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君》以一之名

10、第九章

　　总舵主一行往南，原本是一马平川。可是出了五台县，才一日。李秋平便提议说，要改道而行。总舵主说，是要去山东，见一见朋友。沈老爷子性情迂直，也只以为总舵主临时有事，于是便一同改道，过了太行山，一路向东，往山东去了。

　　其实不然。自从沈家庄兵分四路以后，小诸葛李秋平，就心里一直在啄磨，原本救人的计划如此周详，不至于被敌人如此轻易包围。而且据当时救人的几位当家说，几乎当时一出大牢，就被人包围了，显然敌人有了预先的准备。李秋平苦思了一夜之后，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总舵主陈亦飞。陈总舵主本来也就是心细如发的人，经李秋平一说，两人当下商议，这道山东，再入吴。当夜总舵主对李秋平的原话是“不论真有其事也好，我们多虑也罢。折道山东，也好去看看老朋友。”

　　陈总舵主所说的老朋友，便是泰山派掌门的齐松道长。虽说齐松道长年已花甲，差不多是陈总舵主的一倍，可是英雄惜英雄，两人还是成了忘年之交。

　　一路上5人信马由缰，有说有笑，最高兴的还是燕如。也不知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天性使然，一路上总是有说有笑，完全不似一幅家亡而逃的样子，到像是小姑娘出游。一路上总是缠着总舵主谈天说地，问这问那。李秋平也偶尔插上几句。到似乎完全忘了身旁的父兄。

　　总舵主，心里也一直暗忖道：此次五台一行。累得沈老英雄，家也没了，心下好生惭愧。是故，对这个沈家的小姑娘更是照顾有加。

　　从山西到山东，本就不多日的路程。不日，已到泰山脚下。守山的弟子，上山通报。故人陈亦飞来访。结果老掌门亲自下到半山腰迎客。足见江湖中，陈亦飞着三个字的分量。来到大厅，总舵主和沈老爷子入座。士如，燕如，李秋平侍立在后。一阵寒暄，分别介绍后。齐松道长本欲安排总舵主回房休息。听得门外弟子来报，“起秉掌门，大师兄薛义山回来了。”

　　齐松道长一听，皱着眉头，愤愤道，“这个不肖徒儿，还有脸回来见我这个师傅。”

　　弟子喃喃道“还。。。还。。。带了一名女子回来。”

　　“啊”掌门一听，更是盛怒不已“快，快叫他们上来。”

　　不多时，只见一个汉子和一名女子走上殿来。汉子浓眉大眼，孔武有力。倒和总舵主差不多年纪。那女子倒也甚是美丽。只是爱吊着嗓子说话，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倒似在念戏文一般。

　　只听齐松怒道“你还有脸回来见我这个师傅。”

　　“师傅”那个叫薛义山的汉子说到，“师傅养我教我，弟子恩情从不敢忘，泰山派的门规弟子也不敢不遵。还请听弟子道来。”

　　原来，薛义山是泰山派的大弟子，下山办事。遇上了这名女子，名叫刘艾伶，是戏园子里花旦。受过高人指点也懂武功。不知为何，戏园子和竞和太行山上的天虎门有了过节，天虎门竟然勾结了渤海的海砂派，和齐鲁的洪剑门，一下子屠了戏园子，幸好义山路过，帮艾伶解了围，还杀退了三派的人。也是一是鲁莽，义山和艾伶竟然还一路追杀上了太行上,乘人不备,一把火烧了天虎门山寨。几番风波这才回到了泰山。泰山派早已有了风声，齐松道长这才一见义山，便大怒不已。

　　大伙听完，燕如最是嘴快，“明明是天虎门的人不对在先，又怎么能怪这位大哥呢。”

　　沈老爷子厉声道“姑娘家，没规矩！”

　　齐松道长道“你们有所不知，天虎门，海砂帮，洪剑门，虽不是什么大门派，可毕竟也同在齐鲁，也能算个邻居。更何况这孽徒居然上了太行山，一把火烧了人家的寨子。哼，真是气死我也！”

　　“弟子鲁莽，还请师傅责罚”

　　“你呀，都是被这个妖女所惑啊！”天松愤愤道。

　　“哎呀”刘艾伶听得此处，舞着袖子，唱戏一般道，“商纣灭，妲姬罪。人人都怪那烽火台上一把火，贵妃醉，又有谁怜。山河碎，美人泪。还可恨那吴三桂。。。 。。。”

　　义山连忙道“艾伶，师父面前不得无理。”

　　一边的燕如听了，似懂非懂，对旁边的李秋平道，“我看那个娘唱得在理，天下亡了，怎么都把罪归在女人身上，真是不公平。”

　　正说话间，门外又有弟子来报。“师傅，门外来了天虎门，海砂派，和洪剑门的人，一直嚷着要我们交出大师兄，门外的弟子快拦不住了，就要冲上殿来了。”

　　说话间，三派的人，已经冲上了山来，殿外黑压压的好些人，有些胆子大的，资历老的，已经站到了大殿之上。

　　总舵主，李秋平一看情景已是心下感叹，看来如今的泰山派，已是不负从前的盛名。外强中干，不然何以连这些个门派都敢欺负到头上来。正是虎落平阳日，龙困浅滩时阿。

　　齐松道长挥挥手，对门外剑拔弩张的众弟子道“你们都先且退下吧。”

　　三派为首的一人，正是天虎门的掌门师兄，曹鸣虎。对齐松道“哼，明明薛义山就在殿上，为何山下弟子说不在。”

　　见他们如此气焰嚣张，原本跪在地上的薛义山站起来道，“我师父面前，你们何敢放肆！”

　　齐松喝道“你且退下”又转而对曹鸣虎道“义山也是刚刚回山，未及通知各山门的弟子。所以他们不知。”

　　曹鸣虎道“哼，那你这恶徒所作所为，想来齐松道长也有所闻，今天来讨个说法，还请道长给个说法，交出恶徒，给我们处置。”说话态度已是极其无理。

　　义山在一旁听得已是拳头紧握，上前发难，艾伶将他拉住。

　　齐松悲天感叹道“老道无能，泰山派在贫道手里不但不能发扬光大，反而江河日下。但是，也不是被尔等欺负的。其能上山来，说拿人就拿人，就算义山有错，也该由贫道以门规处置。何以论到你们前来叫嚣。”

　　曹鸣虎又道“哼，原来你齐松也真是个包庇弟子的老糊涂，以你泰山派之势，如今还想独霸齐鲁吗？近日你敢与齐鲁好汉为敌吗？”

　　薛义山忍无可忍，一挺长剑，只扑曹鸣虎，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杀你们掌门的是我，我决不累及师门。你们都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了。”

　　一出手，便是剑气凌厉，内功深厚。与曹鸣虎交手没事个回合，已把曹鸣虎逼得步步后退。

　　“住手！还不快住手！！”齐松气急道“”你个逆徒，你如此行径，我泰山派以后，何以在齐鲁立足，我又如何去见列祖列宗阿！“

　　义山一听，急忙收手，跪倒在师父面前，头也不敢抬起来，道“弟子知错了。”

　　总舵主见这位兄弟出手不凡，想来功夫已经不在齐松道长之下了。

　　曹鸣虎虽然刚才不敌义山，可是仗着手下人多势众，丝毫无所忌惮，步步紧逼。

　　陈亦飞见自己好友身陷窘境，站起身来，拱拱手道“虽然，在下也是客人，但是现在却也要说一句，再贵重的客人，也没有夺了主人的风采的。既然大家同在泰山派做客，何不听此间主人家发落呢。”

　　曹鸣虎，转身道，“哼，你又是哪儿来的，此间轮得到你说话。”

　　总舵主，仍是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才，陈亦飞，是齐松道长的朋友，近日正好在此间做客。”

　　三派人马，一听，顿时哗然一片，议论纷纷。曹鸣虎听了，也是一惊。这个来头可是非同小可阿，江湖人称“不识英雄陈亦飞，自称豪杰也枉费”的天地会总舵主陈亦飞，如今就在眼前。顿时，也没了主张。可是身后这么多人，看着，却又把自己推上了风头浪尖上，如今想下台也难了。

　　只好道“嗯。。。既然陈总舵主都替你们说话了，好吧，今天我们就听听齐松道长，如何处置。”

　　齐松转过身，仰天长叹一口气，闭上眼到，道，“义山，你虽是我从小带大，如今师门不幸。你所犯之罪，依泰山派门规，如何处置？”

　　义山一听，师傅如此说了。先是一愣，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葱，道“弟子之罪了弟子之罪了，师傅开恩啊。。。”

　　齐松深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啊~”

　　隔了良久，义山跪在地上，两眼发直，呆呆的说，“所犯不义，罪及师门。。。 。。。师傅！”中间一顿，大喊师傅，此时，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齐松依然背对大家，声音颤抖地说“你。。。你接着说呀”

　　义山早已哽咽，不成声的说“罪。。。罪及师门，逐出泰。。。泰山派。。。”

　　齐松背对大家。心中念念道“义山啊，你我名为师徒，情同父子，可是泰山派如今人少势微，自从这三个邻居投靠了朝廷，我泰山派被欺压，已不是一两日了。为了保全泰山派，我齐松不能做泰山派的千古罪人啊！为师，实在是对不起你啊。”

　　义山站起身来，仍也仿佛傻呆呆了，转过身去，对这曹鸣虎，突然眼冒凶光，道“都是你们害得。如今我被逐出门，以后你们有愁有怨的，都冲我一个人来啊。”

　　这是，艾伶站到义山身边，握住义山的手，道，“此君莫叹山河破，尚有贱妾依左右”

　　燕如听了，道“这是唱的唐明皇在马嵬坡啊。”刚要上前插嘴打抱不平，总舵主一拉燕如的衣袖，摇摇头，示意不可。

　　曹鸣虎，得以到，“哼哼，薛义山，你这颗头，且寄在你项上。近日看在总舵主的面子上，我们先走了，下次如若遇上，定要去走。”说着，一挥手，带着众人，离去。

　　总舵主，对李秋平道，“我们还是让他们师徒独自待一会吧。”说着，领着众人退了下去。

　　一时间，大殿之上只剩下，齐松，义山和艾伶三人。义山转身依旧哭着对师傅说“师傅，还有什么要交代弟子的吗？”

　　齐松仍是背对外，摇摇头。

　　“那。。。那且待弟子收拾些衣物，明日再走，可好？”

　　齐松仍是不语，缓缓地点点头。

　　艾伶扶着义山，走出了大殿。

　　原本热闹的大殿，如今只有齐松一个人了，他转过身来，早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