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沸点》孤轩

25、第二十四章——最后的机会

　　“我可以进来吗？”那声音再次响起，有些失望，有些犹豫，甚至有些低低地啜泣。
　　里面没有声音……风还在吹，雪还在下……白哉，冬天的雪，很冷呢……
　　你小子，要让我在门外站多久！等你让我进去，我先把你扁一顿！
　　明明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畏首畏尾，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失望……又为什么，不要自主地想流泪？
　　我是葱头吃多了吧……嗯，一定是这样的……
　　“混蛋，让我进去！”终于憋不住了，整个四番队，忽然间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若是目光能杀人，我相信我已经被处死几千次了。
　　“混蛋，你给我开门啊！”啊！气死我也！为什么啊！我只不过是来道个别而已！我只不过是想要在道别后消失而已！我只不过是觉得，没必要留下来而已！但是为什么啊！明明只有一句话……为什么不能开门来听我说啊……
　　也是呢，为什么要开门呢？已经决定要走了……还在期待什么啊……你太丢人了吧，天宫……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意起这个人了……开始在意起，曾经刀刃相向的这个人了，开始在意这个面容冰冷，不苟言笑的人了，开始在意起这个说话冷冰冰，一副贵族架子的人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的在意起这个人了……
　　明明连名字都没有记住，明明连相貌都没有记住，明明连几句话都没有认真回答过我的他……明明一副臭架子弱到不能再弱的他……明明常常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最难过悲伤的他……明明总是一个人在湖边难过到快要流泪的他……明明是这样一个讨人厌的他，这样一个装帅耍酷吸引别人的他……为什么，我要流泪呢？
　　连一点点地感谢都没有的他，有什么理由要我难过？难不成，我开始追寻道谢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了？难不成，我也开始被这群生来安逸的无聊家伙们传染了？原本就不需要道谢不是吗？这是我，自己锻造的十字架啊……
　　吸血鬼会死于十字架上，想我这种吞噬灵魂的虚，是不是就该被着这十字架，直到寿终正寝？
　　破面是虚，无法改变……那么我到底怎么了？
　　干嘛，非得喜欢上一个死神啊！
　　“真是十分抱歉。”我想那紧闭的房门点头，视为行礼，也是为道歉，“我，真是很失礼……请原谅……明天十一番队将派遣在下去现实，协助当地死神处理虚的问题。在这期间，我队的文书先交由绫濑川五席处理……希望阿散井副队长协助……但是，阿散井先生哪里都找不到，所以，请朽木队长代为转达……打扰到朽木队长真的很抱歉……麻烦之处请务必见谅……那么拜托朽木队长了……因为很失礼，现在马上退下，希望朽木队长身体早日康复……这是十一番队第四席，天宫雪姬，先行告退了，失礼了……”一口气，全部说出来呢……
　　这样不是也很好吗？一直都是一直都是，很无聊很无聊的麻烦别人，早早说清楚不是很好吗？再说，像我那样在门外大吼大叫，不是把最初的目的歪曲了吗？我必须要回去啊，反正没有我可以呆的地方……还不如早早决个胜负，就算力量远远不够，至少我也战斗了啊……比呆着这里腐败要好多了啊……
　　这是我的荣耀……身为破面来说，战斗到底才是荣耀啊……
　　那么为什么逃？不允许逃的，而且，也没有逃的必要……
　　“啊，失礼了，还有一件事，这是一番队的文书，山本总队长请我代他向朽木队长问好，放在门外了。”啊，全部说了，心里面，好像也终于平静了一些呢，我就是我啊……还是原来的我，比较好啊……
　　这样想着，我渐渐远离病房……也听不到声音了，也看不到道路了，我向前走着，周围是崩溃了的墙壁，还有像潮水一样的雨……气温很低啊，看来，有必要多加一件衣服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下了雪一样啊……
　　若是结冰的话，不就不冷了吗？
　　是呢……那么，干脆结冰吧……
　　这次，绝对会结的坚固一些的……
　　要去吗？他在彷徨着，听着门外的谩骂，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的谩骂……第一次，自己被别人骂作混蛋呢，第一次，自己被骂作混蛋了，却没有出手教训门外的人呢……手，已经连刀都握不住了，那还有什么意识战斗……也许，自己被骂作混蛋并不过分呢……错的，本来就是自己啊……
　　门外很静，除了那种绝望的喊声，隐隐的啜泣声，还有手撞在门上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寂静，才会在心上慢慢开出一个洞吧……混着血，随着声音，一点一点开出一个洞吧……很疼啊，像是很多年以前那个失去了她的夜晚一样疼……甚至，比在毫不经意间失去她还要痛苦……亲手放掉的，果然很痛……
　　男子斜靠在床上，保有最后一点矜持，最后一点点的虚伪……因为，无论如何，都不想流泪……
　　因为，绝对不能流泪……哪怕是所有都消失了，都不能流泪……这一点，门外的那个人，是不是比自己更清楚呢？
　　在哭吗？你的声音，好像在抖……他皱紧了眉头，脚不由自主地移动，慢慢的向那个声音靠拢……你，在哭吗？
　　手，轻轻的向上移动，指尖的温度触在门把上，却觉得好冷……和漫天飞雪一样，和漫天飞雪下的病房一样，和病房中的人一样，和那人的心一样……冷得，瑟瑟发抖……也痛得，瑟瑟发抖……
　　轻轻地握住门把，犹豫着，咬紧了牙，却不敢去旋转，那不过几厘米宽的门把……几厘米的距离，也可以让人难以呼吸吗？几厘米的距离，也可以让人痛苦得这么彻底吗？
　　缓缓旋转，无声旋转……突然，骤停……
　　门外的谩骂骤停，敲门声骤停……
　　“真是十分抱歉。”
　　之后，所有的声音全部消逝，和疼痛的感觉消逝，和犹豫一起消逝……
　　只有一串脚步声，蹴踏着那早已经伤痕累累，而且瑟瑟发抖的心……
　　心，似乎在慢慢的结冰……
　　是不是，应该留下来？两种思念，两处徘徊……
　　是不是，应该等一等，也许，门会开？是不是，应该等一等，也许她会停下来？
　　等过了一个世纪……花，会开吗？等过了一个世纪，早已风残花逝。
　　对了，不是有谁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吗？那么，就不能等了吧。你也在等吗，天宫？为什么？要等候……对不起了……雪姬。
　　门“吱呀”一声打开，病房里的男子走出来，瞬间，走廊里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看着，远去的少女以及她身后的男子……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男子的眼眸里，映着少女离去的背影，那寂寞的，孤单的身影，可以的话，不想看到她一个人的样子，可以的话，不希望看到她孤寂的样子……那么，由自己，来保护她吧……
　　“天宫，你说，恋次不在吗？”他向前走去，少女没有转身，但却微微点了一下头。“他不可能还在这里，他已经，擅自去虚圈了。”
　　她仍旧点了一下头，向前走去。“等一下。”突然，男子快步追上了她。
　　温热的感觉突然从手上传来，渐渐便布全身，她回头，看见的是一张无比憔悴的脸。突然有些涩涩的感觉，从眼睛里传来，她只好仰起头，为了不让泪流下来……
　　下一刻，她怔住了，一个身影，笔直的挡在了她的眼前，一切全部被湮灭，只剩下身上传来的暖意，像是被火焰烧灼一般滚烫感，还有那如山如树的直挺挺的怀抱……
　　“白哉……”她不由自主的叫出来，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的名字……
　　男子的手攥得很紧，环在她的背后。淡淡的香味传来，淡却悠远，就好像曾经那样的看着她，走进自己的世界，一点一点，步履如烟……
　　“不能去……留下来……雪姬……”
　　远远的有声音传来，一瞬间，升腾起的火焰焚烧了整个世界……整个世界的冰雪……
　　没错……最后的机会……已经，不能再犹豫了……