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魁》惊堂散人

3、No.3少年轻狂怎蹉跎，何不仗义护家国

　　月朗星稀，好一个晴夜。可这么美好的一个夜晚，永昌伯府的气氛却不怎么好。可说呢，任谁瞧见活生生一个人被乱棍打死在面前，心里头能不害怕？
　　王二其人，虽说不怎么招人喜欢，可好歹也算是个熟人啊……
　　被世子差来伺候霆威候的方城想想刚才在前院被当众打死的王二——苏侯爷不让堵嘴，王二的哀嚎从大到小，再变成喉咙间抽气的声音，到最后无声无息，整个人血肉模糊的一团……
　　于是方城在苏归雪一句，“酒留下，你们都下去”以后，毫不犹豫地和几个丫鬟退离了皓辰居院落。
　　皓辰居晓月厅四门大敞，几条未及收卷的红绡半垂，半夜的冷风嗖嗖的，直刮得灯影摇摆，隐隐约约有很奇怪的唱词飘在半空……
　　“张秀才，你好呆，为何不跳这粉皮墙儿来？前门不见姐儿打水，后门不见姐儿抱柴……”
　　司空寒潜入永昌伯府时，就瞧见黑漆漆的府中，零星几室灯光未灭，只一个精美院落的中厅四门大敞，灯火通明……正是存放宝玉琅环配的晓月厅！司空寒心下一哂，嘿，这是有防备啊！有意思了……
　　当啷、哗啦，唱腔戛然而止……苏归雪翻过案上一个白瓷杯盏，斟上一杯三春红，闲闲道:“既然来了，何不入门饮酒？”
　　于是司空寒绕过纱帘，看见的就是一个红衣银绣的青年斜卧在罗汉榻上，榻旁一个小小方案，案上有杯有酒，似是静候老友一般。
　　司空寒见那红衣青年起身坐好打了个哈欠，心下十分不喜——果然，说书先生常说世家子弟尽是些闲散纨绔，一群草包软蛋！
　　苏归雪打完哈欠一看来人，愣了，诶？这不是那个，那个白天在思狂楼看见的傻小子吗？
　　惊讶了一下后，苏归雪一撇嘴，一欠身子把杯子端起来，自己喝了。
　　“诶？那不是给我倒的吗？！”少年侠客有点不知所措。
　　苏归雪又把酒壶拎起，靠在扶手上，“小孩子喝什么酒，回家睡觉去，家大人该着急了！”
　　也搭着司空寒年轻点，脸都气红了，“谁是小孩？你管谁叫小孩？！少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玉面轻萍逍遥侠司空寒就是我！”
　　苏归雪一口酒差点没咽下去，要说这江湖人喝号还真是没创意，玉面这个，玉面那个的，好像是自诩有两分姿色的都好这一口，不过……
　　苏归雪疑惑:“蜻蜓？”
　　“……”司空寒初出江湖，实在是没见过这么能打岔的人，顿时急了，拔/出短剑喝道:“废话少说，拔剑！你若输了，乖乖把琅环配交出来！”
　　“小子……”苏归雪有点无语，“你信上说的是盗啊，你这样不就改了明抢了吗？”
　　“废话，你要不在这，少爷不就盗了吗！”司空寒一个箭步抢上近前挥剑要奔苏归雪的咽喉。
　　苏归雪一弹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打在司空寒短剑的护手上，司空寒手腕一抖，剑势就偏了，腾出一只手的苏归雪不慌不忙反手一扣，叨住司空寒的腕子，轻轻巧巧那么一拧……
　　司空寒被单手按在脚踏上直扑腾，“诶呀！前辈饶命！”
　　苏归雪闻言一怔，让他给气乐了，“这位少侠，你的气节呢？”
　　可能司空寒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咳，那啥，我，我这不是折服在前辈您老的武艺之下了嘛……诶！疼！”
　　苏归雪手上一使劲，司空寒吃痛撒手，短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他再扯着司空寒的手一抛，也没怎么使劲，就见小孩打着转被甩出去两丈来远，堪堪立住。
　　司空寒按住自己的右肩膀一阵后怕，这人再使劲一点儿，自己怕是就要再喝一个独臂大侠的号了……他见苏归雪俯身捡起了他的短剑，有心上前抢回来，可一想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又生生把脚步顿住。
　　苏归雪把剑往前递还给司空寒，见他不接，便随手搁置在案上，打袖子里掏出飞刀信笺，问他:“这是你的？”
　　司空寒终于想起今儿晚上来这是干什么的，顿时来了劲头儿，开始字正腔圆地数落永昌伯府的不是:“永昌伯……”
　　“行行行，这点事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一遍。”苏归雪连忙出言打断，开玩笑，这小子连丹田气都用上了，大晚上别吵着人家睡觉。苏归雪很诚恳地说:“这件事是永昌伯府中一个叫王二的人干的，本身和安闲没有什么关系，若是非要治罪，安闲顶多是个御下不严。而且那个王二，刚才已经处置过了。永昌伯府日后也不会再有人敢如此行事。你的目的该是让永昌伯府改过，而不是盗宝或刺杀安闲。如今此事已了，你就该速速离去，实在不该再生事端。”
　　司空寒皱眉，没有发现苏归雪已经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抬眼瞧见红衫襟口上的银丝麒麟双眸炯炯，摄人心魂。司空寒心下一惊，刚要开口就被苏归雪一手搭在肩膀，指尖内劲一吐，司空寒整个人都软倒在地。这是封脉！一个纨绔子弟能有这一手本事？少年侠客心下凉了半截——世家子弟除了纨绔，还有心机深沉之辈，说书先生说的果然不错！官家出坏人！
　　苏归雪提溜着小孩的衣领子，气沉丹田一较内力，喊出一声:“安闲，爷在你家逮着个蟊贼，替你送到京府衙了，不用谢爷——”说罢，足下点地，一个燕子钻窗。府中几个没睡下的下人只听见头顶风声掠过，抬眼之间漆黑夜空中，一片红云带着一丝白影高高去了。
　　盛京知府衙门的大门在三更三点被人一脚踹开，“戚霜！戚霜你出来！”
　　府尹大人一脸黑气地自后堂转出，沉声道:“苏二，你作什么呢！”
　　苏归雪指了指脚下，“去安闲那，抓了个小贼，不过没等得手就让爷逮了，你差人打一顿板子，教育教育得了。”
　　司空寒此刻有口说不出，气的眼睛都绿了，你这么缺德都没人管管吗？
　　戚霜眉毛一挑，心说姓苏的这话说的够含糊的啊……不过他都这么说了，照办就是，横竖苏归雪个高，天塌下来他顶着，何况这好像也不算什么要紧事。
　　于是府尹一挥手，三班衙役分列两旁，杀威棍顿地，打！
　　一顿板子过后，苏归雪向戚霜一拱手，拎着司空寒出了衙门，找了个墙角把人一放。司空寒伤处碰到墙壁，身子一颤，小脸煞白煞白的，瞧着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爱做些宵小行径呢？大好男儿应该为国为家啊。行侠仗义也得讲究规矩不是！祸不及家人懂不？何况安闲还不是那王二的亲戚。还有，你得有风骨啊！被治住以后怎么还能求饶呢？这不行啊……”苏归雪念念叨叨的，翻掌一拍司空寒的肩胛。
　　司空寒只觉麻痹的四肢顿时一动，试运内力发现畅通无阻，也没心思听苏归雪的说教，一窜起来就要使轻功遁走。却不料被苏归雪一抬手生生扯了回来，那个贱人竟还笑眯眯地问:“记住了没？”
　　司空寒一脸悲愤，“记住了！”
　　目送傻小子一瘸一拐地远去，苏归雪哼着曲儿，迈步往自己的别院方向溜达，含含糊糊的，为的是取个潇洒意境，“……鬓边……乌云飞了……半边天……”
　　一夜好眠，自然睡过了头，苏归雪的拓疆宝马夜天锦早在昨晚就送到了别院，靠着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良驹，堪堪赶上早朝……这不，刚下朝的苏二爷被自己的大哥堵了个正着。
　　“大哥。”苏归雪垂头，有些不敢看自家大哥。
　　大理寺卿苏归雁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当真是一副好相貌，可惜紧蹙的双眉，抿起的薄唇，给一张俊颜平添了几分冷酷，那种严肃的端正让苏归雪打心里亲近不起来。
　　“你现在是圣上亲封的霆威候，久居郊外是什么道理？”苏归雁的声音和他的表情很搭，一样冷冰冰的。
　　苏归雪只管看着他大哥乌黑的下摆，双手叠作揖礼，一躬到地，“是。”
　　苏归雁看他敷衍的态度，心里十分不喜，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离去时留下一句，“今天晚上回家吃饭，住一宿。”
　　“……哦。”

作者有话说

　　苏二唱的曲儿啊，第一个是大西厢，至于第二个嘛……有一个优美的名字，叫十x摸……别笑，军营出身，荤一点还不是应该的？真诚doge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