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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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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味道没有你家的好。”白景岚一边吃着糖球一边评论着。
“你是明里夸我家厨子,暗里损我吧,白景岚,你嘴毒的要命,我还不知道。白长的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苏奕斜做在座前,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望着白景岚。
白景岚不置可否。
苏奕突然想到了一事,人一晃就到了床前。执起白景岚的手就切脉,脉来细软而沉,柔弱而滑,显然是虚弱气血不活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其他症状。
白景岚眼光流转,低头笑了一下,挑眉看向苏奕,道:“怎么,我这点小伤竟要劳烦绝世神医的首徒了?”
苏奕随即爽朗一笑,“景岚的身体可关系到我还要等多久才能喝酒。”
“哦?没有我陪奕,就不能喝酒了?怎么我听到奕在短短一日之内就得到红袖坊蓁蓁姑娘的垂青,这可是随城男子的最高荣誉啊。”
“嗯,你还别说,蓁蓁姑娘确实是个妙人。等你好了,我介绍你认识。到时候我们仨一起喝酒岂不风雅。”苏奕一脸神往。
“好。”白景岚眯着眼,随口答道。
这几日,苏奕成了白府的常客,一大早来,晚上回。起初,白府还有人通报,最后,下人们也看出来苏奕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而且整个白府的主子们都自然默许着,索性就没人通报了。
苏奕腻在白府这几日,有时是陪着白景岚下棋,有时候是舞剑,白景岚古筝相和,一动一静,一红一白,在下人们眼中都是一幅幅绝美的画卷。仿佛谁都进不去,又仿佛缺了谁也不行。
苏奕除了这些风雅之事之外,也做了些比较热闹的事。比如抓了白府几只信鸽炖了,送给白景岚,美其名曰大补汤。
白景岚喝的时候,心突突的疼。这可是他训练了三年的信鸽啊。
比如,苏小少爷喜欢耍帅,他认为舞剑最好用柳枝,最大限度的表现他的风度翩翩,柔情缱绻。所以,隔三差五的时候,就折一枝,姿势甚是潇洒,手法甚是精妙,快准狠。
这个季节,柳树抽新,嫩绿垂下,往年这个时候,白景岚总喜欢在柳树下石桌上摆一局棋,或与古之乐,或与自己对弈。
每折一枝,白景岚心里就对柳树的歉意就多一分,就对着苏奕叹口气。叹着叹着,人就萎靡了,好像是苏奕怎么了他似得。
渐渐苏奕自己都觉得折的不是柳枝,而是白景岚的胳膊。那一声声叹息,听得惊心地不行不行。可是苏奕怎么能认输呢?他认为这个时候正是他在白景岚心中树立高大威猛形象的最佳时期。所以,尽管心里已经怂的不行了,也照旧大的胆子照折不误。
所以,他现在挺迷糊的。不就折了根柳条么?怎么就气的白景岚那小子狂吐鲜血了呢?
不仅是苏小少爷懵着,当时满院子的丫鬟小厮们也都惊着了。虽说,苏少爷和自家少爷经常拌嘴,互不相让。但是,明眼人一看,这纯粹是一种乐在其中的状态。而且,最近少爷不是好了很多么?怎么会突然吐血呢?
但这事怪就怪在,白夫人和白老爷知道这事之后特别镇定,好像预料之中一定会发生的。苏奕这时把脉才知,白景岚竟然身中剧寒毒,而且毒初期进入体内,潜伏了十几年之久,这次的剑伤之毒引发多年寒毒爆发,此时毒已入肺腑,才会吐血不止。
苏奕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一下子,他极度的怨恨自己,为什么自己的医术如此不精,连白景岚的身体状况都看不出。一下子,又着慌的想立刻去找师傅,让师傅来救人。一下子,似乎还想到既然这毒是十几年前了,为什么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中毒的?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等等
“听说你为了白公子的病出去学艺十年?”
古之乐应该知道白景岚的病,而且应该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多。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似乎一切都是乱的,似乎一切只是表相,看着白伯伯指挥若定,大夫有条不紊的施针,讲述着自己诊断的病情,仿佛是自己不小心入了别人的梦。帮不了,又走不掉。
从未出现的无助和迷惘将苏奕狠狠纠缠,仿佛是种宿命。
白景岚挣扎着睁开双眼搜寻着苏奕,他知道有些事怕是瞒不住了。
他怕,苏奕如十年前一样,独自决定离开,决定靠自己去救他,甚至为他以身试药,忘记前尘旧事。这就是他为什么这次选择什么也不对他说,因为白景岚不想再次失去苏奕,生命也好,记忆也罢。
可是,看到现在黯然失色、痛苦迷茫的苏奕,白景岚的心还是狠狠的抽了一下,疼的脸又白了三分,血气上涌,翻身吐了口血。
苏奕回过神来,看到白景岚不断的吐血,止都止不住。赶紧不做他想,迅速地扒开人群,对大夫说,我来,我是桑神医的徒弟,我来止住血,你帮我按住他。
白景岚见苏奕抿着嘴,眼神严肃而沉痛。下手的时候,仍不住有些颤抖。白景岚忍着痛开口却是“没见你对我家柳树如此啊。”
一句话,气地苏奕顿时有了精神,下针手法直逼折柳时的快准狠。
一番临时的救治后,白景岚安静的睡了,府上的人都散了开来,各自奔忙去。
白老爷看着守着自己儿子的苏奕,心下劝慰自己:苏奕毕竟是老将军的孙儿,从小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爱胡闹,毕竟品行上也是个爽朗大义的孩子。既然到此地步,那就顺其自然吧。
白老爷将苏奕叫进书房,才慢慢开口:“景岚从小不与任何人亲近,只与你一块才有点烟火气。当时我总以为你们之间是兄弟关系,没什么在意。直到弱冠之后,给他定的婚姻总是无疾而终的时候,我便开始怀疑是否是他自己动了手脚。
我还清楚地记得,刘家小姐退婚的那晚,在书房里,第一次对景岚发火,将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掷向景岚。他没有躲,额间迅速见血。他就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的告诉我,他心里有喜欢的人,这个人就是苏奕。至死方休。
当时我突然觉得很害怕,看似随意道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和神情。至死方休,这是多大的誓言啊。我心里想着,这可能是真的。但是我又侥幸的想,这是不是他当时想逃避婚姻的权宜之计呢。
所以,之后我没有在逼他,但是他却用事实告诉我,这是他的誓言。
他为你守十年之诺,拒绝皇上的丞相之职的邀请;他为你,不愿同古之乐一起离开随城去京师求药治病;他为你忍毒发的痛苦,恳求我们不要将实情相告与你。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他的心意?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只当他是你的兄弟手足?今天将事实告诉你,并不是要你许诺什么。如果你不喜欢他,没关系。拿他当兄弟也没关系,伯父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人世间,虚晃数十载,得一心人并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