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保健的那些事》云乱箭

6、第六章

　　“卫楠，你竟然也会有不听课的状态。”临近课尾，班里同学就像炸了锅的蚂蚱，林枫冲着卫楠肆无忌惮的大惊小叫也没人太在意。

　　卫楠刚回神眼睛就对上了林枫瞪大的一双眼，清澈如昔，细碎的刘海擦过耳尖，愈发衬出一张清秀的小脸。卫楠凝神望了一眼 ，无奈的拨开他晃个不停的脑袋，触碰到林枫额前的刘海，惹得他心底痒痒的。还没等林枫反应过来，卫楠突然狠命的把他拽到怀里揉乱他一头茸茸的卷毛。

　　这几年，真是一点都没没变。

　　放了课，林枫慢悠悠的收拾书包，有一搭没一搭和卫楠聊着天，卫楠此刻头也抬不起，奋笔疾书的帮林枫复刻着一份周末作业单，满黑板的作业量，有的人选择埋头抄个不停，有的人却会抖个机灵等老师走了直接掏出手机照下来，而林枫却是这帮学生党之中独树一帜，他会选择直接去复印卫楠的记下来的作业单。他懒散惯了，平日看起来也不像是废寝忘食读书之人，可每每等林枫收拾完书包，班里人都走没影了，剩下他们二人关灯锁门，卫楠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所以，趁著林枫收拾书本的功夫，卫楠便将自己的作业单另复写了一遍。毕竟，每次林枫若无其事走进打印店就为了复印一张作业单，同时接受打印店老板诡异的目光洗礼，他已经看不下去了。

　　“喏，作业记得要写一点，不然周一早起你也抄不完。”卫楠面无表情的将作业单递给林枫。
　　“还是楠楠对我最好啦，来，么么扎一个。”林枫笑眯眯的看着他，趁卫楠毫无防备之际上前一步扑过去，卫楠虽想单手推开了他，却还是被林枫蜻蜓点水般双唇啄到了后颈。

　　卫楠愣了一下嘴角不觉泛起一丝笑意，开口道：“走啊，我陪你去办公室看看你爹。”

　　“欸，真的要去嘛。”

　　林枫垂下眼帘，目光四处不自然的乱瞟，完全没了刚才那份生龙活虎的样子。

　　倒像个在闹别扭的小孩。果然，他还是有些在意的。“小霸王平日到处嚣张的气焰哪里去了?欸，走啦。”卫楠拖长了尾音，扬起的笑意更浓了。

　　林枫一路慢吞吞的跟在卫楠身后，脑子里想着待会是拉着卫楠去吃刨冰还是炒酸奶，是吃抹茶味的还是巧克力的，想着想着脑袋里忽然冒出了李霄屹的一张脸，阴鸷的眸微眯，眼角却吊着一尾温存，让人难以察觉，实在是有趣的紧。改天，请他一起吃刨冰和炒酸奶吧，林枫在两项美食之间难以抉择，不过想到李霄屹那般摸样，便忍不住裂开嘴角，大步一迈踏进办公室的门。

　　“林禽，今儿你来的挺早啊。”林枫的口气稀松平常，不亚于问候公园遛鸟的老大爷。

　　多年来，卫楠还是控制不住遇见林枫面部微表情抽出的临场病症，他之前跟林枫提过这个问题，但林枫却一脸正经给他讲解说这在医学领域上是初期帕金森的症状，还信誓旦旦的说等到晚期他要时刻陪护在病床前……吃零食、通宵看国足拿第一……

　　话听一半就可以了，可以了。他突然还想在活几年。

　　再瞟一眼林枫他爹今天的装扮，从上到下一身裁剪得体的西服，只是脚上一双人字拖扎眼的很，因为缺少皮鞋跟的高度，裤脚也被踩在脚板下，攒在一起皱巴巴的。可林禽却一副坦然自得的样子，卫楠与老师相视一眼，嘴角又抽了抽，朱老师脸有点黑郁结于胸又不好发作，只能对着卫楠语气不悦道：“卫楠，放学不回家来老师办公室看热闹？你小子不仗着自己成绩好就跟那个窜天猴上天似的，成天跟卫楠混在一起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到底是生物学老师，三句话都不离人类原始物种。”林枫站在门口拍手叫好。

　　卫楠狠命憋住笑，道了句：“那老师我先走了，你们慢聊。”他走的急，掩上门的时候发现老师脸上更黑了，一阵发红一阵发绿，变得比脸谱还快。

　　“林枫你给我过来，来来来，在我跟前，站好！！”朱老师情绪一度不稳，二中是出名的严校，他从教这么多年，这么顽劣的学生稀有的很，林枫当属之最。

　　林枫无意中，被朱老师扣上了全场最佳的帽子。

　　朱老师将视线转移到学生家长身上，遇到这样的孩子再不济的家长也会摆出一副愠怒的样子，他毫不犹豫的转头迫切需要从林爹脸上搜寻一个家长正常的姿态。然而，并没有。

　　林禽从头到尾一直斜靠在办公桌上，像极了一个看客而非林枫父亲的身份。当朱老师转头看到的，是他置身世外般闲闲的掏耳朵，见老师望他便露出温和的笑意道：“老师你盯我这么久，我脸上沾到东西了吗？”说着，还真像很在意似的伸手从嘴角摸到下巴一点新长的青茬，满脸狐疑。
　　朱老师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不，是僵掉了。他十几年累积下的从教经验和职业素养一夕间崩坏，恨不得就破口而出：这一家子都是什么玩意!
　　想到林枫在校间的恶迹种种，对上林禽满不在乎的态度，朱老师的眼神愈发变得幽怨，视线也一直没离开林禽。怎么说也是作为学生家长，但却被自家儿子的老师盯到发毛，林禽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要不老师那个显微镜瞅我，您是教生物的，应该更明白微观透视啥的。”一提到偏理一点的领域，林大作家自知不如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反倒有了做家长在老师面前谦逊的姿态。
　　可这一切都是假象。林爹趁着朱老师又开始变脸的功夫传给了自家儿子一个更加疑惑的眼神：你们老师会不会是看上了我了？
　　八成是朱老师珠圆玉润的身材使两人的眼波传导出现了障碍，传到林枫眼里却是：你们老师没吃药？
　　林枫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

　　虽是细微之举，却是瞬间惊得林禽冷汗直冒，眼皮扫过朱老师的滚圆的肚皮上绷得发紧的衬衫纽扣，身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只是他自己忘记了他身后是一张实木的办公桌，想退也退也是无路可退，眼皮狠命的跳个不停。

　　又是无意间，朱老师被扣上对学生家长暗生情愫的帽子。

　　林檎这边倒是大脑反应快得很，眼下速战速决才能脱离对方炽热的目光，调整了战略思路后林禽眼中的笑意反而更浓了，看着有点渗人，不过在林枫眼里却好像该吃药的节奏。
　　林枫只瞥了一眼，就摇了摇脑袋，低头沉默不语，不知林爹的视线移向了他。

　　“老师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过来。”林禽沉声道，脸上忽然变得一沉。

　　看到儿子困惑的表情，他觉得今天自己演技很到位。朱老师本来身形晃晃悠悠的转身想找个座椅平复一下情绪，闻声，刚端起的茶杯也跟着一颤，对于林爹突然性情大变，猛地回头双眼也是充满了疑惑、困惑、欣慰……希望，像是看见了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膏肓之人，让他产生了想吟诗一首的冲动。
　　他端坐在椅子上，很有为人师表的态度。实际上，是在努力控制他内心的澎湃，毕竟家长一旦表态，形势必能扭转。想到这，他便摆出一副温劝的模样来弥补自己刚才的失态：“林枫家长，有话好好说，其实林枫这个孩子……”
　　朱老师话还没说完被林禽立刻打断道：“您不用说了，都怪我平日太宠着他了。”言语间皆是一个作父亲的自责，他沉下头的时候用余光瞟了一眼朱老师，朱老师满意的点头让他把嘴角的笑意藏得更深。
　　林枫深得父意，换上了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小跑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揪住了林禽的大腿，低头酝酿情绪。
　　朱老师放下茶杯的手跟着抖了抖，有几滴泼洒出来，溅在桌子上，林禽忍不住皱了皱眉。

　　“林枫，你先起来再说话。”

　　林枫故作茫然的抬头，眼圈红了又红沾了星点泪痕，全无之前的乖张气焰。说来，这是他爹从小交给他的，当你想一些难过的事情，眼泪也会成为一种工具，过去的经历有多甜多美好，现在的回忆就有多痛多苦。
　　这是林禽在他母亲的葬礼上亲口对他说的。

　　至于林檎，他就是要以这样的方式让林枫永远记住自己的母亲，那是他毕生挚爱的妻。

　　父亲大人真是残忍啊……

　　林枫仰头微笑着眼角滑落一道道眼泪，只是一想起就停不下来了啊，怎么办？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为谁掉眼泪。

　　这个招数他从小到大用惯了，但不代表习惯了就不会感到疼。

　　“既然林枫同学有悔改的意识，那老师也也不是说非要为难你，你先把眼泪擦干净了，跟你爹回家去吧。”朱老师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林枫还小，有些事错不在他。

　　这孩子也是可怜，朱老师想伸手扶他起来，可身子还是纹丝不动端坐在那里，威严的仪态而不容他有这份宽仁的私心。他平生第一次在心里为自己小心翼翼的辩护著。

　　林禽挑了挑眉，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那我今天先带他回去了，林枫这孩子让您费心了。”

　　林枫松了口气，如临大赦，但仍配合的垂着头跟在林禽身后。待二人走后，朱老师从抽屉里抽出一摞试卷批改，却是心不在焉将杯里冷掉的茶一饮而尽，脑子里一遍遍浮现的都是林枫那张明明哭花了却还要呲着嘴笑的脸。
　　他一时想到他自己的儿子，平日多是妻子在照顾，与他不甚亲近。

　　今天是个早归家的日子，他落下手中的茶杯，拔下柜子上的一串钥匙。

　　再三，他的杯子落得极稳，像是即将唾手可得的幸福落在心底让人心安。

　　然而并不是世人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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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霄屹：两个帽子？
卫楠（不屑）；两个傻帽。
林枫：水土不服就服你o(=•ェ•=)m
朱老师（咳咳）：有空切磋一下演技。
林禽（尬笑）：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