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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向海岚看着屋里抱着厉南卿的男人,温柔深情,实在不能把他和“魔头”两个字联系起来。所谓的江湖传言,究竟几句真,几句假?

      她小声问边上的人:“为什么要偷听?”

      风写意道:“不是偷听,是怕突然敲门进去,打扰到他们。还是先在外面看看情况才好。”

      向海岚瞄了眼房间里的人,又问:“那我们等到什么时候进去?”

      风写意左眉微扬,轻轻一笑,说:“就等着里面的人叫我们进去好了。”

      向海岚睁大眼,“那该多久?他们怎么会主动叫我们进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房间里传出厉北狂的声音:“偷偷摸摸,藏什么!进来!”

      这一叫反倒让向海岚好奇他怎么知道他们在外面偷听?但她见一旁的风写意笑脸自在,还拉着她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屋,风写意就开口:“厉兄早知道我们就在门外,还依旧佳人怀抱,甜言蜜语,令小弟佩服。”

      厉北狂冷眼一扫,道:“我敢说敢做,难道还不敢让你听?”

      向海岚这才意识到厉北狂武艺高强,即便是轻功了得,内力深厚的人在门外偷听,也不一定能逃过他的耳朵,何况是她和风写意。

      厉南卿问:“两位去了又回来,难不成还是特意来问我为何会出现在凤来楼?”

      向海岚刚想答不是,却被风写意抢先:“在下的确很好奇,厉兄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气得厉姑娘会跑来这里?”

      向海岚也好奇,如今风写意问了,她便看着厉南卿。

      厉南卿则毫不介意,自顾解释起来:“昨天,我们赶到苏州,本想直接上风少堡,可半途遇到一群土匪正在打劫一对姐弟。狂上去救了他们......”

      厉北狂突然插言:“是你硬要我救人!”

      厉南卿道:“我本来的确打算视而不见,绕道而行。反正我们俩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好名声,既然狂有个‘鬼狂刀’的魔头名号,何必浪费了?行侠仗义本就不是我们的事,犯不着去多管闲事,耽误时间。可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清楚了那小弟的模样。你们不知道,那可真像是个粉雕玉琢的水晶娃娃,漂亮得紧,若这么死了,他不冤枉,我还可惜呢!”

      厉南卿说到这里,问向海岚:“要是换了向姑娘,也一定不舍得这么好看的娃娃白死了,是不是?”

      向海岚哭笑不得,还没等她有什么回答,风写意就道:“这么说,那小孩还多靠了自己那张脸,才保住一条命?若是长的丑些,就死有余辜了?”

      厉南卿不以为然,“生死本就按天命,强求了也是白搭。但他遇上了我们,就注定不该死在那时侯,至少不该死在我面前!我舍不得那漂亮小娃白死,就逼着狂出手救他们。”

      向海岚听她这么说,也不禁暗自感叹。以前,总以为自己已经够大胆骄狂,随意任性了,可如今看到厉南卿,才知道原来世上这样的女子也是不少。

      风写意问:“那后来呢?”

      厉南卿继续说:“救了人后我们发现,那小孩居然还中了毒。”

      “中毒?”向海岚不解,“不是打劫钱财么?怎么还对他们下毒?”

      “起先我也觉得奇怪,照理说他们姐弟根本不会武功,是光靠蛮力就能制服的人,怎么还会被下毒。后来,狂逼问其中一个劫匪,才知道原来这对姐弟是苏州丝绸大商周秉泰的一双子女。周秉泰出了名的视财如命,却极其宝贝这个小儿子。而那些财迷心窍的绑匪为了得到更多的银子,甚至不惜下毒要挟。”

      风写意皱眉,问:“他们下的是什么毒?”

      “十日碎。”

      向海岚和风写意听后同时一惊,居然有人对一个小孩子下这样的毒?

      十日碎是用十种不同的毒草,二十种不同的毒花,三十种不同的毒液混合而成,和但凡中了十日碎的人,如三十六个时辰内不服食解药,则三日后昏迷,四日后抽搐不停,五日后筋脉自断,六日后全身开始腐烂,直到第十日周身溃烂而死。

      前朝盛媛皇后曾嫉妒意贵妃得宠,设计陷害,下旨赐死,用的就是十日碎。意贵妃生前以貌出众,死时却只余烂尸腐骨。

      厉南卿道:“既然狂救了人,就不能半途而废。可他内力太深,那小孩却不会武功,强行运气逼毒反倒更害了那孩子。于是我就想到找人替他解毒,苏州不是有个大名鼎鼎的医仙梅渡林么?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又是梅氏父子?怎么所有人都得围着他们转?”向海岚嘀咕,“那后来呢?你们去寒梅庭园了?”

      风写意则替厉南卿回答:“后来么,一定是那位周小姐见厉兄不但救了他们,还一心想为她弟弟解毒,为了感激厉兄的救命之恩,便要以身相许。而厉姑娘见厉兄无推脱之意,一气之下就跑到凤来楼卖身了。”他看向厉北狂,邪乎一笑,问:“不知道在下有没有猜错?”

      厉北狂侧目看他一眼,语气透着寒意:“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有办法让你知道对不对。”

      风写意笑而不语,向海岚也听明白了,心想一定是眼前这位厉爷对旁人太过不苟言笑,即便是周小姐向他表明心迹,他也只是冷淡对待,而这不清不楚,不温不火的态度反倒叫厉南卿误会了。如今他抛下周家姐弟,特意跑来凤来楼找厉南卿,孰轻孰重也再明白不过。

      厉南卿大方一笑,自在地说:“我不怕你说我打翻醋坛子什么的,我们北方的女子向来跟南方女子不同,我也不怕你看笑话,我当时对狂下了迷药,一个人偷跑出来,在路上听到人家说凤来楼远负盛名,所以就来看看,顺便闹他一闹。我厉南卿从来随心所欲掼了,爱怎么做便怎么做,我喜欢周家小弟那模样,便出手相救;不喜欢周小姐献殷情的样子,便故意跑出来。”

      风写意道:“这也怪不得人家周小姐,她只是没弄清两位的身份关系,许错了情。如果换了我,也只当你们是姐弟情深,没想太多,如今自己伤了心反倒还成了不该的人。我看,那周小姐才冤枉。”

      厉南卿闻言,倒没反驳,而是欣赏似地打量起风写意,赞叹道:“风七少也是个妙人呢!”

      “得姑娘如此赞扬,是写意三生有幸。”风写意谦礼而答。

      厉南卿又看向一边的向海岚,问:“那向姑娘又如何觉得?莫非你也和那些世俗之人一般,认为我和厉北狂的言行于理不容?觉得我败坏风德,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向海岚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淡然而笑,“从小和风写意那样毫无品行可言的人一起长大,还有什么没见过的?”

      厉南卿拍手:“好!我顶见不得那些扭扭捏捏放不开的女人!我厉南卿想爱谁,关别人什么事?难不成为了他们几句是非流言,我就该违背心意,找个不爱的男人嫁了,虚度此身,然后天天乞求下辈子命能好一点?我这人从来不相信什么轮回转世,那些下辈子享福的屁话我可不爱听。这辈子都活不好,还指望下辈子?我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而那些流言蜚语也不能让我少一块肉!”

      向海岚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不同于风写意一贯的随心不羁,更多了份傲然于世的逍遥和自我为重的真实。

      她看着厉南卿道:“厉姑娘不在乎世俗的伦理常见,反倒可以比普通人活的快活自在许多。”

      风写意又问:“那两位接下来准备如何?带周家小弟去寒梅庭园找梅渡林?”

      “狂非救那小孩,我也舍不得他死,既然如此,自然是先去寒梅庭园走一次。等此事一了,我们就去血阎门。”

      “找梅渡林......他或许不在寒梅庭园。”向海岚推测。

      “他不是还有个儿子么?”厉南卿道:“苏州这地方,可真多是漂亮人物!”

      “梅落然与厉家无怨,那孩子又是周家的人,他应该会出手相救。”向海岚说,“不过,厉姑娘千万别告诉他你认识向家的人。他那人脾气古怪,也许让他知道了你们和向天庄的人有来往,没准就被直接轰出来了。”

      “喔?”厉南卿先是微微诧异,后来又信心满满,道:“虽然不知道他和向家有什么瓜葛,不过如果他不肯救人,我倒要看看,是他的脾气硬,还是狂那把‘厉魂’硬!”

      向海岚听她这么说,倒不怎么担心了,她转头问风写意:“厉姑娘来凤来楼之前,曾跟玉白凤签了张卖身契,你能不能要回来?”

      风写意答:“这件事我早让木兰办妥了。何况,你以为玉白凤有本事从厉兄手里留下她么?”

      厉南卿听到他们这么说,笑着道:“向姑娘出重金找我,定是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了?”

      向海岚点头,道:“我是想向姑娘询问当年厉家堡的事。”

      “一场大火全烧得干干净净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厉南卿反问。

      向海岚道:“我听说,厉堡主曾与血阎门结过怨,是怎么回事?”

      “那时我还不满九岁,而狂只有八岁。血阎门曾四次派人来虏劫我娘。幸好每次都被我爹及时救回。”

      “你娘?”风写意显然相当好奇。

      “你们也许没听过,但若回去问问风老夫人,就知道了。‘古月生辉耀明镜,环夕若昔似倾绝’,说的便是我娘胡昔月。”

      “他们抓厉夫人做什么?”向海岚问。

      “这个,我到今天还是不明白。”厉南卿道,“我只知道,后来血阎门的人变本加厉,常来厉家堡闹事。”

      “都是为了厉夫人?”风写意问。

      “有时候是想借机绑走我娘,但有时候是来窥探我们厉家的武功。”厉南卿边回忆边答。

      向海岚一惊,不免想起当日老夫人曾推断杀害父兄的那些人,可能也正是冲着向天庄的武功秘籍而去。

      厉南卿则继续说:“我记得十年前的那天,是正月十五元宵。因为我不肯背《女诫》,被爹责罚,一气之下拖着狂溜出堡外,看花灯,偷喝酒去了,玩到第二天才回家。却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回去时,厉家堡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然而满大街都有了一个传言,说厉家堡四十几口人,全部死于一百个黑衣人之手。而且,我们还在堡里找到了遗留下来的迷千魂。”

      向海岚听她说的一字一句,仿佛能体会到他们当时站在厉家堡面前的感觉,就好象曾经有过的一切在顷刻见不复存在,挚爱的亲人,从小长大的地方,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那种痛楚,实比万剑穿心,巨石压顶,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

      风写意轻握向海岚的手,顿感她手掌冰凉,神情黯伤,安慰道:“都过去了。”

      向海岚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逐渐在心头泛起暖意,她听到风写意肯定而道:“有朝一日,你定可以为向天庄每一个人报仇。”

      向海岚问厉南卿:“你如何知道血阎门曾窥探厉家堡的武功?”

      “因为厉家堡被毁时,他们杀了所有人,包括我娘。而我和狂不在堡中,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但这些年来却没有派人来追杀过我们。另外,那天他们还同时带走了我爹练功房里的所有秘籍,这些都足以证明他们的目的主要在于夺取厉家的那些上乘心法。”

      风写意低忖,道:“也许,血阎门的人是觉得,厉家堡被灭,第二天就必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如在派人追杀,行为明显,不就等于向世人宣告,一切是他们所为?”

      “魔教杀人,竟然还如此遮掩?”厉南卿反问,“恶行早就罄竹难书,还怕多这一桩?”

      向海岚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们灭厉家堡和向天庄的时候,都是暗自行动,蒙面黑衣,夜里放火,为的就是不让别人知道他们是谁。可他们灭了向天庄,没过多久就来风少堡大闹,还挑明一切告诉众人真相,这般前后矛盾,又该如何解释?”

      “更奇怪的是,他们好象把一切弄得不让人知道,可每次第二天一早便街头巷尾都有传言,说一百个黑衣人去行凶。”风写意也道,“起先,我曾怀疑是有人故意放此消息来迷惑视线,但如今血阎门的人承认了一切,我又不知道他们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另外,血阎门现在究竟是迟傲当家,还是右长老高临川做主,尚还是个未定之数。”

      厉南卿朝向海岚道:“听说血阎门的人曾前后两次想抓你?也许你身上有某些和我娘一样的东西,是他们所要的。而且,这些东西还可能跟向、厉两家的独门武功有关。”

      “可是,他们之前虽要抓厉夫人,却在最后也一并将她杀了,这又是什么原因?”风写意不解。

      “血阎门的行为举动总是自相矛盾,令人匪夷所思。”厉北狂道,“等我们进了血阎门,自然会有知道真相谜底的一天。”

      “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血阎门已经承认了罪行,那里从此也就别想有安宁之日了。”厉南卿道。

      “在下还有个不明白的地方,”风写意说,“当年血阎门曾多次派人劫厉夫人或盗武功,那厉家堡被灭后,两位为何没去血阎门查过原因?”

      厉南卿答道:“这都是因为我。当年家破人亡时,起先是因为我们两个年纪尚小,又担心会有人追杀,所以只顾着逃命自保,练好武功,根本无暇去调查真凶,更别谈论什么为父母报仇。后来,等我和狂开始行走江湖,准备查当年之事的时候,我又不断遭人觊觎,惹出不少事。两年前,我更是大病一场,狂陪着我在高峰山上住了两年。等我们下山时,就听到向天庄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风写意道。

      向海岚则对厉南卿说:“两位何不去风少堡,与众人一起行动?血阎门不是普通地方,有几大世家门派相助,一来彼此有所照应,二来歼灭血阎门的可能性也大些。”

      “不必了,”厉北狂道,“厉家堡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他的话让向海岚顿时无话可说,风写意怕她胡思乱想,连忙道:“其实我也不赞成两位去风少堡。毕竟‘卿美人’和‘鬼狂刀’的名号太过引人注目,风少堡如今人多口杂,去了反而容易多生不必要的事端。不过,厉兄的武功虽高,可要对付的毕竟是血阎门,单凭一人之力,成功的几率只怕不足五成。另外,血阎门内乱的消息真假不明,贸然行动不是智举,万事还是小心些好。这样吧,两位先去寒梅庭园,正巧风家这两天也有人在那,若厉兄改变主意,可随时哨人带口信给我,只要在下办得到,定当全力以赴。”

      风写意见厉家姐弟并不反驳,又道:“今夜天色不早了,两位还是明早再离开凤来楼吧。反正十日碎的毒性只要在三天内解毒即可,两位明天去找梅渡林也不迟。”

      厉北狂本想拒绝,却见厉南卿边打着呵欠边说:“折腾了一天,我还真累了呢!就这照风七少说的办。在凤来楼睡上一晚,才算没白来!”

      向海岚听她这么说,刚欲和风写意离开,却听她道:“向姑娘今晚不和我一起睡么?三万两都花了,不睡岂不是赔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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