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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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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钧天头晕目眩地被抱上轮椅,由于腰腹无力,即使系了束带身子还是向前倾去,陆小恰压住他的肩,等他适应这个姿势。
他喘了一会儿,等到眼前白光散去,不再心慌的那么厉害,轻轻咳了咳,朝彭泽道:“穿靴吧。”
彭泽跪在夜钧天脚边给他穿上软靴后,扶着他无力的腿脚往轮椅脚踏上放。躺了这些日子,他膝盖处有些发僵不会回弯,彭泽摆好脚掌的位置后他的腿总是不能自控地又滑落出去,好几次磕在了地上。
虽然有靴袜护住,夜钧天还是疼出了一身薄汗,陆小恰看不下去,给他擦了汗,主动说道:“我来吧。”
彭泽让出位置,她席地坐在他脚边,将他一双废脚抱进怀里,轻轻揉着。顺着脚踝小腿一路慢慢往上揉捏,轻声道:“以后我帮王爷做这些事吧。我看旁人总是粗手笨脚的,不能胜任。”
她揉到他的膝盖,筋肉一时缩紧,他抽了口气,攥住了轮椅的扶手,颤声道:“你若愿意,我当然求之不得。”
她改揉为抚,在他膝窝处柔柔打圈,似娇似怨地念叨:“王爷总是太逞强了。你照顾小恰无微不至,却不信小恰会用同等的心意照顾你。”
他感受到按摩带来的放松和舒适,抬手抵住额角,低叹道:“不是不信,只是舍不得委屈你。”
她将他的腿脚摆上轮椅,空荡的靴子尖虚虚点在踏板上,双腿歪向一边,虽然这姿势怪异虚弱,但现在已是最妥帖的样子了。
做好这些之后,她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撒娇道:“哪里是舍不得委屈我,王爷明明是欺负我!你不过是看我心疼你爱惜你舍不得你受苦,想让我自己主动提出来,是不是?”
夜钧天被人戳破心思却丝毫不显得尴尬,大大方方地笑道:“可不是嘛,我比自己的王妃老了那么多,又是个残废,每夜都自卑得睡不好觉,你若不主动多心疼我些,我可要哭死了。”
陆小恰简直被他的厚脸皮惊着了,想骂人又不会,一时词穷,小脸儿憋得红扑扑的。夜钧天伸过手去掐了一把,笑着说:“我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等来你,要是不好好享受一回温柔乡,多亏呀?起来,咱们去书房,过一会儿我该坐不住了。”
彭泽推着他往外走,陆小恰站起身,跺了跺脚,小跑着追了过去。
夜钧天坐到书桌前就全心投入到公事中,陆小恰坐到一边自己跟自己下棋玩,也算自得其乐。
一个时辰后,彭泽走到陆小恰身边,低声道:“王妃,王爷已经坐了一个时辰了,该休息了。”
陆小恰正玩儿到兴头上,有点儿不想动,挥挥手道:“你去劝。”
彭泽心想我要是劝得动这位爷,也就不敢劳烦您了,可是王妃发话了又不能不听,只好硬着头皮去提醒夜钧天。
夜钧天还真停了笔,看看拈着棋子冥思苦想的陆小恰,说道:“推我过去。”
轮椅都被推到身边了,她还是专心棋局,夜钧天在她头顶弹了一下:“刚刚答应我什么了?说完就忘,属小耗子的?”
陆小恰捂住被袭击的地方,小声嘟囔:“大坏蛋。”
大坏蛋在她后颈处捏了一下:“小坏蛋,是谁主动说要贴身照顾我的?自己玩儿起来就把我忘了,哎,可怜我这个老残废,腰疼腿疼也只好忍着了。”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王爷!”
他握住她软软的手掌亲了亲:“好好好,不说了。给我揉揉腰,真坐不住了。”
彭泽将夜钧天从轮椅上抱到书房偏厅的罗汉床上,陆小恰扶他侧身躺好,伸手到他腰部一摸,掌下的肌肉果然十分紧张,她慢慢施力揉开僵硬的肌肉,他闭眼放松,小憩了一会儿。
再醒来天色已经暗了,她命人把棋盘搬到床边,仍然兴致勃勃地与自己对弈,他轻咳一声,唤道:“小恰。”整个下午没怎么喝水,他的嗓音有些哑。
陆小恰这回没那么入迷,很痛快地扔下手中的棋子,回身看他:“王爷醒了。睡得好不好?要喝水吗?”
他点了点头:“先扶我起来。”
她托着他的腰缓缓扶他靠在自己身上,彭泽端着茶盏过来,夜钧天抿了几口温水,枕在陆小恰肩头,漫声问:“下棋就那么好玩儿?”
她偏头想了想:“也不是。只是一旦投入棋局,好像就很沉迷难以回神,我偶尔才玩一次。”
他挑唇一笑:“下次我陪你。”
陆小恰拨弄着他修长的手指,没有接话。
夜钧天也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苍白干净,曾经舞刀弄枪磨出来的厚茧都已经在漫长的休养中消退得一干二净,手掌的皮肤微凉柔软如一块上好的寒玉,就像是他以前最瞧不起的那些纨绔子弟的手掌。
但是,他反手握住她细软的小手,这样也好,他不必担心会有粗糙的厚茧磨痛她娇嫩的皮肤。
他捏着她的手指笑问:“担心你夫君曾经是个武将,只会杀人打仗,棋艺不高?”
陆小恰正被他说中心事,双颊红透,嗫喏道:“没有嘛,下棋耗神,我是担心王爷身子。”她收紧抱住他的胳膊,“好不容易才养好一点点,不能再生病了。”
小福星果然不同凡响,借她吉言,夜钧天的病情真的没有反复,有惊无险地过了冬。
等到春江始解,陆小恰临窗折取新绿的时候,夜钧天提出了带她出去玩。
嫁到大秦多半年,还从来没有出过门呢,陆小恰高兴得一宿没睡好,早上被夜钧天叫醒时闹了小脾气,衡王大人气得够呛,照着她细嫩的屁股蛋连拍了好几下,她这才乖了,赶紧起床伺候他洗漱。
陆小恰忙前忙后大半天,夜钧天还是一脸不虞,她生怕他一气之下不许出去玩了,提心吊胆地给他说笑话,直到一行人上了马车往府外行去,她才把心落回了肚子。
夜钧天给她一副小狗腿的样子逗得不行,故意端着架子,假装仍未释怀。陆小恰扶他靠在自己怀里,甜甜问道:“王爷,你带小恰去哪里呀?”
美人计?
他哼笑一声:“去郊外。”
她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看,长街繁华,豪奢相竞,一派大国图景。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个疑问,父王不可能不知道大秦的强大,那么当初,为何要叛秦呢?
未等她理清思绪,突然有一只苍白的手掌伸过来,掩上了车帘,声音中隐有一丝不悦:“看什么呢?出神那么久?”难道没发觉她半露半隐的秀丽容颜,已经让许多路上行人目露痴迷吗?
她回身道:“大秦街市好热闹啊。”
他解释道:“今日是大秦女子出游踏青的日子。未婚的,三五少女结伴同游,有夫君的,就由夫君陪着共赏春色。”
陆小恰坐到他身边,想要拿开他靠着的软枕,自己抱着他,却给他拦住了:“不必。你坐过来,我抱着你。”
自从二人大婚之后,陆小恰抱着夜钧天喂饭按摩的时候不少,夜钧天作为丈夫,抱着陆小恰的次数却不多。
她倚在他怀里,小小软软的一团,缩手缩脚地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碰疼了他。
夜钧天失笑道:“放松点儿,我又不是一碰就碎了。来,给我暖暖手。”
陆小恰握住他微凉的手掌,小声道:“不会碎,会疼也不行呀。”她牵着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蛋上,说话时腮帮子上一鼓一鼓的,分外可爱。
夜钧天在她颊上捂暖了手,顺着她的脖颈肩膀一路摸到腰际,捏住她腰间的软肉,意味不明地笑了。
陆小恰小脸儿一红,垂着眼去掰他的手。她正是长个子长身体的时候,来大秦之前身条非常纤细,胸腹间几乎可以看到瘦瘦的肋骨,自从跟了夜钧天,给他养得太好,个子长了,腰间也添了点儿肉。
有一回她和夜钧天一起睡午觉,地龙烧得太热,她醒来就发现自己踢了被子,露出了白嫩嫩的小肚皮。他显然已经饶有趣味地看了许久,见她醒了,笑她像是个吃饱喝足打呼噜的小懒猫。
夜钧天显然也想起了那天的事,颇为自得地说:“你刚来我府里的时候,还是个瘦巴巴的小可怜儿,现在好了,个子长高了,气色也很好,这可都是我的功劳。”
陆小恰把头一偏,没回答。
他转过她的脸,继续说:“你把我这么个病秧子照顾得很好,平平安安没灾没病地过了冬,还是小恰更了不起呀。”
他管这叫平平安安?管这叫没灾没病?陆小恰左顾右盼,最后马车停了,她才“哼”了一声表达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