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置》粟女

2、第 2 章

　　我睁开了眼。
　　编码和程序如流水一般在我眼前闪现，大量的信息在在我睁眼的那一刻瞬间涌入我的大脑。一种压抑而肿胀的感觉折磨着我，我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爆炸了。
　　难受。
　　可是再多痛苦的感觉在看见眼前的人的那一刻都消失殆尽。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事实就是这样。他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我再多躁动的情绪都变得那样微不足道。我看见他的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微笑，然后他冰冷的嗓音穿透我的耳膜。我听见他高兴地低声说了一句，“完美。”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透明护目镜的男人。他有一双灰绿的眼睛，在光束的照耀下折射出了别样的光彩。见我一直盯着他看，他淡淡道，“我是尼古拉斯豪金森。”
　　“我……”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我，冷淡的目光中其实是带着一丝欣喜的——我能感觉得到——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根命运的细线将我们相连。我们不断追随着彼此，却始终无法真正的解脱。
　　他递给我一件衣服，视线透过镜片落在我的身上。他看着我穿上它，然后示意我跟上他。
　　“那么，豪金森先生，”我赤着脚跟在他的身后，“我是谁。”
　　他快步向前走着，随着他的前进，通道内一个个节点的灯光依次亮起。我望着他的背影，等待着他的答案。他没让我失望。没一会儿，我就听见他的声音穿透我的耳膜：“洛娅。”
　　正当我努力地消化着这个名字时，他的脚步声突然停住了。我一愣，抬起头看着他，视线对上了他的眼睛，“洛娅查尔斯，”他好像有点焦虑，“你叫洛娅查尔斯。”
　　“唔……”我点点头。

　　“你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吗？”他边走边问。
　　“没有。……不，有一点。”
　　“是什么？”
　　“信息量太庞大了，我觉得我现在处理不了这么多的数据。”
　　“你是第一个觉得信息量庞大的实验体。”他轻声笑了一下，“除此之外呢？没有别的感受了？”
　　“您指的是什么？”
　　“比如说，记忆。”
　　“唔……”我犹豫了一下。
　　他再次回过了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有记忆？！”
　　“没有。”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他突然冷淡了起来，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转过身去：“下次我问你问题时不要犹豫，请立即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我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反正我是一个实验体，我就要有做实验体的自觉。我认命地想道。

　　其实豪金森这个男人还是很帅的。虽然这个想法有点少女，但这并不妨碍我作为一个自我认知为女性的实验体的审美日常。光看着他的背影我就分分钟脑补了百万字的《霸道少将爱上实验体女孩》。好吧，虽说这不太符合我作为实验体的人设，但是光看背影真的很帅啊！
　　拐过大约十几个通道节点，他带着我进入了一个密闭的玻璃箱。透过玻璃我看见了外面的世界——这真的是一座巨大而又雄伟的建筑。随着玻璃箱体的上升，我看见了交织在半空中半透明通道，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这栋建筑很棒吧？”
　　“是的。”我大概估测了一下建筑的占地面积，内心的赞叹溢于言表。
　　好吧我承认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实验体。但是第一次见，很震撼是正常的啊！
　　豪金森没说话，只是站在我的身旁和我一起眺望着外面的世界。
　　“你很想出去吗？”见我一直不说话，他问道。
　　“……”我看着建筑体最外层盘曲折绕而又彼此交织的钛金属，心里赞叹着这座建筑的伟大，一边点了点头，侧过头对他说，“是的。”
　　他皱了一下眉，好像有点失望，“每一代实验体都渴望逃出这里。”他转过头打量了我一眼，“你也会有这个想法的。不，你已经有了。”
　　“我没……”我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反正气氛突然就尴尬了起来。说实话，我并不渴望着逃出这里。毕竟去外面看看不等同于“逃。”我认为身为实验体就要有实验体的自觉。我清楚的明白在我之前有多少实验体，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数量，但既然有我的诞生，说明他们都，失败了。
　　我承认我对豪金森先生非常着迷。不知道我的前任们是否也有这种感觉。因为我总觉得……我们生来就是一对。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这个观念不知为何就是深深扎根在我的脑海里。
　　好羞耻啊。我默默捂脸。

　　“你会背叛我吗？”我听见他冷淡的声音。
　　我抬起头，和他对视，试图透过他灰绿色的双眼看清他的想法和他种种的顾虑与不安，却只看见一片荒败的丛林。
　　“我不会。”我真诚地回答道。
　　我是那么想让他安心。可是他好像并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