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堤》暮离

2、出征

　　盛唐的繁华一直延续着，就从李隆基回来的那一刻起。人们永远都热衷于沉溺这虚荣的假象。
　　雷雨交加的风雨夜。一名年轻的城门兵打破了这位日渐苍老的国君的美梦。“报——楼兰攻破玉门关！”睡眼惺忪的玄宗，正与梦中人语，“传朕口谕，命龙将军为前锋，雷将军为右翼，郭将军为左翼，直攻楼兰。”
　　“遵命！”玄宗真的是老了，龙将军已年过古稀，卸甲归田也有数十载。如今寻回老家，可能只许到朽骨森森。
　　杭州.龙府
　　龙正康接圣旨，双手不住哆嗦。想当年，定吐蕃、破回纥，都有他的战功。可是，要他现在这把快散架的朽骨去击退楼兰这支迅速崛起的生力军？过于强人所难了。更无奈，膝下犬子早逝，只有一位二八年华、闺中待嫁的孙女。
　　“爷爷，莫担心，孙女可代您出征！”正在后院练剑的孙女听家仆们正议论龙正康要复出带兵破楼兰，兴奋地丢下剑，直奔书房。
　　“卉君！这岂是儿戏，容你开得这种玩笑！”
　　“爷爷，有何不可。孙女随您练兵法、习刀剑少说也有八九年了，为何……”
　　“住口！”龙正康奋力拍案，“你给我回屋去，将列女传抄上两遍！”岁说卉君是个女孩家，可也是龙家唯一的血脉。如果他不出征，这道圣旨就足够切他们爷孙俩的脑袋了；如果真的率兵攻楼兰，可能连战都还没打，就撒手人寰了，依军令处罚，三族内诛之。卉君一样小命不保。他对卉君的十八般武艺有挺有信心，不如……
　　翌日，当龙正康从睡梦中醒来时，早过了晌午。“大军已经出发！”龙正康不见床头的盔甲与常年随身的堆雪剑。只留有一封短信。不用看，定是卉君这丫头代他出征了。这也好，免去些无非的争端，只苦了他一人自受年迈清苦。
　　龙卉君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价值，苦练了十年的武艺终于有可施展之地了！她知道，在爷爷的茶里下蒙汗药是不对的。但这可是为了爷爷好……当然也为自己好。她承认，是她自己想出去长长见识。
　　当龙家军与雷、郭两军汇合之际。雷蒙与郭子和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年英勇杀敌的龙将军，怎成了一个小女娃？
　　“雷叔叔，郭伯伯，小女乃龙正康大元帅之孙，望叔伯多加指点！“龙卉君学男子抱拳问候两位名义上是下属的长辈。
　　“原来是卉君，”唐朝民风开放，女子也能比得男子，雷蒙曾是龙府门生，自然对龙卉君呵护有佳。
　　“女儿不当插手男儿事！”郭子和环胸冷嘲，“这事一揭穿，龙家也得满门抄斩！”他的话可不是开玩笑。
　　龙卉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圣旨上说的是‘龙将军’，我的军阶是世袭的，也是‘龙将军’啊！”她说得很骄傲，她决不会给“龙将军”的名号抹黑。绵绵数是万大军并不知道，他们正在一位奇女子的领导下，想西北方进军。
　　“楼兰，我来了！”
　　玉门关
　　漫漫黄沙五万里，那运输着丝茶的甬道竟是如此寂静的广漠。龙卉君舔舔干燥发裂的双唇，下令军营驻扎玉门关内。夜半清冷，气温骤降，龙卉君只身一人潜伏在距楼兰驻军半里处，静观敌方的行动。在江南温和的季节中度过了十余年，突然遇上如此强烈的气温反差，她实在是有些难以适应，不住地对着双手呵暖气。本来这些事都可以随便派遣几个士兵去做，可身为主帅有必须以身作则，但带上其他的士兵也不方便：一是士兵们要兼顾她和敌方军情，二是容易让部下找出破绽，发现她是不过是个女子。
　　楼兰的军营里很平静。只有巡逻的哨兵有规律地来回走动，帐篷前的残火仍零星跳跃。一切都很宁静。龙卉君很难想象，也许就是在明天，两个本安宁得如平行线的军队，要像残忍的野兽一般开始丧失人性的斯杀——战场上，成者王，败者寇：要么大获全胜，满载而归；要么一败涂地，留做他乡孤魂。
　　思绪飘渺间，忽而传来一阵悠扬的短笛声。说不清是楼蓝的异域风情，亦或是令人回味于华美而伤感得令人不敢记起的过往。
　　龙卉君细细体会着笛声中夹杂的千百年来的思念。为何此曲如此伤感？龙卉君不住自问，又为何此曲似曾相识而又未曾谋面的短笛令她清扫两行泪痕。一种莫名的愁苦涌上心头。就此，她两手空空回到军营。
　　她必须回复理智，在微弱的烛光火下，分析着明日作战的策略。楼兰是一支十分团结的军队，这是他们屡战屡胜的重要原因。但其中更有破绽：军力过于集中，难免在防守方面有很大的疏忽。正好利用声东击西，引开楼兰大军，直攻楼兰要地。而她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回江南，爷爷还在那西湖边等着她呢。这也是她第一次指挥一场战争，而且仅有她一个人。是紧张是不安还是莫名的伤感。战争是千万人的天堂也通向地狱。
　　烛泪已长一尺，火苗仍努力地燃烧着，龙卉君昏沉沉地伏睡在案几上。帐外忽隐隐约约传来雷雷的战鼓声。龙卉君从案几上跳窜起来，直觉告诉她，楼蓝军突袭而来了！军帐外又传来刺耳的号角声，她立刻披上战袍，随时准备出击。
　　当龙卉君跨上战马来到雷蒙与郭子和之间，忽然发现：楼兰似乎派出了所有的军队。连绵数十里的山沿上都是红光闪闪的火把，整个只覆几毫细草的山沿通红。不停闪烁的还有精壮的楼兰士兵的身影。龙卉君第一次看到如此浩大的场面，毕竟她十年来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龙将军，快决定是否出兵吧。”郭子和在一旁冷嘲。雷蒙欲言又止，毕竟主帅是龙卉君，他不能做主，也不能在她之前插话，一切只能全看她的胆识了。
　　“所有弓箭手准备，一字排开，向楼兰发射火箭！”龙卉君探不清敌方虚实，如果妄下定夺，那最好的结局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当火箭如流星雨般射向楼兰大营，山沿上出现了更为壮观的景象——荒芜的山沿上竟燃起熊熊大火——原来那摇晃的士兵竟全是稻草人！
　　龙卉君嘘出有一口气，好在她没有轻举妄动，要不然真的中计了。难道的强大的军队都只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