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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话 谁最阴险 ...

  •   一夜打雷闪电狂风暴雨之后,早晨天气清爽,碧空如洗。

      夕姬是被旭日晨光唤醒的。
      睁眼的时候,发现某人的睡脸近在咫尺,浅暖的呼吸相闻。
      第一反应是好帅。
      第二反应是呆滞。
      ……
      …………
      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怎么进入她房间并且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是你忘记了= =),但是总不能一直呆在床上,万一他醒来叫她负责怎么办?(……)
      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两人身上的毯子,默默的坐起,看着滚得远远的拖鞋皱眉,蹑手蹑脚的下床走过去。失去重量的大床发出微颤,令床上的人不满地收紧了眉峰,依旧不肯醒来。
      感谢上帝,赐予凤镜夜赖床的习惯。
      夕姬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刷过头发,一边侧过身打量那个人的睡相。是温顺闭眼的模样,虽然眉宇之中的不耐依稀残留,却只更增添了孩子气。
      意外的……可爱呢。

      刚清醒而呈现一片迷糊的大脑再次被美色所惑,夕姬悄悄靠近床沿,举起手机……
      手腕猛然下沉,身体被重新扯上床,一瞬间的晕眩,回过神来已陷落在某人控制之下。
      对上那双幽沉的眸子,呼吸骤停。
      ……有点缺氧。
      “闪光灯太亮,拍照声太响,而且你太得意忘形,连拍了十张。”
      少年清冷的声音低低地陈述她的罪证,手机掉落在一旁床上,他俯下脸,薄唇浅浅一扬,几乎要蹭上她耳根。
      “……对不起。”
      现行犯被逮个正着,还不小心开启了凤镜夜大魔王模式的开关。……
      等等。现在是什么状况?!她被他压在——被压了?
      不是吧,要压他也该去压春绯……(MS昨天已经压过了)

      “怎么不说话?”
      她眼神游移,不敢看他,“可以先起来吗?我头晕。”
      他的手指像不经意的滑过她散落在白色床单上的长发,无声离开。
      脸部热度升高,脑袋越来越昏沉,她勉强撑起上身,对他的背影问:“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是你昨晚邀请我进来的。你忘记了?”
      日光突然很刺眼,她看不清转过来的少年嘴角抹上的微笑中渗入寒凉。
      “我完全没有印象诶。”她吞吞吐吐地说,残存的记忆告诉她昨晚上她小饮了一点酒……
      “……硬拉我进你房间,然后拼命跟我告白你有多喜欢我的事也不记得了?”
      “我、我告白?”她吃惊的跳下来,脚下却虚浮仿佛踩不着地,顿时整个人前倾,似要摔倒。他及时伸手救援,她落在他臂弯中。

      轻而易举的拥她入怀,如此自然,不愿松手。但是对于她一句“忘记了”便轻易推翻所有,怒气未消,将她推开一臂之遥,她还没站稳思维又调回了刚才未竟的话题:“我为什么会告白……?我又不”
      手臂吃痛,她抬头看见他冷冷的眼神。她以为她又看错了,因为只有一瞬间,之后,又是她见惯的平淡漠然,口气也和平时一般无二。
      “你觉得我骗你?”他放开她,“我有理由骗你吗?”
      “是没有理由……”她扶住头摇了摇,识海一片混乱,“告白啊……我那个时候一定是喝醉了……”
      “是啊,简直就是一只会说人话的乌鸦不停在叫。”他出言刻薄,眼里温柔一点一点地沉淀在最深处,她看不到。

      有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所以……她的告白,是否代表着她自己不能明白的真实感情?
      可是她连什么是“喜欢”都不懂……
      ——你每天想着我,看着我,期盼看见我对你笑……相由心生,你以前觉得我虚伪,现在则不管我怎样都是最好看的,只要我说过的你都会在意,你会在意我和旁人交谈时究竟说什么……所以根本就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除了我再不会喜欢别人了。
      一段话突兀的闯入心中,不停回放。
      喜欢啊……那就是“喜欢”吗?

      “我,喜欢你?”闷头想了会,带着一丝迷茫和不解,她极轻极轻地自问着,然后忽然向他微笑,犹如一根天使羽毛落地的优雅回旋,纯洁而扣人心弦。
      “是啊,我喜欢你。”
      告诉他,告诉自己。

      他的眼里霎时风起云涌。
      不是在诱导下顺其自然的承认,而是出自真心的确认,他该感到高兴吗?
      他知道自己不是能够轻易感动的人,但是胸中的什么东西如潮水涌动,逼他不得不正视。
      眼前的少女眼神清亮,发丝翻扬,发尾挑染着金色阳光。仿佛生长在太阳底下的蒲公英一样的少女,如此适合光明,适合欢乐,适合没心没肺的坐看人间百态。
      她不该专属于某个人。

      即使如此,他也认了。
      她不是最美的,不是最好的,却是最想要的。

      “喜欢,不是只靠嘴上说说而已……”
      夏日灿烂的阳光铺天盖地的黯淡下来,她眼前昏黑,明明一直望着他,却看不清他的脸,那始终清冷自抑的声音仿佛也被黑暗吸收,无论如何听不真切。
      “……什么……?”……他在说什么?
      鼻尖掠过一股冷涩的香,是梦中陪伴自己一整夜的,他身上的味道。

      “你这笨蛋。”
      镜夜一动不动的站着,承受着她突然倒向他的重量。拨开覆在额头上的碎发,手下滚烫的温度令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指腹流连她沉入昏睡的脸庞,最终只有暗色系的眼眸泄露出流光似的温柔。
      真是白费心机了,亏他好心帮她暖床。

      *

      高烧到四十度。

      夕姬躺在床上嘴里叼着一支温度计目光呆滞的望着头顶惨白惨白的天花板,觉得她的人生大概也是这么惨白惨白的过下去了吧——前提是继续呆在这里继续被叫做“紫川夕姬”。从小到大从未生过大病的少女再次展望了一下自己无望的未来,拿出口中的温度计,三十八度半。
      还有的等呢。她想。
      和房间同一基调的白色、模拟停尸房的被子裹在身上热得直冒汗,她很想把这条被子踢掉,但是一想起某人的脸她还是认命地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据我所知,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昏倒之后再清醒,一开眼看见他薄凉的表情,他这样说。
      ——所以我不是笨蛋啊。

      他竟然笑了。
      万物失色。
      她傻傻的望着他,他笑意不改地说,夕姬,你好好休息。
      接下来,被遣送回家。

      她想,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凤镜夜又不是走的温情路线,怎么会对她关心起来?
      一定是错了。那些似是而非的温柔恰恰是最暧昧模糊的距离,不能道明不能看清,得到时欢欣满足,失去后仅余满腔酸涩。
      窗外阳光明晃晃的几乎盖过那人优雅又清冷的笑容。

      也许有谁说过,只要有可能出错,就一定会出错。可是有许多事不是说出“喜欢”就会改变的。
      仍然不能相信呢。

      接到樱井的内线电话说先生要来探望。探望二字咬得特别重。
      先生对她抱着什么意图或许隐约明白一点,然而通常没有确实证据的事情她都当作身外之事,即使那事关乎己身。
      她恍着神,夏天呐,热得太阳都要烤焦了(什么逻辑= =+)……
      “要探望就叫他到我房间来。”
      夕姬十分冷静的这么回答,那一方的惊呼被切断,按下通话键,她轻轻吁了口气。

      另一头,樱井万分郁闷的挂起电话,静坐良久,决定去找人宣泄一下这种郁闷。
      当她在花园里找到正在修剪枝叶的司机原田时,看见自动铁门滑开,一辆车驶了进来。
      “那一位又换车啦……”
      对于先生,她总是用“那一位”来代指。
      “掩人耳目。”头发斑白的原田说话声音平板不带个人情绪,却精准而毒辣。
      “……唉,为什么那一位对小姐这么执着啊?小姐就这么像她的母亲吗……”樱井抱膝坐下来,“NE,老爷子,你觉得小姐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你不是听过别人描述了吗。”老爷子专心致志干活。
      “听你又说不一样……告诉我啦……”
      被摇晃得难以干活,原田决定先打发了这好奇的小姑娘:“她被家人保护得太好,几乎不公开露面,我不了解。不过听说人缘很好。完毕。”
      “怎么这样,再说多点啊……”樱井嘟起嘴。
      “没什么好说的。知道的是她失踪以后便被列为他们家的禁忌,不允许再提起。家中和她有关的物品统统销毁或藏起来,抹杀她存在的痕迹。好了,我要干活了,不要妨碍老人家。”
      “这些我都知道了!”樱井巴住他手臂不放,“我想听秘辛、小道啦……”
      “没有没有……”赶苍蝇,“那一家子的事复杂着呢,你要听找你另一半去……”
      “他正联合你儿子搞破坏忙得很……而且听他讲我除了知道那一家子是变态啥都不知道……”

      *

      房门从外打开时夕姬正抱着被子半个身子陷在里面昏昏欲睡,长发散乱全无防备的模样便这么被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看尽了。
      “夕姬。”
      “啊。”她简短的回应,实在不懂要说什么来着,最后总结似的说,“好久不见。”
      “……”
      外头的天空蔚蓝蔚蓝,流云被风撕扯,撒开漫天羽绒。男人拉过房间里唯一的椅子坐在她面前,抬起的深色眼眸如海讳莫如深,“抱歉,拖了两个月才回来。”
      你口气怎么像安慰被豢养的情妇……这种想法一钻出头就被强行打压下去了。况且我才不希望看见你。她沉默的进行着短暂的心理活动,男人接着便说道:“你该不会在想我永远不用回来更好吧。”
      她用最清澈无辜的目光直视他。他悠悠的笑一笑,自然的态度仿佛表明刚才的不过是一个玩笑。
      “……可是,没能在那个日子之前赶回来陪你,很糟糕啊。”
      他自我解嘲道,背光的身影灰暗而寂寞。夕姬拨了拨散发,默默在心底感叹了下光与影的神奇艺术效果。
      “我不介意。”连“那个日子”是什么日子都不知道,当然不放在心上了。反正不是紫川夕姬的生日。

      男人轻薄的唇划出柔和的形状:“我原本想回来和你一块庆生的。”
      她反应慢了半拍,“诶?”
      “你难道忘了你妈妈的生日吗。”男人的微笑更加柔和了,单手抚上她的额头,“还在烧啊……你从那天开始生病的?”
      “呃……”她真的不晓得他的意思。从管家那里了解过基本情况,她的妈妈……不是,已经死了吗?

      少女来不及掩饰疑惑,男人凝视她无声叹息,忽隐忽现的日光掠过他的脸,大片大片的阴霾。
      眼前少女的容貌说不上美丽,五官并无突出之处,只因脸型小巧勉强能称上一句秀气。正是这张平凡面孔,他看了好多年,想了好多年。从小便认定了这张面孔的主人,年岁增长不能消灭扭曲的欲望,像毒蛇般冰冷缠绕,毒液麻痹心脏,寸寸腐蚀。
      明明就在身边却连请求也做不到。明明发现了她的痛苦却连拯救也不敢。她不该属于任何人,她向往自由,可是总有人要束缚她。那种心态他是明白的。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她最终逃离了,在他快被毁灭或爆发逼疯时,她走了。她把她在他心中的容颜永久定格在少女时期,肆意飞扬的年少时代。
      他费了多大力气才找到她的?
      ……不,他找不到她了。他只发现了她的女儿。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眼睛。
      她的女儿叫夕姬。夕姬。与她的名字相连。女儿是她的,只是她的。她的女儿没有父亲,她不承认那个父亲。

      夕姬被他灼灼目光盯得瑟缩,饶了我吧,我又不是故意不记得(从来没记过)妈妈生日的……好奇怪,人都死了庆什么生,不愿意面对她已死的事实吗?
      两个人没再交谈,雪白的墙壁和窗外静止的风一同化作沉寂的背景。
      直到男人的手机响起,男人接到电话神色稳定,不过捏紧手机的手背暴起的青筋述说的是完全相反的事实。
      “……六本木是吗?转告那位原田集团的大、少、爷,我二十分钟后到。”
      “夕姬,你好好休息。”
      夕姬倒在床上看说出和凤镜夜一样话的男人离开,敌不过疲惫,再度睡去。

      花园里。
      一番纠缠下来,原田嘴巴严实,不说就是不说。
      樱井撇嘴,站起来伸个懒腰,眼睛瞄到先生匆匆而去的身影。
      “哟,他舍得这么早走?”
      “我儿子又找他去吃饭了吧。”兼任园丁的原田继续着除草大业,一张平板的脸从头到尾没有丁点变化。
      “……你儿子真努力啊。”
      樱井凉凉的感叹着,远目。

      一花园的花迎风招展,多么朝气蓬勃啊。

      *

      第二天樱井接待一位自称来探病的俊秀少年时觉悟到她家小姐其实是麻烦体质,身为女仆的自己每时每刻都不能掉以轻心。然后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拨通内线电话,结果只说了“有人找”就不出所料的得到指示:“直接让他到房间里来。”

      凤镜夜走进夕姬的房间。正啃甜甜圈翻小说的夕姬呛到了。
      啊,幻觉出现了。
      “不是幻觉。”
      他直接走到她床边,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诧异的猛盯住他,流露出深深的怀疑,“只有幻想中的镜夜才会弹我额头……”
      他淡淡一笑,不理会她的发言,“烧退了?”
      “……嗯。”她还回不了神。春流好像回逆了,空气散发着青草香味。

      “你的房间很有个人风格。”空白得不像一个人的久居之地。
      “好象是的。”她回应他不冷不热的评价。
      “不问我来做什么?”
      “探病?”
      他摇头,食指轻推眼镜,顿了顿,摘下眼镜,“我想起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她突然觉得嘴里甜得发腻。胸口发闷,心跳如鼓。毫不留恋的把吃剩一半的甜甜圈塞回包装盒扔进垃圾桶。
      “什么东西?我不记得……”要她删除手机里的相片?那是她的珍藏,还没打印出来呢。会很可惜的。
      他揉了揉鼻梁,半垂眼睑,道:“你闭上眼睛。”

      她当真闭上了眼睛。等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先问清他的目的,干么要乖乖听话,一切已经发生。
      冷香扑鼻。嘴唇上有柔软的触感。一沾即过,轻巧得不像接吻。
      但是确确实实吻到了。
      她霍地睁眼,看见他的脸睫毛很长,鼻梁很挺,皮肤很好,嘴唇很薄……看得太清,令她更是确定事实。

      他吻了她。
      他吻了她?
      他吻了她!

      “你……你……”
      女孩子的正常反应一般是语无伦次手足无措大呼小叫,而她你了半天没有下文。
      “你要不要去刷牙?”
      终于,她吐出这么一句。
      她刚才吃过甜甜圈……不对,根本没碰到牙齿……
      发觉她是很认真在思考“刷牙”的问题,镜夜好笑的握住她的手,上面一层薄汗。夏天有那么热吗?
      “不必了。”
      “我刚才吃零食……”
      “很甜。”他拇指擦过下唇,魅惑低笑,“夕姬,我只是要回你欠我的。”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少年藏在势在必得笑容背后的温柔打破了平和的心境,也许更早,从心房进驻他笑容的那刻,便注定了迷失。
      眼眶有些发酸。

      天空有鸟飞过,无痕。

      *

      男人死死瞪着闭路电视上少年少女的身影,执杯的手不能克制的颤抖。
      猛然间狠狠掷出酒杯,破碎的声音格外清脆惊心,鲜红的酒液侵染了雪白的羊毛地毯。
      咬牙,一字一字念出那个名字,像要在嘴里咀嚼到烂掉。
      “凤镜夜!”

      Q剧场:

      凤镜夜六岁生日的早上,终于鼓起勇气向两位哥哥提出抗议。
      “大哥、二哥,今天是我生日……”
      “所以?”雅人望向犹带稍许胆怯的弟弟。
      “我只有一个愿望……”
      “你有愿望不必对我们说吧?”秋人咕哝。
      “就是、希望……哥哥们不要再欺负我。”
      秋人怔然,雅人却脸色依旧,说:“好。”
      大哥答应得好快,镜夜小脸上笑开了花。(=_=想象无能……)
      “条件是,”雅人凛起眉目,“不许再这样笑。”小小年纪就能笑得春色满园,风头都被这小破孩抢光了。
      “……那要怎样笑?”小小镜夜很迷惘。
      秋人这时自得的笑起来,兴致勃勃:“这样吧!我来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笑容,每天培训一个小时。”
      镜夜只能妥协。同时明白了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话 谁最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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