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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   “木兰姐,姑娘她没事吧?”花慢忧心地问道,“自从去了一次七少爷房里,出来后就把自己一直关在这里,忙不停地做这些,她这究竟是……”

      木兰看了花慢一眼,用眼神示意她小声些。她复朝向海岚看去,只见她背对着二人,专心地做着某件事情。

      木兰知道她在雕刻点心上的花纹。

      四天前,向海岚和风清言满身是伤地回到风少堡。一踏进风家,向海岚便冲向风写意房里,然而出来后却再没进去过,而是整个人窝在膳房,开始不停地做各式点心。

      向海岚自幼对点心情有独钟,经她出手的点心,无论外形、味道、寓意,都与众不同。几天下来,堆在膳房里的点心早已数不清,没人明白她究竟为何要做这么多点心,向海岚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风家人看在眼里,也无人阻止。向云霓见了这般情景,不奇怪也不询问,只是每日在旁静静瞧着她,看上一段时间便离开。

      花慢则耐不住性子,对向海岚的行为既不解又担心,她和木兰虽然天天在旁边帮忙,可见向海岚满脸认真,也不敢打断更不敢问。

      这几日里,花慢算是见识到了向海岚的本事。她平日也只听闻向海岚对点心的独爱,却没想到她的手艺竟不亚御厨,做出的点心道道都让人赞不绝口。花慢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光怪陆离、五花八门的点心。

      木兰则没有太多惊疑,当初在寒梅庭园,向海岚的一道辣水晶能让脾气古怪的梅渡林称赞,她的手艺自是非比寻常。但木兰心中的疑惑和花慢一样,姑娘究竟为何要做这么多点心?

      “姑娘该不会是寒毒未尽,神志不清吧?”花慢说。

      “胡言乱语!”木兰小声斥道,“姑娘这么做定然有她的道理。”

      “可是,姑娘的寒毒是解了,七少爷的盅毒却……”花慢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向海岚回头,拂去额际的薄汗,对二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看着火,我去去就回。”

      “姑娘要回房?”木兰问。

      向海岚摇头,微微一顿,答道:“我去瞧瞧写意。”

      花慢赶紧开口:“我们陪姑娘一起去。”

      “不用,”向海岚勉强一笑,“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木兰见她神色镇定,脸色微显憔悴。而脖子上的红印却极其刺目,即使刻意穿了立领的衣裳遮掩,也能清楚看到。她不放心道:“老夫人吩咐我们一定要跟在姑娘身边,还是我们陪姑娘一起去吧。”

      向海岚依旧摇头,语气也更坚决,“你们跟着,倒像是真会出什么事似的。”她回头看着蒸笼,说:“等蒸好了,你们替我送去清莲居给老夫人。”说罢,便越过二人离开。

      “木兰姐,真的让姑娘自己去?”花慢看着向海岚离去的背影,问:“万一七少爷……”

      “我们就听吩咐在这里看着火吧。”木兰回头望着满桌做完的点心,色泽鲜艳,满目琳琅,无声叹息。

      向海岚推开房门,迈步而入。她步履轻盈,无声无息,待走到床边,牵了裙子在床缘坐下。

      他睡得很安稳,气息均匀,脉象平和。她知道他是太累了,才会睡得这么沉。四个时辰毒发一次,每次发作都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此刻能这般睡着,实属不易。

      四天前,她和风清言依着梅落然指的方向,未走多久就遇到风少堡的人。他们跌落山崖,前来谷底寻人的自然不止血阎门教徒,还有各大世家的人。待二人回到风少堡,向海岚顾不得换身干净的衣服就冲着去见风写意,因为在路上,她已得知风写意盅毒发作,生不如死。

      那日,她还未踏进风写意的屋里,就远远听到屋里传来的可怕声音。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她绝对不相信那个人就是风写意。平日恣意傲然,潇洒不羁的风七少,在赤焰发作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一个不会武功无力抵抗的普通人。

      那几日她寒毒发作,身边有梅落然,有黄末草和溪水可缓痛苦。

      而风写意只能靠自己。

      她清楚地记得梅落然说过,赤焰毒发时,无物可缓解痛苦。如今,向海岚的盅毒已解,冷彻心扉的可怕感觉也一并消失,可她眼见他一日日憔悴,一日日在冷热边缘徘徊挣扎,她帮不了,更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中的苦楚远胜水寒带来的痛苦。

      她伸手理着他额际散乱的发丝,轻轻抚上他的眉眼。他眼角的伤还没有复原,是前日毒发撞到案头磕伤留下的痕迹。虽然上了药膏,可在他白玉似的脸上依旧醒目异常。还有身上多处的伤痕,都是每次毒发时磕碰到的,短短几日他已遍体鳞伤。

      毒发时的风写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双眼充红,青筋突起,瞳中似能喷出火焰,什么人都瞧不进。他用震耳欲聋的呼吼声来排解痛苦,那种被烈焰焚烧,外身冰凉,内在却炙烤不断的痛楚,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向海岚看见他全身颤抖在地上翻滚,看他难抑煎熬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见他不止一次伤害自己,她无法骂他:“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连这点痛苦都忍受不了,你还是风家人么?你还是江湖上那个风七少么!”

      她知道他听不到。

      而待她回神,脸上早已湿了一片冰凉。

      赤焰让他狂性大发,虽然不会武功,可他依旧如走火入魔,出手伤害自己和身边的人。每到此时,只有风家人才制得住他。可每次毒性一过,他便如死了般失去知觉,浑身的气力在一瞬间被抽尽,倒下后又久久不醒。

      他昏迷时,也多是眉头紧锁,双拳攥紧,寐不安宁。难得像今日这般。她不禁忆起那日赤焰发作,他竟发狂似地掐着她的脖子,力道之大,恨不得拧断她的颈项。她根本无力反抗,没有震惊,没有心寒,只是无动于衷地任他夺去点点呼吸。某一刻,她甚至在他眼里寻到一丝同归于尽的幻灭。

      写意,你是恨我么?

      恨我连累你中毒,恨我让你生不如死?

      分不清心里的滋味,只有苦涩不停地泛出。

      直到风敬扬强行点了他的穴道,他才被迫松开向海岚。向云霓安慰她说,他是被盅毒逼得失了心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自然明白,可心里抽痛的感觉却强烈难耐。直到向云霓拉着她欲离开,转身前却听见他低低的呢喃声:“岚儿……去崖底……救岚儿……”

      只听到心里“轰然”一声,所有蓄在眼眶中的泪水骤然划落。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全身抽搐,神志不清,体内熊熊烈火伤得他体无完肤,可口中喊的还是她的名字。那刻,她悲喜不辨,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微一动,她的思绪被拉回眼前。

      她握起他的手靠在脸颊边,轻轻磨着,喃喃细语道:“上次在血阎门的地牢,你说想吃我做的墨玉粉。这几天我不停地做了好多,除了墨玉粉还有琵琶结、如意饼、蝴蝶酥、珍妃鱼糕……还有梨相思。等你好了可以慢慢吃。”

      他的手指又轻颤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她笑颜即展,道:“你喜欢的,是不是?”见他不再有动静,她也不失望,只是带着淡淡的笑目不转睛地看他。

      半响过后,她忽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他手中,徐徐说道:“这块和田玉是当日你在向家的废墟中找回给我的。”

      她轻抚玉佩背面的裂痕,“这是我娘当年嫁妆里的。娘亲过世后,爹一直好好收着。我记得娘曾说过,这块玉佩有个名字,叫‘月影’。取自苏东坡那句‘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她微顿,后又缓缓道:“那日地牢里的拜堂成亲,也只有明月为证,这块月影算是爹娘留给我的唯一嫁妆,倒当真合了时宜。”

      “你那日说,你不会后悔,”她握着玉佩和他的手,唇畔扬起涟漪,轻声道:“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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