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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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天睡得太晚，纪辰多睡了一会儿，下楼的时候看见客栈不太大的一楼已经坐了三桌人，显得有些拥挤。
江铎坐在靠窗的一桌用早膳，身后站着随侍的纪文纪凛，他一桌坐了四个黑衣男人，都穿着一样的黑衣，每人带了件奇怪的兵器，用膳时也是面色肃杀，一言不发。
最奇怪的是坐在最里面那桌的男人。他身上也是一身一黑衣，但比起先前的四个男人衣着更华贵一些，披风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青蛇。他带了个银质面具，遮住半张脸，另半张脸上爬着一条一寸长的伤疤，刀削一般坚毅的脸颊，因为这条伤疤的缘故，更添了一丝阴冷森然的气息，不过是那种很讨爱听说书的老小姑娘喜欢爷们儿脸。
纪辰径直走向江铎那一桌，却用余光不断打量那个黑衣人。明明是早膳，他的桌上却摆了各式卤味，一盘炒花生米，一壶酒。他的双手手指上都带着银质长锋，一看就是淬了毒。一看就是惯用的兵器，带着也不影响他对着那一桌大快朵颐。他身后还站了两个黑衣随侍，现在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
纪辰突然发现，带两个随侍好像是江湖大佬们的标配。而且好的随侍永远是不用吃饭的。
这也决定了他注定跟着江铎混不久。现在被灵犀阁除名了，干脆去开个专门易容的店，这样那些长相有缺陷，又想当大侠的人就能不用每天带着面具了，又重又不透气。有空他真应该给刚才那个黑衣面具男聊一聊。
纪辰在江铎对面坐下，发现并没有自己的碗，便向小二要了碗稀粥。
江铎像没看到他的无礼，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只有站在一旁的纪凛眼睛想要喷出火来。
纪辰扒了口饭:“昨晚睡得怎么样？”
“一般。”
“骗人，你的皮肤不似昨日干燥，呼吸更平和一些，眼周黑色减少，眼里无血丝，明明是睡了个好觉的样子。”
“既然看出来了，你在问什么”
“开个头而已，江公子还要吗？”
“可。”
两人对话有点超出了纪凛的理解范围，他想起纪文说他昨晚听见纪辰进了江铎的房间，不由瞪大眼了。再看看纪辰笑得奸诈，江铎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纪凛不由叹气。唉唉，这才认识几天，公子从遇见这个纪辰性子就变了。
“圣水的事办好了？”江铎问。
纪辰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江铎说出“圣水”这个词，他明显感觉到客栈内的气氛变了，那个黑衣面具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好像要将他刺穿。纪辰只含糊地应了声：“嗯。”
江铎当然看出他的顾虑，却道：“说来听听。”
纪辰看他这个样子，只得开口：“圣水能融去易容，只是针对大部分药制易容而言，既然不会腐蚀皮肤，那么改变易容的成分，添加一些脂质物质，比如猪皮，做成类似 ‘人皮面具’的东西。”
“圣水里确实有疗伤健体的成分，沐过圣水之后会见伤口愈合，觉得神清气爽，但过些时日，便会觉得四肢无力，无法凝气，大抵是添加了屠神香，枨木枝的缘故。沐浴过两三次后，便需一月沐浴一次，否则真气枯竭而亡。”
“圣水带有很强的粘性，并且会顺着皮脂向上，像活的一样。我昨日将它又置了一夜，现在粘性已经减半，所以我怀疑圣水原来的粘性足以让一个落入水中的人再无法脱离。这样的粘性，不是植物的。反而，很适合蛊虫生活。但是能产这种粘液的蛊虫很多，从这罐东西里面我无法判断。传言圣水有疗伤的作用，可能更重要的原因是让这些蛊虫从伤口钻入人体。”
话音落地，黑衣面具男就放下酒杯，向他们这种走过来。
他生得高大魁梧，本来就有三分气场，加上那一身黑衣装备，面色不虞，更是添了三分冷气。
纪凛纪文右手覆上剑柄，挡在江铎面前。江铎神色未变。
面具男也不看这两个人，只对江铎保全行礼：“七星居的江帮主，久仰。在下神兵阁湛峰。”
“湛阁主，久仰。”江铎也起身回礼。
纪辰跟着站起来，默默退到一边。
他之前以为江铎抓住了鎏玉坊的把柄，这圣水也是鎏玉坊的帮助给的，江铎会借鎏玉坊的名号进入洗尘峰，却没想到江铎是七星居的帮主，本来就是这次权利角逐中的一员。
江铎此人，之前一直是活在侯府庶子的名号下，温和有礼，政治上有些手腕，很受一批官员的赏识，不过因为体弱多病，赏识他的人大多是文官，在尚武的侯府里并不受重视。
七星居虽然这几年才在江湖有些作为，纪辰突然想起，有几次灵犀阁的影灵都因为败在了一个不出名的镖局上被处死。还有从扬州开始更随他们的十几个影卫，个个身手不凡，他开始以为是鎏玉坊的人，现在想来，鎏玉坊毕竟是商户，也没能力培养这么多优秀的影卫，那么，很可能也是江铎的人。
按理来说，七星居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镖局，在赫赫有名的神兵阁面前，也只有巴结讨好的分。湛峰的一声“帮主”，也是客套之辞。
面对湛峰，江铎如常的温和有礼，坦然受了“帮主”这样奇怪的称呼:“此处前往洗尘峰路途遥远，不料遇见湛阁主，正好在下也在用早膳，不如一起。”
说罢又唤来小二，撤了桌上用了一半的早膳，换了一桌早膳，添了几个卤味，更丰盛一些。
湛峰坐下，便道：“江帮主不必客套。此次去洗尘峰，江帮主可有什么策略？”
“策略说不上。手下恰好有个懂些医术的人，帮着探了些消息。”
洗尘峰名为三门派之首，但因年代久远，三个门派的地域分区都发生了很大变化，现在也只剩下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洗尘峰突然召开集会，多半是有意向中原扩张，找回以前的权力就是很好的方式。来赴会的人，野心也不会小。
湛峰看江铎言辞不明，平日是没什么耐性的人，便直言道：“江帮主，你我二人对洗尘峰地形不熟，加上对方人多势众，胜算不大。不如联手。”
“江帮主的手下医术精湛，而我恰好有些合适的兵器，洗尘峰只许带两位护卫入内，你我的护卫一起，正好有个照应。”湛峰又道，“先扳倒洗尘峰那帮人，剩下的基业你我二人再与商量。怎么样”
江铎眸色沉沉，像在思索利弊。片刻后才道：“这样甚好。湛帮主，合作愉快。”
纪辰看着江铎，心里嗤之以鼻。
明明一早就在这里侯着了，还装成一副思考良久勉强答应的样子。虚伪啊，虚伪。
纪辰见过几次七星阁的马车，都是纯铁打造，上面有七星阁的特殊标志，拉车的是威风凌凌的西域黑马，车夫也是一身黑衣。
表面上是为了制造杀气，不过纪辰觉得，他们只是不会打扮罢了。
纪辰其实对兵器并没有什么研究，他剑术差，几乎不用兵器，真正打起来也是抢对手的兵器。这次看见湛峰的马车，便好奇地多打量了几眼。
天下兵器榜第一的神兵阁的阁主的马车当然不会普通。
两匹汗血黑马拉车，这辆马车比平常的马车大了近一倍，马车外面还是铁质，有个放大了七星阁标志，不过从车辙压出的痕迹明显比七星阁稍小的另一辆深很多，普通的物件，即使多放几箱，在干的泥地上也不会多很多压痕，而且阁主的马车里不会放杂物，那肯定就是近身配备的铁质兵器了。纪辰只能从外面看见几个大小不一的圆形小孔，像是箭筒，又像发射银针的，也不排除湛峰只是想从那里面看外面，根据不同的坐姿和外部景观选择不同的小孔。
湛峰邀请江铎共乘，被江铎礼貌地拒绝了。
纪辰一边垂涎着旁边那辆大黑马车，一边手提着打包好的肉包，上了江铎那辆相比起来略显寒酸的马车。
马车颠簸着前行，纪辰小口啃着包子，一股牛肉芹菜的味道在马车内弥漫开来。
江铎皱眉，看着对面那个还裹着自己旧大氅的人，纪辰吃得其实很斯文，动作也很快，腮帮鼓鼓的，让他想起小时候家里偷吃糕点的胖老鼠。
包子的味道太重，加上马车本来就颠簸，江铎发声：“味道太大。”
纪辰吃东西的时候很专心，突然听到江铎发话愣了一下，才说：“谁让你刚才撤走我的早膳的。”
“你起得太晚。”
“是你太早吧？”
“你可以考虑后面那辆马车。”
“好吧，”纪辰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随手把剩下的小半个包子扔出了窗外，“不吃了总可以吧。”
江铎把车帘掀起，表示对他的嫌弃。
“别这么小气啊。我下次也不吃了。别拉帘子，这么冷的天，把您老冻坏了怎么好。” 风太大，纪辰打了个寒颤，抢着把帘子又放下了，顺便谄媚道。
“你觉得这个阁主怎么样？”江铎问。
“身手应该不错，但是戾气太重，心浮气躁，内力一般。江湖上传闻有几分手腕，把七星阁的势力比起上一辈扩展了几倍。不像小人，也不是君子。”纪辰道。
“答得不错，你以前见过他？”
“第一次见，以前听说过。”
江铎露出玩味的表情:“你再想想。”
纪辰想了一下，他的记性一向不错，不过他的任务大多数是在晚上，有时碰上几个挡路的，都是没看清脸就搞定了，偶尔缠斗在一起，因为天黑，只记了个模糊的轮廓，天亮了也认不出来。仇人太多，他也习惯了，反正仇人也认不出他。
纪辰想不出来，便问：“我的仇人？”
江铎点头，“应该是。”
纪辰想，还好没有凑到湛峰的马车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