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风子音

12、第十一章

　　“大家停！”苏以白突然喊道，走到初晴面前，说：“方向不对，你这样站着，很容易背台，”他将初晴向右侧稍转，“这样就好了。还有，苏惠的眼神你还没把握好，第一次看到窦滔的时候应该是一见倾心的，你的感觉不够。”

　　“离得那么远，看都看不清楚，她怎么就知道窦滔不是丑八怪？”初晴眼神飘向观众席，轻声自言自语道。其实心里是想着，你又不是景修，我当然没感觉。

　　今天是初晴到Black Zone彩排的第十天，经过了熟悉剧本、舞台、其他演员，表演初步练习等多重工序，她才加入正式的排演中。今天他们彩排的是苏若兰第一次在阿育王寺见到窦滔的那场戏。

　　起初，初晴不明白为何明年才要演出的剧目要提前一年开始彩排，后来才知道原来Black Zone不止在理工有演出，平时也会去其他学校或附近小型剧院进行表演，所以提早彩排绝对有必要。而且每年的女主角都是新人，每个人的磨合期也不同，早些准备总比较令人放心。

　　“初晴，你在听吗？”苏以白温柔地问。

　　这些天来，苏以白对闻初晴的殷情程度，已让剧社里所有社友都见识到了。平日里社长虽然也平易近人，亲切得很，可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子如此热情周到过。从台词到走步，从表情到神态，能教得都亲力亲为，社里其他想帮忙的老社友都无从插手。另外，热了、累了、渴了，初晴的任何反应第一个知道的一定是苏以白。

　　许多社友对社长的表现明显感到不适应，毕竟，往常内敛温和的社长一遇到闻初晴就像变了个人，多少需要时间来让他们消化这项认知。

　　“要不，我们今天就排到这里吧，大家也辛苦了，阿旭、小裴，你们收拾下东西，其他人都先回去吧，下星期再继续。”苏以白对众人说道。

　　彩排这么久，大家也的确都累了，尤其是初晴，对着苏以白这张脸几个小时，本来就因为被陷害中计而对他耿耿于怀，再加上时不时看到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即使再俊美也有视觉疲劳和厌烦感了。她走下舞台，到观众席上拿起自己的背包，准备离开。

　　“初晴！”果然，又来了。

　　她转过身，看着苏以白：“社长还有事？”

　　“不气了吧？”他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他每天排演结束后的必问话题。

　　自从被选中当上女主角后，苏以白就来找过她，坦白道歉，毕竟瞒也瞒不住，行迹太过明显，即使没有顾亚凡的主动招供，也早晚会被揭穿。所以苏以白干脆直接向初晴交代了前后的所有事情，从想到让她演《璇玑图》到找亚凡商量，再后来联合让她被选中等等，一一如实坦白。

　　虽然上次邀请被拒，苏以白却没有因此退缩，而是决定再接再厉。他说不清为何对闻初晴着迷，却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就有能力和可能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你每天都问一次，不烦么？”初晴反问他。

　　“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还介意。”苏以白回答，“虽然你愿意参演了，也积极配合每次彩排，可是……”可是，你对我的态度明显还是没原谅我的样子。苏以白在心里想道。他不知道为何，每次只要碰到初晴，自己就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好像话也不会说，只知道吞吞吐吐，或是满脸通红。

　　“你跟我一起演戏怎么不会脸红？”初晴突然插言。

　　“啊？可能，我比较入戏吧。”

　　“我倒宁可相信，是你比较专业。”她正视着眼前的人，“小苏学长，你不用再问了，我如果还在生气，就不会天天来这里。还有，我希望你明白，我参加演出不是出自自愿，虽然很谢谢你的指导和照顾，不过那并不代表你可以胡思乱想或误会什么。”

　　初晴自然知道苏以白对自己如何，这也正是他千方百计用尽心思把自己弄进Black Zone的原因，不过她还是希望可以把话说开挑明，避免以后出现不必要的多端。

　　“我知道，其实我……”苏以白急忙开口想解释什么，但被随即而来的手机铃声打断，“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初晴挥手向他示意再见，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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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会想吃什么？”景修边走边问她。

　　“我知道对街新开了一家‘甜蜜蜜’，我们去那里！”

　　景修笑问：“椰汁西米露、杨枝甘露、外加一个红豆双皮奶？”

　　初晴挽紧他手臂，乐滋滋地说：“越来越聪明了哦。”

　　“你说，万一哪天你吃成大胖子怎么办？”

　　“那更好，越重越好，牢牢压住你，谁都抢不走！”

　　“哪有人跟你抢……”景修淡淡地说。

　　“你行情这么差？”她抬手摸他的脸，“明明很帅啊，你们公司里居然没人动心？”

　　“如果真有人抢，你怎么办？”他玩笑地询问。

　　“遇敌杀敌，遇佛杀佛喽！”她直接回答，“哪个不要命的这么可怜，要先被你拒绝再被我痛杀？”

　　“谁说我一定会拒绝？”

　　“不、会、吗？”她掐住景修的脖子威胁道。

　　景修笑着拉开她的手，“大庭广众行凶，不是明智之举。”说完，牵着她往对街走去。

　　途径一家精品店时，初晴忽然停下脚步，对着橱窗里的一个玩偶驻足凝视。

　　“你喜欢？”景修看着那个只有手掌三分之二大小的玩偶问她。

　　她仔细瞧了半天，突然兴奋地说：“修，是Triangel！”

　　“Triangel？是什么？”

　　她没回答，直接拉着他冲进店里。

　　几十平房的店面装修简单，不似其他小店为吸引顾客而制造出许多别具匠心的特色。但整家店在大片小型灯的照耀下，通透明亮之余泛着浓浓不去的暖意和温馨感。

　　“老板，我要那个玩偶！”她指着橱窗前的玩偶，“戴三角形帽子的那个！”

　　店老板是个约莫五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她走到橱窗前小心取下玩偶，递给初晴的同时看着她和景修，笑着说：“这是我们店里唯一一个，小姑娘，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还要Triangel作什么？”

　　“为了把他留在身边一辈子。”离开精品店前，初晴回答老板。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个玩偶到底有什么特别了？”景修问。

　　初晴愉快而满足地看着手中的Triangel，那是一个头戴粉红色三角帽，身穿棕色衣服的玩偶，脸颊有两片明显的红晕，睫毛细长，色泽润和，娇小可爱，做工精致。

　　她边走边答：“Triangel是意大利一种很出名的爱情玩偶。据说在古罗马，有一位女孩和她的男友相爱，后来男孩被青蛙魔女引诱，魔法使他渐渐冷落了女孩，而女孩就一直坐在窗前哭泣。有一天，女孩来到Trevi许愿泉，投了一枚充满愿望的硬币，后来她的真情感动了天神，天上的众神令神鸟鹈鹕衔着这个Triangel放在她床前，使得青蛙魔女终于露出原形，被迷惑的男孩又重新回到女孩身边。”

　　景修看着初晴手上的玩偶说：“没想到还大有来历。”

　　“听说女孩子只要把Triangel放在房间里的任何一个角落，缘分就自然而然会来。”初晴徐徐解释。

　　“哦？”景修算是明白她喜欢这个玩偶的原因了，打趣道：“你想用这个镇住我一辈子？还是，想另外再找段缘分？”

　　“我说真的！还有，Triangel可以带来好运，就像人家说水晶可以转运一样。”初晴摇晃着手里的玩偶。

　　“转运．．．．．．”景修想到什么，随即又问，“老板刚才说这是店里唯一一个？”

　　“是啊，Triangel虽然在意大利很出名，可我们这里却不多。以前我虽然也在其他地方见到过几个，但手工都不怎么样。今天走运，遇到个这么漂亮的Triangel！” 她好心情地高举玩偶，“为了庆祝下，我决定过会再多吃一份芒果刨冰！”

　　景修则在一边沉默不语，凝神想着什么。

　　“怎么，听到我说要让你荷包多放点血，吓得没声了？”她笑问。

　　他回神，“就你，还成不了气候。”

　　“希望这个Triangel可以帮我顺利摆脱小苏学长！天灵灵，地灵灵！”她拿着玩偶又开始自顾自念经。

　　“如果真不愿演，就别勉强。”他体贴劝她。

　　“我只是觉得应付苏以白多少有点麻烦。不过，我对苏若兰这个角色还是很有兴趣的。”

　　“你们社长找你演苏若兰，有欠考量。”

　　“什么意思？”

　　“美貌有余，才气不足。”他直言不讳，笑着讽她。

　　她把玩偶对向他，换了种尖尖的声音说：“你一点都不可爱！”

　　第二天下午，初晴一人去家里附近的超市买日用品。回来的路上，刚走过一个小巷，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拉进巷子里，推倒墙边。她反应不及，吓了一跳，手上塑料袋里的东西也掉到地上。刚想叫喊时发现对方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高飞。

　　“别叫，是我！”高飞蒙住她嘴说。

　　“你干什么？”初晴反感地推开他的手。

　　“别紧张，我只是找你帮点小忙。”他把她往无人的巷子里又拉进了些，然后松开她，说：“闻初晴，大家也算相识一场，你可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我帮不了你！”她没等他开口说明就直接回答，干脆到让高飞脸色不悦。

　　“我都还没说帮什么，你就拒绝得一干二净？”

　　“你不用说，我没钱，帮不了你！”她口气依旧坚决。她当然知道他找她无非就是这些理由，以前和他们混在一起时，初晴就遇到过几次。

　　“你以前都很大方的，怎么现在这么不给面子。”高飞见她挑明，自己也直接起来。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没钱。请你让开！”初晴不愿多和他纠缠，急欲离开。

　　高飞拦住她，“你少唬弄我，我昨天还看到你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走在一起，你没钱他总有吧！”

　　初晴听他提及景修，顿时一惊，“我没钱，他也没有！”

　　“我只是找你江湖救急一下，你帮了我这次，我保证马上还你，以后决不再找你！”

　　初晴冷笑，“以前那些烂账我都不计较，你还赶跟我保证？”

　　“你到底帮不帮？”高飞口气急促且态度不善，明显少了之前的耐心。

　　“没有！”初晴肯定地再次说出这两个字，推开他，不顾地上的东西就直接走出巷子。

　　然而，她还没走出巷子两步，高飞就从后面追上，重重地把她拉回去。

　　初晴看到不远处正有几个路人往这里方向走来，顿时大喊：“抢劫，抢劫啊！救命啊！抢劫啊！”

　　高飞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听到她越喊越大声，就快要引来周遭人的注意，逼于无奈，不得不放手。“你给我记着！”他恶狠狠地说完这几个字便掉头窜进小巷匆匆离开。

　　重获安全后的初晴惊魂未定，不时喘着气，见高飞已不见踪影后，俯下身收拾掉在地上的东西。刚捡完，就听见身后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

　　“小晴！”闻父神情焦急地跑到女儿面前。他刚从银行办完事回家，没想到却在路上看到初晴和以前那个小流氓在一起。后来他清楚看到她极力摆脱那人的纠缠，于是知道是女儿遇到麻烦，立即冲了过来。

　　“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闻父紧张地检查着女儿的身体，自从初晴高一中刀住院过以后，他就时常担心她会再出什么意外。一次的打击已经让他害怕不已，实在不敢再让女儿遇到其他不测。

　　“我没事，爸，你怎么出来了？”

　　“幸好来接你，看到刚才那一幕，太危险了！”闻父接过女儿手上的东西，“他是不是找你要钱？我听你刚才喊抢劫，他是不是想用强抢的？”

　　初晴见父亲表情口气紧张严肃，点了点头，“不过我没给他，你放心，我也没事！”

　　“怎么能放心？好好的，又找上你，”闻父关心则乱，说话开始忘了顾及，“一步走错，现在倒好，甩都甩不掉！有第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

　　初晴心下一沉，不是滋味。

　　闻父见女儿表情不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提过了头，随即打圆场，“不怕，以后爸爸亲自接送，爸爸保护你！”

　　初晴闻言，从父亲手里分担过一半的东西，说：“你保护我？你会降龙十八掌吗？你懂梯云纵吗？你知道独孤九剑有几招吗？”

　　听到女儿跟自己开玩笑，闻父也配合：“我好歹也在部队里待过几年，摆平几个小喽喽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他们哪里需要动用那些上等功夫，一招足矣！”

　　初晴轻松一笑，“高手，回家吧。”她挽起父亲手臂往家的方向走去。

　　晚饭后，初晴特意去找景修。

　　“他出去了，下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媛姨开门后向她解释。

　　“那他有没有说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媛姨一笑，“我以为小晴会比我更清楚的！”

　　她知道媛姨尤其喜欢拿她和景修的关系来开玩笑，只能干笑两声，然后指指景修的房间，说：“我去他房间等他好了。”说完，便一溜烟钻进房间。

　　她坐到书桌前，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景修，响过半天没人接，随即又发了条消息：“方位？动态？”

　　然后她静静地趴在书桌上。今天的意外说没有担忧当然是假的，以前虽然也想过如果哪天他们来找自己的情形，可当真实发生时如何应付却又是另一回事。初晴也心有余悸，也担心父亲说的，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的可能性。她想把心里的烦忧告诉景修，却偏偏他此刻不在。

　　等了许久没有回信，初晴又发了条消息：“在地球上不？还活着不？”

　　等消息的同时她随意地播弄着书桌上的一支钢笔，忽然，她想起什么，即刻坐直身体，拉开左手边第三个抽屉。景修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她向来不随便乱碰，也没有多大兴趣，她有兴趣的，是这个抽屉里的东西。

　　那里面，存放着她从小到大送给过他的所有东西，大都是以前读书时的小玩意，钥匙扣、运动护腕、新版CD，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虽然里面也存放着少部分其他人送给景修的礼物，但初晴还是给那个抽屉取名为“闻氏贡献，景氏珍藏”。

　　此时，她忽然想起这些东西，饶有兴趣地打开抽屉想重温一下。里面堆叠着满满的东西，而放在最上方的，第一时间引入她眼帘的，是那根白色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