，那么高掉下来怎么可能还活着！
　　徐行远真正清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他□□着上身趴着，背后深长的伤口被青色的药草覆盖。
　　他居然还活着！他至今都觉得难以置信！
　　他午后醒来时，看着青竹小屋，白衣仙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已在天上，但胸口和后背的疼痛又提醒他仍然还活着。
　　“喝药了。”
　　一名白衣女子端着碗走了进来，她双眼不是很大却很美很亮，顾盼生辉，下颚弧度优美，唇如樱肤如雪，发的两边以一对玉月牙梳挽着，清雅脱俗。她就是救了他的白衣仙女，名叫素菀。
　　幸好崖底是很深的寒潭，也幸好素菀在这里采药听到了动静，要不然他这次不是摔死，就是冻死！
　　素菀告诉他这里是药仙谷。这里就是江湖中传说有许多稀有草药的药仙谷！没想到众多江湖人士遍寻不着的药仙谷居然就在南陵山中。江湖传说药仙谷住着一位鬼手医仙，能治百病解百毒，但从没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药仙谷在哪里。他一开始以为素菀就是鬼手医仙，因为他醒来的两天里没有看见她以外的任何人，而且她医术高明。一问她才知，鬼手医仙是她师傅，这两天出谷去了。那是不是代表这里有别的出路？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出路，他当时抱着必死的决心跳下绝壁，现在非但大难不死还能重返中原！惊喜的问她如何出去，她说出去的路很远很难走，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做不到的。他也只能压下兴奋，安心养伤了。
　　看着面前喂他喝药的素菀，他很庆幸自己当时选择跳了下来，不只因为保住了命和烈焰剑，而是因为认识了她，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感觉到自己心动了，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来的突然但很真实。

　　他背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需要一直趴着，这两天喝药都需要人喂。素菀喂他喝完了药，就坐在床边察看他背上的刀伤。
　　伤口已基本凝结，外伤没有大碍，但伤口的毒也入了体，看完伤口又给他诊了脉。内伤虽不轻但可以靠草药慢慢调理，最麻烦的还是毒。
　　素菀蹙眉想着。
　　她那天在寒潭附近采药时听见落水声跳下寒潭救了他，一开始他的情况很糟，外伤、内伤、中毒，还好他掉进了寒潭，虽然寒气入体，但也减缓了他伤势的恶化和毒性的蔓延。
　　他中的是锁命散之毒，此毒出自西域，见血封喉，虽然习武之人可以以内力压制能拖的久一点，却也熬不过十二个时辰，如果没有解药以内力逼毒，会以为已把毒逼出，其实毒已潜伏体内，任你内力再深，医术再精也难以察觉，五日内如不服食解药，还是会毒发身亡。幸好他当时掉落山崖根本没时间逼毒，要不然，就算是她也不一定能发现他中了毒。
　　现他已中毒三日。
　　“怎么了？”看见她给他诊脉时皱着眉，徐行远关切的问。
　　“没什么。”她不欲多说来加重他的负担。
　　“毒解不了吗？”他自己的身体自己能够感觉的到，他的外伤已渐渐愈合，内伤也很稳定，只有毒，她只是每天都为他施针，要他配合以内力压制毒性，却始终未解毒。
　　她看着他，未出言否认。她不想骗他。
　　“解不了就算了，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捡来的。”只是在这世间他有了眷恋，不知还能不能做到跳崖时的决绝。
　　“不，你不要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她不接受有她想解而解不了的毒，想救而救不了的人。
　　“告诉我，我还有几天？”至少让他知道他还能和她在一起几天。
　　“三天。”这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就算师傅回来也不可能多延一刻了。
　　虽因他之前掉入寒潭延缓了毒性蔓延的脚步，她又以金针刺穴之法配合他自己的内力目前压制住了毒性，但她也只能再压制三日，三日内不解毒，他就神仙难救了。她知道解药如何配制，但这里药草不全，炼制丸药也需时日，就算草药齐全，炼制的过程最快也要十日，那时他早已毒发，为时已晚。她结合手头的草药，思来想去，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给他配置药浴解毒，但用此法解此毒必须要一株成年赤仙草，赤仙草是一种稀有的虫草，幼时生长于土中，似绿草飘飘如仙，成年后，草根部的赤色小虫长成，可以在草和虫之间随意变换形态，且警觉性和灵敏度颇高，喜欢湿寒之地，所以在寒潭附近常有出没，但行踪不定，她见过，也是一瞬而过，要抓它谈何容易！

　　徐行远又躺了两天，外伤已恢复的差不多了，能下床走动。
　　素菀因为这两天始终没有找到赤仙草，有些烦躁，坐在寒潭边。
　　其他的药材她都已准备好，独缺赤仙草，明天如果再找不到，他就会毒发身亡。
　　“你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了？”他走出屋子没看见她，就到寒潭来找她。他知道她这几天一有空就会来寒潭找赤仙草。
　　“两年。”已经两年了啊！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家人？是不是找了她两年？！
　　“那两年之前呢？”他还以为她自小和鬼手医仙生活在这里。
　　“我不知道。”她神情冷淡，但眼里划过了落寞。师傅曾经打听过，她自己也出谷找过，但都一无所获。
　　“不知道？”两年并不是很久，怎么会不知道？！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让他心疼。
　　“两年前，我和你一样从那里掉入了寒潭。”她说着伸手指向了寒潭上方。
　　难道她和他一样是被逼跳崖的？！
　　“是师傅救了我，我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为什么会掉下来，连名字也是师傅取得。”她识得毒虫草药，记得奇门遁甲，还会武功医术，就是忘了自己是谁！
　　“师傅说可能是因为我的头撞到了石壁，导致丧失了记忆，等到时机到了，自然就会恢复…不说我了，你怎么会掉下来的？”她转移了话题，既然无法改变又何必多想，两年来她已学会顺其自然。
　　“我是自己跳下来的。”她不愿多说他也不会再问。
　　“被仇家追杀？”要被逼的走投无路才会选这条必死的路吧。
　　“算是吧。”中原武林正派和西域魔教几十年来不知有多少恩怨情仇，早已成为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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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就坐在寒潭边，这样聊着，直到天已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